“小妹,我聽說愛民廠子效益不好,要不我跟你二哥說說,讓愛民跟著他幹,或者求求你二嫂的娘家哥哥,看看能不能上他們水泥廠幹,現在蓋房子的多了,他們水泥廠效益可好了,你二哥工程用水泥,都是他給批的條子,聽你嫂子說,她哥在廠裏是一把手,”


    “娘,我們的事你不用操心,愛民廠子是做罐頭食品的,節慶剛過,他們是淡季,過段時間就好了,再說,就算愛民廠子真不行了,我也不去求二哥二嫂,娘,我的事,你別摻和,”


    “小妹,別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對你二哥二嫂還有心結,”喬夏氏見女兒皺著眉頭,極不耐煩樣,忙勸道,“你二哥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麽自私不講兄妹情,他以前是不富裕,沒能力幫你們,現在他條件好了,你們有困難,他自然得拉把手,你三哥不是要去南方掙錢嗎?你二哥聽了,還說要拉你三哥跟他一起幹工程呢?哪裏知道你三哥不知好歹,寧願跟著他小舅子幹,也不願跟著自個親哥幹,”恨聲道,“也不知他媳婦給他下了啥**藥,一門心思地隻想著丈母娘家,親疏不分的混帳東西,”


    她說這話,原是想幫自己二兒子揚善名呢?哪裏想喬尙香一聽,眉頭皺著更深了,臉上的嫌棄味更濃了,就想吃了蒼蠅似的,吐不出、咽不下。


    喬尙玲將手中的蔥朝地上猛地一摜,低吼一聲,“娘,我原以為你隻是向著二哥他們,不曾想您居然好賴不分,我就不懂了,三嫂哪裏做的不好了,讓你這麽不待見,二嫂又做了什麽,讓你那麽巴結,”


    “二丫頭,你咋說話呢,我怎麽就好賴不分了?”喬夏氏惱,舉著拐杖就搗上喬尙玲的胳膊,“我這麽說還不是為你妹好,你們兩口子工作單位好,效益高,生活也寬裕,自然求不到你二哥,你小妹工資沒你高,愛民廠裏效益不好,不讓她找你二哥想想輒子,還能指望你大哥、三哥?”


    “娘,你還真當二哥能跟人家富老三比,您別忘了,二哥的包工頭是怎麽幹起來的,是他求著三哥從人富老三手中拿的工程。沒有三哥,沒有富老三,二哥不過是個小打小鬧的小包工頭,”喬尙玲捂著胳膊站起來,氣道,“當初他是怎麽承諾的,等工程賺了錢,給三哥兩成分紅,結果呢?工程款子到了手,三哥還沒提錢的事,二嫂就先發製人地將她娘家哥哥都叫來了,當著三哥的麵,明裏暗裏地罵他想錢想瘋了,說三哥不出錢不出力的,動動嘴皮子就想拿兩成分紅,天下哪有這等好事!結果三哥分紅也不要了,不過,二哥工程的事卻是說啥也不管了。你說這事鬧的,別說三哥三嫂,就是我們這些做姊妹的,都覺得憋屈的慌,這也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不然早不來往了。”


    說到這,喬尙玲氣不打一處來,嗓門更是大了幾分,“現在二哥從富老三手中拿不到工程了才想到三哥,三哥要是跟他幹才奇了怪了?不是我這個當妹妹的瞧不起自家二哥,就他這錢迷心竅把錢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為了點錢,連兄弟情義都不顧的人,就算成功也有限,”


    喬尙香聽了,亦是一臉無奈,這二嫂,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喬夏氏愣了愣,回想起老三被二兒媳婦娘家哥哥指著鼻子罵的那一幕,也覺得老二做的有點過分了,吶吶地說,“那件事,你二哥是不對,他也後悔了,還當著你三哥的麵狠狠地罵了你二嫂,還說若不是看在你二嫂懷著孩子份上,非打得她人事不省、爹媽不知,”


    喬尙香冷笑,二哥最擅長的不就是扮黑臉嗎?可,到底沒捨得把錢拿出來給三哥。


    喬尙琴揉著肩膀,坐回凳子,“娘,三哥豁達不跟二哥計較,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別到時真寒了人心,想挽回兄弟情義也挽回不來,”


    她不懂,同樣是掙錢,怎麽二哥做包工頭掙得錢在老太太眼中就是香的,三哥做生意掙錢在老太太眼中就是臭的?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吧!


    她倒是覺得三哥從小就股氣,像是幹大事的人。


    “不能吧!他們可是親兄弟,親兄弟間哪有隔夜仇?”喬夏氏不信。


    “親兄弟反目成仇的還少?就二嫂那樣,兄弟之間早晚生嫌隙,”喬尙琴冷冷地說,“娘,我勸你一句,與其將寶都壓在二哥、四弟身上,不如好好待兩位嫂嫂,大哥、三哥也許現在沒有二哥混的好,但兩位嫂嫂心善,對您也孝敬。是,二嫂娘家是有點本事,但就二嫂那刻薄小氣樣,對自己女兒都不捨得花錢,能好好待你?再說現如今三嫂娘家不比二嫂家差,她媽是鎮醫院主任,她爸是鎮高中部老師,這樣的家庭也就是十年前被建國撞巧了,換做現在,能娶到三嫂的女人怎麽著也得正科級以上幹部,您老還活在過去,把人明珠當石頭嫌棄,卻把魚眼當珍珠護著,”


    喬奶奶詫然,是啊,現在不比從前,臭老九都平反了,現在老師可吃香了,也受人尊敬愛戴,醫生更不用說,從古自今都是個體麵上檔次的工作。


    她糊塗了,糊塗大了,望著兩個女兒,討主意道:“我被你三哥氣糊塗了,那你們說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早點回去跟三嫂服個軟,主動要求帶麥麥,對孩子好點,對三嫂公平點,適當的時候也勸勸二哥,別把錢看的太重,”喬尙玲說。


    “你二哥能聽我的就好了,”喬夏氏小聲嘟囔著。


    喬尙玲看了她娘一眼,低頭繼續擇菜,譏諷道,“原來您知道啊,在二哥心中,錢比你重要。”


    喬夏氏訕訕。


    馬屁


    天漸漸地暖和起來,悶了一冬天的孩子們沒有棉衣棉褲的束縛像脫韁的野馬般撒歡地竄著,今天上山明天下水,摸魚撈蝦捉泥鰍,翻蠍子撈王八,招貓逗狗上房爬樹。


    大花在享受到男歡女愛之後,漸漸恢復元氣,眼睛變得炯炯有神,開始蹲在庫房門口,期待耗子的出現,一天一天又一天,直到下一次思春。


    喬小麥也找到了樂趣,既來之則安之,放開懷地跟兩個親哥、三個幹哥後麵野,不上學的時候會帶著塑料紗布,罐頭瓶子跟喬大到村頭的小河裏去抓魚。


    魚小姆手指大小,抓多了就用麵拌一拌,用油炸了吃,很香,不過,太費油,鄭麽妹一個星期隻給炸一回。


    這個時候雖然窮點,但空氣是真的好啊,環境也很贊,小河流水,清澈見底,水裏的河沙鵝卵石都很幹淨。


    小河水深處,有許多大石頭,村裏的婦女們喜歡蹲在石頭上洗衣服,說說張家的長,道道李家的短,誰家的婆婆惡,誰家的媳婦善,誰家的閨女俏,誰家的小子野,一排婦人,挽著褲腳露出不算白皙小腿,遠遠望去,倒是個景。


    “陽春三月麥苗鮮,童子攜筐摘榆錢。”春天是吃榆錢的季節。


    榆錢兒也叫榆莢,是榆樹的種子,因為它酷似古代串起來的麻錢兒,故名榆錢兒。嫩時的榆錢兒脆甜綿軟,清香慡口,又因它與“餘錢”諧音,村上大多人家人的房前屋後都種榆樹,討口好彩的意思。


    中午放學回家,喬大喬二爬樹擼了一背簍的榆錢,讓鄭麽妹給做“榆錢撥拉子”吃。


    “榆錢撥拉子”也叫榆錢糕,是將新鮮的榆錢兒采來,用清水淘淨,拌以玉米麵和蕎麥粉捏成扁圓形的糰子放入籠屜中蒸熟,可當主食可當菜,當主食吃時,隻需在碗裏加放白糖,拌勻,即可食之。做菜則麻煩點,在鍋裏倒油燒熱,放入鹽、醬油、香醋、辣油、蔥花、芫荽、水和榆錢糕一起煮開,其味新鮮慡口,是道非常美味非常下飯的菜。


    榆錢糕做好後,鄭麽妹給大伯母和小四嬸送了些去,想到富三嬸前兩天拎來的牛奶,又讓喬小麥端了些榆錢兒在喬大喬二的陪同下給富三嬸送了去。


    一進富家門,喬小麥就覺得不對勁,空氣中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很壓抑……


    “你個混小子,你要是不想念,早吱個聲,老子也不用浪費錢給你交學費,你若不想上學,就扔了書包跟老子去幹建築隊,做泥瓦匠,還有你個兔崽子,你這都寫的什麽玩意?老子拚死拚活地賺錢養你們到大,供你們上學讀書,結果,老子在你們心裏就是這形象?好好好……老子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粗暴、易怒、狂野、蠻橫無理,”屋裏,傳來富三叔暴吼的聲音,還有富三、富二殺豬般的嚎叫聲和求饒聲。


    喬小麥嚇的直往喬二懷裏鑽,喬大皺著眉頭,喊道:“三嬸,三嬸,”


    富大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別喊了,我媽去後院了,”


    喬棟說:“我媽做了榆錢兒,讓端來給你們嚐嚐,”


    富大接過榆錢兒盆,端進廚房,找出大碗碟倒騰榆錢,喬家三兄妹跟了上去,“怎麽回事?”喬棟朝堂屋呶呶嘴,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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