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嘛?”越千川難以置信,越澤那家夥不是說錢有二百五十塊嘛?


    在兒子的目光下,宋來娣艱難地點了下頭,“嗯,家裏出好幾場大事,不過沒關係,我和你爸還有你爺爺奶奶總歸會還上這筆錢的,你好好在家養著就行。”


    環顧四周,睡在用稻草鋪的地上,連個木床都沒有,屋裏就一張三條腿的桌子,一個豁口的碗還有一個沒有把手的搪瓷缸,上麵被燒的烏漆嘛黑,除此之外目之所及空空蕩蕩。


    “舅媽,我這骨頭不治根本就養不好,要不你還是把我送到大院兒去吧。”


    兒子突然冷臉,宋來娣尷尬的下不來台,心裏很是不舍,他才喊過她媽呢。


    怎麽能回大院兒去?


    這傷不是包紮上了嘛,那肯定治過還上過藥,要不然危及生命人也不會往家裏送。


    “你和那邊登報斷絕關係了,越大海也不一定會讓你進門,你聽話,就在這裏養著,大不了我去求大隊裏赤腳大夫給你看看,不比城裏醫生差。”


    接連幾天擔憂病情,越千川眼底一片青黑,他眼睛閉了閉,“我累了,你出去吧。”和她對話無異於對牛彈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嚴重的傷。


    以為孩子想通了,宋來娣眼裏噙著淚花應聲出去,還在外頭叮囑剛回來的越想娣不許進去打擾。


    她才不會打擾。


    這天宋來娣將難得弄到一點的玉米麵粥交給越想娣,“給你哥送過去,仔細著點不能惹他生氣知道嘛?”


    越想娣趁人不注意往裏頭吐一口唾沫,再攪拌攪拌。


    讓你吃!一回來就把暴戾哥氣跑了,當初在家把瘋批姐氣走把暴戾哥氣得發瘋揍人,現在回來又把人氣跑。


    她的日子已經夠苦的了,要不是因為越千川這貨,她現在可能每天活在瘋批姐陰影下,還時不時挨暴戾哥踹,可好歹能吃上窩頭,哪像現在菜湯都輪不到她。


    越千川憑什麽讓媽給特意開小灶!想了想她又使勁吐出一口濃痰,攪拌攪拌,外頭臨時搭建的廚房到牛棚短短一段路她走的異常緩慢。


    推開門,她甜甜一笑,“哥,你的粥,媽特意幫別人洗衣服換來一點糧食,都給你煮了,來,我喂你吃。”


    有人伺候,嫌棄夥食歸嫌棄夥食,這不是沒地兒去嘛,越千川隻好吃了。


    見他呼嚕呼嚕喝粥,越想娣笑的越來越邪惡,眼神裏都是快意。


    他不耐煩的嗬斥,“不準笑!”居高臨下看著他,那笑意令本就煩躁的越千川覺得這死丫頭是在嘲笑他。


    她一秒收回笑容,“你知道嘛,外頭嬸子大娘們都在蛐蛐咱們家呢。


    他們說你斷手斷腳的抬回來往後就是個廢人,家裏沒幾個勞動力,要靠著幾個老弱病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還上大隊上那二百五!”


    “滾!”


    她一點兒沒生氣,“有個人支招,想了個絕妙的辦法。”瞅著他好奇的模樣,“你知道是什麽好辦法嘛?”


    他不耐煩的閉上眼,這死丫頭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喂個粥喂得這麽慢。


    那隻沒受傷的手一把端過粥咕嚕咕嚕喝了個精光。


    越想娣:這是你自己要喝,我可沒逼你。


    “他們說你長得很不錯,往後生的孩子肯定好看。要是村裏牛屠戶家唯一的閨女找不到上門女婿,不如找你借個種,留一筆錢。”


    “滾!滾啊...”


    她遠離他,靠近門邊,繼續道:“要是往後生的孩子好看,其他大隊的人家要是想借種的也可以來找你,這樣大隊的錢肯定比咱們自己還得快,你也不至於待在姥姥家吃白飯做個廢人。”


    說完她飛快打開門跑出去。


    迎麵就看到宋來娣怒氣衝衝的臉色。


    語速飛快道:“媽,哥說你煮的沒大院兒裏的好吃,叫你下次別煮了。發了好一頓火你別進去待會我去收拾。”


    接連幾天每次辛辛苦苦拉下臉麵求來的糧食,她辛苦煮好自己一口沒舍得吃,到頭來換他天天發脾氣,說自己不如大院兒那邊煮的好?


    宋來娣活像誰欠她八百塊,準備踢一腳出出氣,卻發現那臭丫頭拿著豁口的碗跑得飛快。


    一把抓住路過的越思娣,照著屁股開揍,“叫你幹活你偷懶,老娘今兒個就代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這又饞又懶的丫頭!”


    悄悄躲過一劫,還拉“仇人”背鍋,瞧她哭爹喊娘的模樣,越想娣露出來大房子被燒之後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12月上旬。


    臨近高考前一晚,這天大家沒再看書,沒做題,越柏也不盯著他們了。


    大家圍著桌子說說笑笑,晚上八點左右各回各房休息。


    一早醒來,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已經擺好了。


    越柏係著圍裙手上端著兩個盤子,盤子裏是油條與兩個荷包蛋,色香味俱全,除此之外還有饅頭,餃子,雞蛋餅,小米粥...看樣子起得很早。


    “哦喲,爸你還會弄早點呢。”越北茉意外的眨眨眼,他不是隻會繡花,做木工和一些家常菜嘛。


    他傲嬌地哼哼兩聲,“你爸我會的多著呢。來,趁熱吃。”


    吃過飯,越北茉和越勇以及越千山朝考場去,他們幾個的考場在一起。


    越千山兄弟倆學籍檔案問題越大海早就暗中處理好了。


    一路上,越北茉看到許多送孩子和看熱鬧的村民,想到今年應該有五百多萬的考生,錄取人數還不到三十萬,深深吸一口氣。


    三人互相加油打氣後,進了考場。


    另一邊,顧念北,常寧和越千帆三人簡單打過招呼就進了考場,加油打氣?


    不存在的!


    下午考完試,宋不言早早做好飯放鍋裏溫著,坐在門口等他們回來。


    見人回來笑嗬嗬的讓他們吃東西,關於考試的事情半個字都不提,孩子們考試壓力大呢。


    他提那些個事情又幫不上忙不是徒增煩惱嘛?


    還不如準備好飯食,讓他們好好吃個飯,舒舒服服睡一覺恢複恢複元氣呢。


    對此,越北茉是真的佩服爸媽和這老爺子有這樣的好心態,當然他們自己也沒有對答案,考都考完了沒必要。


    考完最後一場加試英語,越北茉剛走出考場迎麵碰上李細妹,沒打算理會,準備當做沒看見。


    “你怎麽在這裏?不會是也來考英語吧?”


    越北茉:“滾!蠢人不要動腦,滿腦子屎差點甩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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