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年這天在鋤草,一名流裏流氣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少年跑過來。


    捂住嘴都掩飾不住眼睛裏的興奮,“哥,他們最近經常同出同進,住在隔壁的嬸子說時常能聽到笑聲。”


    “是嘛?繼續盯著,如果發現他們買了酒,豆麵糕,就來找我。”


    這哄女孩子總要整點她愛吃的東西吧,梁啟年回憶著當初黎澤安送的飯食,應該沒看錯。


    要麽借著酒勁兒,要麽買點愛吃的哄一哄,有越千川在前那黎思思還不得感動死啊。


    作為好兄弟,他得幫自己哥們兒盯著啊。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掏出兩塊錢,示意小少年趕緊離開這裏。


    大隊長那邊看他們碰頭說話已經三番兩次往這看,梁啟年也不想過多引起注意。


    中午下工回家。


    “媳婦兒,我回來了。”他打水洗幹淨手,笑眯眯去屋裏看向嬌嬌。


    屋裏頭的人正在做小衣服,肚子裏的孩子生在七八月份,向嬌嬌想著趁著肚子還不算大給孩子做幾件衣服鞋子。


    “別幹了,我晚上回來做,當心傷眼睛。


    快放下歇會兒,我去做飯,今天想吃什麽?”梁啟年愛憐的用手背撫摸她臉蛋。


    向嬌嬌絲毫不介意,溫婉的抿唇一笑,“聽嬸子們說孩子衣服換的勤,別人都是撿著大孩子舊衣服穿,再不濟還有親戚家的衣服。


    我們在這沒親戚,就想著自己做幾身換洗的出來,別人孩子穿的我也不太想用。


    慢慢做,我又沒著急,你白天上工這麽累,晚上要好好休息。


    菜我都準備好了,隻需要下鍋炒,你快去吧。”


    推著梁啟年的手,示意他趕緊去做飯,要不是自己聞不得那股子味,她就自己學著做飯了。


    累了一天還得回家自己做飯,向嬌嬌很心疼他,也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梁啟年揚唇,摸摸她柔順的頭發,“乖,下次等我回來做,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麽?”


    媳婦兒體諒他,那麽對於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他怎麽可能會放過呢。


    嘟著嘴,向嬌嬌都快倒背如流,無奈道:“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不讓她幹點什麽心裏總是慌慌的,總怕有一天梁啟年下工到家看到她躺著或者坐著就會發火。


    爸爸不就是這樣的嘛。


    隻要回家看到飯菜還沒擺在桌上,就會拉個驢臉,嚴重的時候會摔東西破口大罵。


    就連哥哥也是這樣,媽媽沒有及時去給他拿衣服,就會大吼大叫怪媽媽啥事都幹不好。


    那副模樣,像極了爸爸。


    而她在家裏也是要幹活的,隻是相比較別人家女孩兒而言要好一些,畢竟爸爸很重臉麵。


    也不知道上回啟年寄的信到沒到,怎麽還沒回信呢。


    向嬌嬌不知道,信確實是回了,隻是將他們大罵了一頓,怪她自作主張,竟然還懷孕了。


    怕她看的傷心,梁啟年沒給,又自己寫一封信給嶽父嶽母,裏頭還夾著一張匯款單。


    之後向嬌嬌才收到向家寄來的一些物資和信,她收到信又寫了一封回過去,想問問家裏情況好不好,可是一直沒有收到回信。


    梁啟年一直沒告訴過她這件事,也是不想她被影響心情。


    維持著表麵的情分就好,她已經有自己小家了,不稀罕那份求之不來的親情。


    他摸摸媳婦兒腦袋,“休息會兒,我去做飯,很快就好。”


    梁啟年幹活兒麻利,做事灑脫,很快就做好午飯。


    雞蛋羹,油燜小雜魚,茭白炒肉,韭菜炒雞蛋,雞毛菜,薺菜餡兒包子,還有一碟子酸豆角。


    向嬌嬌有段時間吃不下飯,可全靠這酸豆角咽飯,味道確實挺不錯,梁啟年特意和村裏嬸子學著做,現在每頓飯必有它。


    向嬌嬌端著碗往嘴裏扒飯,嘴裏鼓鼓囊囊的樣子令他有些忍俊不禁,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來。


    吃過一碗飯,兩個包子後,梁啟年就不讓她吃了。


    “你虐待我!不讓我吃飽飯!”嘴裏的包子還沒咽下去,向嬌嬌抱怨不停。


    “鍋裏給你留了兩個包子呢,待會兒午睡起來再吃。”


    不是舍不得,主要是怕她孩子養太大到時候不好生,謝先生幫忙找的那位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少吃多餐,這事兒他一直擱心裏惦記著呢。


    向嬌嬌也隻是一時抱怨一下,實在是控製不住嘴啊。


    心裏知道醫生的話也是為她好,噘著嘴道:“扶我出去走兩步。”


    他還能咋辦,當然是聽命咯。


    小院子不大,圍牆新修的很高,牆根每隔著幾米種植著月季花,院子裏有一些晾衣服的架子。


    旁邊堆著不少木材,這是梁啟年準備給孩子做的搖窩窩。


    孩子出生沒幾個月就要過冬,他準備親自做個實木搖籃床,到時候最底下鋪草,再鋪厚點被褥,想來過冬能更穩妥。


    二人時不時指著木材,暢想搖籃床做出來會多麽好看,孩子睡在裏頭有多開心,小院裏歡聲笑語。


    這樣的歡聲笑語,越念娣從來都不敢想。


    婆婆張嵐吃完飯出來就看到越念娣傻呆呆默默流淚,惡狠狠罵道:“還站那兒等著人接你去吃飯嘛?”


    “哎,娘,我這就去。”越念娣低著頭往堂屋走。


    桌上的菜隻剩下零星幾片和一點點湯水,玉米麵粥還有一勺子,窩窩頭倒是有兩個,隻是每個窩頭都被咬過。


    越念娣默默拿起窩頭,垂著腦袋默默啃著,一旁撐著腦袋假寐的莊靖聽到吧唧嘴的聲音。


    很是不耐煩的瞪她一眼,“吃個飯又不是鋸木頭,要那麽大聲嗎?跟豬一樣。”


    丟下一句侮辱的話,踹開礙事的凳子轉身離去。


    堂屋隻剩下滿桌子的碗筷,菜湯滴的滿桌子都是,越念娣對此已經習慣了。


    嘴裏的窩窩頭有些發苦。


    本以為嫁進莊家,她的好日子就來了,畢竟莊靖是那樣好哄,還算聽她的話。


    就算婆婆張嵐想管又怎樣,家裏頭隻要男人堅持做一件事,哪有女人說話的份?


    再加上自己肚子裏說不定已經懷上莊家的孩子,有這個在,怕什麽?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終於順利嫁進莊家,說實話她覺得自己仿佛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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