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像樣。”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別說季川,就是時音都停頓了一下。


    季川回頭瞥了一眼,正是他爺爺季雲瀚。


    季雲瀚已經年齡很大了,即便拄著拐杖都顯得步履蹣跚,走路時一頓一頓佝僂著腰,這是他曾經在戰爭時留下的暗傷。


    他的頭發早已花白,即便如此,他雙目依舊銳利如鷹炯炯有神。


    季川隻是愣了一下,瞥了季雲瀚一眼繼續吃手裏的東西,看上去竟然絲毫不把自剛剛的教訓放在眼裏。


    “季川!你連……”季雲瀚臉一揮,拄的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敲。


    “季將軍。”時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冷漠的、不容置疑。


    “時音小姐,這是我的家事。”季雲瀚臉色陰沉:“教訓小輩……”


    “國事麵前無家事,希望您謹記您的兒子是怎麽死的。”時音依舊沒什麽表情,她沒做什麽舉動,季雲瀚臉色卻驟然難看起來。


    他的兒子,季川的父親,因為季川在救災,他兒子打擾了季川,就這麽直接被殺了。


    “時音小姐,炎龍國還不是你的一言堂,你這暴君行徑恐怕是得不了民心的。”季雲瀚看向時音:“我怎樣,總領說了算。”


    “炎龍國是不是我的一言堂,是我說了算,而不是總領。”時音與季雲瀚對視:“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還是和平共處,同樣,是我說的算。”


    季雲瀚:“你!”


    “我敬您為上將,您就是上將,我不尊敬,您就是舊時代該被淘汰的產物。”時音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您應該聽話一點,擺正您的位置。”


    “好好好,翅膀硬了,連祖宗都不認了。”季雲瀚狠狠用拐杖敲了敲地麵:“季川,你這輩子都別想入季家族譜!連同你那個爬床的媽一起!”


    說罷,季雲瀚轉身就走。


    時音暗中觀察著季川,果然,麵對季家人,季川的情緒波動會格外強烈。


    找尋突破口果然還是應該在這裏嗎?


    隻是,這群人背著她教訓季川也就罷了,本身時音也有讓季川自己麵對的意思,但是季雲瀚竟然當著她的麵開始說三道四,未免太拿她當空氣了。


    暴君行徑?說得輕巧,季雲瀚怎麽不說她如果不護著,不護短,還怎麽收攏手下?正的反的都被他說了。


    “音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季川有點尷尬:“其實,不理他們就好了,你這樣太強勢別落人話柄。”


    “落人話柄怎麽了?”時音懶懶抬眼:“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樣子,我剛放棄了一座城市人盡皆知,如果還客客氣氣的才不像樣子。”


    “可是,你這也是為了國家好。”季川小聲嘟囔:“如果不這樣,炎龍國可能要傷亡三分之一,而且我們熬夜做了很多策劃案都沒有能實際運用的。”


    那次會議,時音說了,隻要能做出合理的策劃案,她就會推翻這次行動。


    未來的各種詳細數據時音都公開在了數據庫裏,當然,有人想試圖做出努力,實際上三天所有人不眠不休,也沒有想出更好的主意。


    “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最合理的,沒有人理所當然要被犧牲。”時音抱著手臂,淡淡道:“沒必要為我說話,我就是做了個最自私的計劃。”


    季川:“……”


    季川垂下頭,或許他知道,但是他還是很難過。


    “不要和我共情,季川。”時音找了個位置坐下:“我可以犧牲任何人,有可能下一個就是你。”


    “如果音姐需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啦。”這麽一番話說下來,季川也沒了胃口,幹脆也坐在一邊:“至少是被需要了。”


    其實沒遇到時音之前,季川拿著係統也是想建立庇護所,這樣就會有很多人需要他。


    或許他很孤單。


    “音姐?”過了半晌,季川察覺到時音並未接話,一轉頭,卻見時音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麽了?


    季川閉上眼,暗暗感受著末日信標內的情緒。


    有沮喪、有煩躁、有開心、有疲憊……還有……嗯?


    有人的異能是感應,能夠通過感應清晰的感應到末日信標內每一處,季川對於情緒的感知也是一樣,情緒無處不在。


    可是,他感覺到了不對。


    金屬比人更敏感,季川感受到末日信標內有一處散發著一股恐懼,可是季川感受不到來源,也感受不到敵人。


    緊接著,季川明顯感覺到末日信標內的情緒變少了。


    “音姐,有人被……”季川有點慌張。


    “噓。”時音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在宴會沒有結束前,不要聲張。”


    這本就是安撫人的宴會,如果鬧大了,會適得其反。


    “可是那些被抓走的人怎麽辦?”在季川的感知裏,那些情緒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如果說有怪物鑽進來把他們抓走還好說,可是,季川完全沒有感受到半點關於喪屍和異能的波動。


    “而且,如果在宴會上那個怪物突然出現,把人抓走了呢?”季川有點著急,但看時音不慌不忙的樣子,他也隻能按捺住心中的煩躁。


    “末日信標隻會犯一次錯誤,比人類靠譜多了。”時音靠在椅子上,淡淡道:“之前,末日信標遭受過一次大規模襲擊,你看之後還有喪屍進來嗎?”


    “那,確實沒有。”季川撓頭。


    “末日信標模擬的是我的力量,隻要見過,就不會犯第二次錯誤。”時音瞥了季川一眼:“就算沒有末日信標,你也不該這麽著急,沒大局觀。”


    “跟著阿加雷工作這麽久,你本來就浮躁的性子更急躁了。”


    被時音一批評,季川立刻老實了,閉嘴坐在凳子上一動不敢動,雙手放在膝蓋上,像極了接受班主任批評的小學生。


    “消失並不意味著死亡,即便突然發生死亡,你要做的也不應該是挽回,而是弄清楚犧牲的原因。”時音不緊不慢:“以小部分的犧牲保證絕大多數的利益,等待基數穩定,才是回頭挽救那小部分的時候。”


    “雖然這麽說沒錯。”季川有些沮喪:“但是我可能做不到無視他們,我做不到像音姐你這麽理性。”


    “這麽想是正確的,但是做和想是兩碼事。”時音拍拍季川的肩膀:“過分的理性和感性都是漏洞和陷阱,所以我才一直推總領上台。”


    “理性有時會讓人合理化自己的不合理行為,會掉入自我安慰的陷阱,理性做事的同時感性的認識到周圍的一切,才能不忘初心。”


    “明天開始,我和總領做決策和工作你都跟著,跟著總領好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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