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廢墟中最高的樓,優雅的藝術家,卷曲的黑色長發被陽光勾勒出金邊,揮舞著手中的指揮棒,像退回了古典時代。


    “轟轟轟——”


    世界聽到了鼓的敲擊聲,季川悶哼一聲捂著耳朵趴在地上,心髒突然被什麽奇異的情緒包裹,連大腦和靈魂都顫抖。


    “嗡——”


    韻律的大提琴低沉的協奏讓天空的雲朵翻湧,緊接著是小提琴和其他樂器的合奏。


    南燭聽出來了,這似乎是《使命交響曲》,他的反應並不像季川那麽大,卻也感覺自己的肌肉在不受控製的顫抖。


    熱血沸騰,隨著節奏律動。


    這隻是因為離阿加雷太近被餘波影響了而已,根本想象不到如果這交響樂真的作用在人身上,針對他們的話,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恐怕根本撐不到幾秒鍾便會癱軟在地。


    站在人類這邊對付喪屍,可真是屈才了,喪屍不會像人一樣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南燭在心裏這樣想。


    如果阿加雷真的變成喪屍,對著人類用出這種能力,恐怕根本沒有人能抵擋。


    南燭勉強抬起頭,他好像隱約看見了無數樂器組成的交響樂團,它們演奏著,由無數虛影演奏著,隨著阿加雷的指揮,那些像是人的影子開始合唱低吟。


    共鳴之音響徹雲霄!


    “呃啊————”


    “吼———”


    喪屍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低吼著,瘋狂的衝向這棟樓。


    南燭勉強控製住激烈的心跳,他似乎能聽見遠處源源不斷的喪屍開始向這裏聚集。


    它們在樓下,卻因為冰麵太滑無法向上爬,但是喪屍們堆成小山丘,踩著同伴的屍體,一點一點堆高,頑強向上。


    南燭聽時音說過,阿加雷的異能是情緒,現在這如此激烈澎湃的情緒應該是亢奮。


    所以阿加雷這是給喪屍加了亢奮的增益,讓它們以極快的速度和興奮的狀態向這邊聚集嗎?


    原來這就是異能,異能還可以這麽用。


    增益也不隻僅僅可以用在同伴身上,用在敵人身上,隻要方法巧妙也可以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亢奮、肅穆而莊重的音樂持續了大概二十秒左右,時音終於動了。


    她向前踏出了一步,長靴踏在空氣中向上走,仿佛有無形的台階拖著時音,讓她步步向上。


    她立於空中,右手當空一指,城市之中,無邊無際的高樓中、大街上,無數鐵片飛向空中,分解為無數金屬粒子在時音周圍凝聚,緩慢凝結,化為無數鐵劍在時音身邊盤旋。


    大衣被風吹的獵獵作響,這一瞬,季川好像以為自己串台了。


    這好像不是一個現代末世文,好像突然串成了修仙武俠文,好像下一刻應有一聲大喝——“劍來!”


    “這麽早就用這招嗎?”阿加雷指揮著,看著時音的手勢有些詫異:“這麽張揚,幾乎就等於告訴那幕後黑手,你現在不在炎龍國內啊。”


    “如果連十分鍾都支撐不了,也活該人類適應不了這個時代。”時音揮手。


    無數鐵劍泛出森寒冰冷的光澤,如深海魚群盤旋而上,又如流星雨般向外擴散,緩慢卻穩定,劍雨如囚籠又如翅膀,仿佛聽見烏鴉的哀鳴。


    季川突然想起自己看的武俠小說裏,最常見的最熟悉的一招,萬劍歸宗。


    可是,這空中的鐵劍何止數萬?


    時音雙手上下指揮著,竟是想一次性覆蓋三個州,她在蓄力,顯然,這對於時音來說也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便能做到的事。


    “以勝利之名,所向披靡。”


    “藏鋒數載,未曾出鞘。”


    時音立於空中,踏前一步,萬劍隨之而動,她的動作緩慢而穩定,世界都看見了那衝天而起的劍光。


    她要立威。


    南燭突然明白了時音的意思。


    “待回頭,風馳電掣,鬥轉星移,瞬息四洋七州。”


    劍雨躁動,劍聲嗡鳴。


    “無欲無求,偏安一隅任逍遙,今以願為引,千世為擇。”


    劍光越來越快被陽光映出光澤拉出拖尾,如飛針走線、追風逐日,時音再次踏前,無數短劍四散而去,如煙花般絢麗。


    “待回首,縱橫九萬裏,除妖魔亦斬神佛,孤身鎮四方!”


    銀色劍光如磅礴暴雨般落下,瞬息之間鐵光縱橫,疾風驟雨飛馳於天地之間,切開喪屍頭顱,連穿數百米堪堪停下。


    隨著阿加雷收回手中指揮棒,激烈的音樂瞬間停息,伴隨著喪屍哀嚎的停滯,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三州之外,被阿加雷派往邊境阻止喪屍入城的米利卡軍人們瞪大雙眼,他們手裏的子彈還沒打完,麵前所有的喪屍頭顱已經被洞穿。


    地上釘著一排排鐵劍,仿佛剛剛下了一場劍雨。


    空中的少女在空中縮小成一個黑點,卻在眾人心中如山嶽一般不可動搖。


    米利卡沿海三州陷入死寂,所有活物,除了高樓上的南燭等人皆被絞殺,無一生還。


    黑影一閃,空中黑影已然消失不見,空留一片寂靜。


    時音重新回到樓頂,世界陷入死寂,隻剩風卷起潮濕的腥氣縈繞在眾人鼻尖。


    “小姐。”南燭上前,在平安降落的前一刻,下意識想要伸手接住了時音的手。


    而另一邊,阿加雷顯然很有經驗,早就等在一邊,等時音落地的前一刻伸出雙手,幾乎是和南燭同一時刻一左一右的站在時音兩側。


    這兩個家夥,怎麽越來越像門童了?


    時音看了南燭一眼,沒有拒絕,她倒是已經習慣各種人奇奇怪怪的歡迎儀式,這大概就是什麽儀式感吧。


    隻是,在接住時音的左手時,南燭忍不住皺了皺眉。


    時音的手,冰涼。


    “赫爾莫德已經將強化劑發明出來了嗎?”看著時音回到房頂,阿加雷神色藏不住的驚詫:“怪不得你直接範圍掃蕩,不過,你的能力是不是又變強了?”


    “嗯,你們都是第一世力量的延續,我是上一世的延續。”所以,延續了一千多世,當然是斷層的強,時音承認下來。


    “所以你這到底是還打算隱藏消息嗎?”阿加雷感覺自己後背有點冷汗,他承認,他又被時音嚇到了。


    “我們反正已經很難壓消息了,這兩天估計就要公布真相了,你們那邊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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