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澄去過馬老骨家中幹活,在收拾一個月牙形的玩具時,馬老骨反應大了一點。


    馬老骨後來解釋說那是他親手做的。


    因為他女兒小名叫月牙,因為她左耳後有個月牙形的胎記。


    薑澄收斂心神。


    看看再說。


    “拿到了,我先寫我的,你在寫你的。”


    馬春華寫好自己招待所名稱後,把紙和本子遞給了薑澄。


    薑澄落筆寫好,她想問問。


    萬一呢?


    馬春華不想繼續打擾薑澄,薑澄也不覺得這裏是個很好說話的地方。


    兩人分開,各回了自己的隊伍。


    一個半小時後,所有參加考試的人都出來了。


    所謂的夜校聯考其實就一張很大的綜合試卷,並不分科。


    考的也不嚴謹。


    所有參加考試的人必須是夜校推薦過來的人,每年的前三名獎勵是不一樣的。


    今年的競爭看起來有點激烈,是因為大家都想獲取工農兵大學的資格。


    參加考試的五名學生出來後有點興奮。


    “都寫上了!”


    “有不少題都做過。”


    王校長頗有意外,不過一想薑澄出的那些題,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不錯不錯,下午就能出成績,考上算,考不上也沒啥!”


    王校長沒把話說滿,大家心態也都不錯。


    一行人直接回了招待所,王校長等著下午出成績。


    很快,下午三點左右夜校一起去看成績。


    王校長多少有點激動,萬一呢?


    一行人擠著擠著上前,順著成績單看。


    “哎呀!”


    王校長拍著大腿,就差一點點。


    他們最好的成績是第四名。


    前三名有名額。


    薑澄見狀,倒覺得天意幫了他們一把,因為高考就要恢複了。


    五名同學分別是四,九,十一,十七名。


    前二十名都有獎勵,也算沒白來一趟。


    王校長雖然遺憾,但這同比他們夜校每年的成績好了太多。


    一眨眼的功夫,王校長就和別人嘚瑟去了。


    “我們最厲害的同學沒來!”


    “誰吹牛了?我們薑澄給外貿當翻譯,賺外匯了!不信你問問去!”


    “進步大?也就那樣吧,這幫孩子就是愛學習,我攔都攔不住!”


    王校長顯擺一圈後,帶著領好獎品的夜校學生回去了。


    學生們明天直接離開,王校長不放心薑澄,先留下。


    薑澄趁機去找了馬春華,兩人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薑澄你找我有事?是不是缺錢?”


    馬春華能想到的隻有這一件事,說著就要找錢給薑澄先解決難題。


    “不是不是!你別忙乎,我問幾件事,你如實就告訴我就好。”


    “哦?行!你問。”


    馬春華坐好,薑澄斟酌著開口道:“你記得六歲之前的事情嗎?”


    馬春華愣住了。


    她沒想過薑澄會問這個問題。


    “記得一些。”


    “哪些??”


    馬春華表情奇怪的看著薑澄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父母是養父母,不是親生的?”


    薑澄搖頭。


    “我隻是猜測,你能具體說說嗎?”


    “可以,我記住的也不多了。”


    “我記得有一個女人對我很不好,總是打我,不給我飯吃。”


    “她想賣了我,結果我那時候生病的很嚴重,對方沒要。”


    “我被扔在了路上,是我現在的父母把我撿回去的。”


    馬春華說到這裏,看向薑澄多了幾分忐忑。


    “你知道我親生父母的消息?”


    薑澄再搖頭。


    “我不確定,我認識一個人,他的女兒和你年齡一樣,左耳後又個胎記,他女兒的小名叫——”


    “月牙!”


    馬春華搶先說出月牙兩個字後,她大口呼吸,手腳冰涼。


    她的記憶模糊了,記住的不多。


    “當年那個準備賣掉我的女人一直說我是被父母賣掉的,我記不清了,我隻是拚命記住了我的名字,我叫馬春華。”


    “我記得有兩間小土房,我記得有一個很高很大的男人,他好厲害,會接骨。”


    對上了!


    薑澄沒打斷馬春華的回憶。


    “我找過,可我找不到。”


    馬春華已經淚流滿麵。


    “是我對不對?”


    薑澄點頭。


    “兩間小土房,會接骨的男人,月牙,胎記,年齡,都對上了。”


    馬春華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漩渦,她不知道該不該問下一個問題。


    “他們過的好嗎?”


    薑澄沉默幾秒。


    “不好,你的母親和父親在外尋找你一年之久,花光家裏所有的錢,你母親精神恍惚,在那之後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你的父親在那之後,終身未娶,守著兩間小土房一直在等你,他說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家裏的所有東西都擺在原先的位置。”


    馬春華眼淚模糊雙眼,什麽都看不見了。


    那種心痛猛烈的襲來。


    她恨過,怨過,甚至在想但凡他們過的好一點,她都不準備輕易原諒他們。


    她幻想著若真的找到了,她一定要哭著回家,讓他們心疼,讓他們愧疚。


    可現在,你卻告訴我他們如此深愛她。


    母親早逝,父親獨守,隻因為她。


    “啊———啊———”


    馬春華悲慟大哭。


    薑澄眼角也跟著濕了,抱住馬春華,任她發泄。


    “啊———”


    馬春華哭到嗓子沙啞,渾身顫抖。


    “好了,好了!你還有父親,你父親還活著。”


    馬春華抽泣著點頭,恨不得立刻回去。


    薑澄緩緩安慰著,和她說著馬老骨的事情。


    “我們都叫他馬老骨,他一手接骨的本事超級厲害。”


    “不過他不收一分錢,也從不離開兩間小土房,他把自己困在你丟的那一天,走不出來。”


    馬春華默默流淚,心痛不已。


    這一刻,她希望自己的親生父母不那麽愛自己。


    馬春華慢慢的安靜下來,開始和薑澄說她的故事。


    “我的養父母對我很好,他們沒有自己的孩子,我也算幸運的。”


    “他們供我讀書,我和現在的愛人是相親認識,有兩個孩子,你都見過。”


    薑澄等馬春華等情緒安頓下來後,她問:“你想自己回去,還是等我一起去。我可以給你地址和電話。”


    馬春華看著遠處,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


    “我要先送學生回c市,然後和家裏人說明一切,再聯係你好嗎?”


    “好!”


    薑澄送馬春華回去後,她一個人走在街道上。


    這一刻,她對人販子的厭惡更上一層樓。


    又是一晚過去,夜校的老師帶著五位學生先走一步,王校長陪著薑澄留下。


    他們能跟著郭店長又換了一個招待所,準備參加明天的表彰大會。


    結果表彰大會還未開始,就有人找上門了。


    郭店長看著省城新華書店的人問:“有事?”


    “有!你們店裏是不是有一位r語翻譯?”


    “是!有!”


    郭店長立即喊來薑澄。


    “太好了!你跟我走一趟吧,機械廠那邊需要r語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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