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今天的課程結束,薑澄毫無疑問成為兩名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沒有之一。


    下課後,大家紛紛收拾書桌。


    老幹部氣質的張翠娟朝著薑澄走過來,手裏拿著一張值日表。


    “薑澄同誌,你今天留下掃衛生。”


    “沒問題。”


    薑澄笑著答應,沒有一點為難。


    痛快到讓張翠娟有些不舒服,可她又挑不出錯來。


    難道說對方過於積極?過於配合?


    薑澄收好書包,看向張翠娟的值日表。


    “張同誌,麻煩你給我的名字寫上,這樣以後就不用總是麻煩你提醒我了,別耽誤你學習。”


    換句話說,別沒事閑的總盯著我!


    張翠娟臉色不是很好,不過她自持秉公辦事,還是把薑澄的名字填了上去。


    寫好之後,張翠娟略有點高高在上,當官有癮的道:“好好掃。”


    “張同誌要是不放心,不如留下來監督我們?”


    官癮大的張翠娟還真就有點心動。


    “不過像張同誌這樣的進步同誌,肯定不能看著與她誌同道合的同學幹活自己卻什麽都不做,教員都說要參與到廣大人民群眾中去...”


    薑澄嘚啵嘚。


    張翠花卻不敢聽了。


    薑澄已經說建議她每天自願留下。


    誰願意每天留下!


    張翠娟碰了個軟釘子不說,還略有著急的跑了。


    教室裏很快就剩下四個人,大家一起清掃教室。


    接近尾聲,孫建東自認很帥的擋著薑澄的路。


    “薑澄同誌你好,我是孫建東,想必你是聽過我名字的。”


    薑澄先是後退三步,保持一米以上安全距離。


    “孫建東?難道孫同誌是我們班的班長?”


    孫建東沒好氣的道:“不是!”


    “哦—-是學習委員?”


    “不是!”


    “學習最好的?”


    “不是!”


    “跑的最快的?”


    “不是!”


    “難道是吃飯吃的最多的?”


    “噗呲!”


    “咳咳!”


    後麵三位清掃教室的同學,再也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孫建東臉色赤紅,一雙要吃人的眼睛盯著薑澄。


    “你故意的,是不是?”


    薑澄再次後退兩步,距離生氣的人遠一點比較安全。


    “孫同誌,你說我應該認識你,可事實證明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覺得你不應該在這裏質問我,而是應該自我檢討,為什麽自己身上一個閃光點都沒有?”


    “新時代的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不求濟世救國,但求一技之長,組織與集體花費重金資助你進修學習,讓你學好知識報效祖國,提升品德承責擔任,誠信守家。”


    “可你,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連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死之後墓誌銘上隻能寫下某某之子,難道這是你想要的?”


    薑澄的正義之言,振聾發聵,警醒幾人。


    甚至有那麽一丟丟的熱血上頭。


    這是一個不缺少熱血的年代!


    也是最好扯大旗的年代!


    孫建東有一種被家裏爺爺教育的羞愧感,本是吊兒郎當的站姿下意識間變了。


    可又很別扭的不想承認薑澄說的對,整個人扭曲著身體堵在門口。


    薑澄背著書包,看向孫建東意味深長的道:“想去廁所就去吧。”


    孫建東:??


    孫建東臉上灼熱,早就忘了自己來的初衷,眼下他隻覺得自己丟了麵子。


    “薑澄,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


    孫建東跑了。


    “哎——看給孩子憋的。”


    老成持重的薑澄搖頭,下一秒回頭對另外三位淺淺一笑。


    “明晚見,同誌們。”


    三個人石化著揮手,目送薑澄離開。


    他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這個薑澄,何許人也?


    她——她——好不一樣。


    從夜校出來的薑澄,還未到門口就看見門崗大爺和沈奶奶,沈星,沈月聊天。


    四個人看見薑澄出來後,統一招手,喊人。


    薑澄揚起燦爛的笑容,腳步加快的跑過去。


    “王大爺,這是沈奶奶,這是沈星,這是沈月。”


    門崗大爺笑著點頭道:“知道了,他們可是來好一會了,怎麽才出來?”


    “我主動留下打掃教室,大事咱做不了,小事還是可以的。”


    王大爺豎起大拇指。


    薑澄淺笑不心虛,活兒她可實實在在的幹了。


    某位下班的報名員,順著熟悉的聲音看過去。


    薑大帽子?


    趙娜眼神一凜,加快腳步,一個竄跳,騎上自行車,蹭的一下蹬走了。


    門崗大爺隻感覺一道黑影兒閃過。


    “什麽大耗子!!!”


    薑澄壓下笑意,她看見是誰不過沒有多言,和門崗大爺又閑聊幾句後,與沈奶奶三人一起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依舊是昏黃的手電筒光束,依舊是四個人。


    幾個人默契的沒有去說為什麽來接,隻是靜靜的默認了這一做法。


    “薑澄姐姐,我看見對門何嬸也從夜校出來。”


    沈月歪著頭向上看薑澄,她雖不具明白事情始末,但她知道薑澄姐姐不喜歡對門。


    所以,她也不要喜歡!


    “何丹也在這上學,不用理會,我能處理好。”


    沈月包子臉點頭,小手捏捏薑澄的手。


    “姐姐,你最好!”


    沈月笨拙的安慰著。


    薑澄摸頭殺,自信的氣息根本不加掩飾。


    “那是當然!對於這一點,你永遠不需要懷疑!”


    一旁本準備安慰的沈星,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怎麽就忘了薑澄姐姐的無底線自信。


    沈奶奶依舊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就在沈奶奶勾勒美好畫麵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話題變了。


    薑澄繪聲繪色的講起了故事,嚇人的故事。


    沈星小小的身子下意識靠近沈姑奶,裝模作樣的道:“姑奶,我扶著你點,路不平。”


    沈姑奶:我看是你心不平吧?


    沈姑奶沒去戳破,聽著薑澄的人販子故事。


    越聽越奇怪。


    怎麽感覺薑澄說的招數比人販子厲害呢??


    有一種她出馬人販子都能被她反賣一波兒的即視感。


    回去的時間比昨天少了十分鍾,進到院子後的沈星和沈月,下意識找最安全的位置——被窩。


    薑澄搖頭歎氣,看著沈奶奶道:“膽子還是小了點。”


    “我覺得有你在,他們鍛煉的機會不少。”


    沈奶奶打趣。


    薑澄聽後一臉為難的道:“既然您老這麽說,我也不好辜負您的期望,放心,我肯定盡最大努力。”


    沈奶奶,哭笑不得。


    這姑娘,就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洗漱後,薑澄繼續被窩裏學習。


    而沈星毫無意外的夢見了自己被拐走,打斷手腳,戳瞎眼睛,沿街乞討,瘦骨嶙峋,在垃圾堆裏和老鼠搶東西吃。


    慘!


    太慘了!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沈星和沈月頂著四隻大熊貓眼,靠的無比近,眼神警惕,總覺得周圍誰都不是好人。


    薑澄沒有與他們一起,她去覓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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