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家夥。


    沒有要求。


    但在他們這行,沒有要求才是最大的要求啊!!


    眼瞅著龔舟掏出那句“我都行,我都無所謂”的許意遲傻了眼,大腦短路到險些想當場卸了v信來一出戰術性逃避。


    好在對麵那位龔大爺似乎是猜到了她這心思,沒等她將“戰術性逃避”這一行為貫徹落實到位,他老人家便先開口送上了自己的小小“需求”。


    把紫砂陶充作“線索”塞進遊戲裏這事不難,讓這位龔舟龔大爺在遊戲裏好好過一把幹癮,那問題也不是很大。


    依目前的情況看,唯一令許意遲稍顯猶疑的便是那個線索的處理與展現方式。


    她這會腦子裏大致已有那麽一兩個差不離可行的想法了,就是不知道龔舟前輩他老人家能不能樂意。


    捏著手機的許大製作麵帶遲疑,半晌方小心翼翼地重新點亮了屏幕。


    一段不長的話被她來回斟酌著刪刪改改,最後到底是為人硬生生拆成了幾片,碎片一樣,一句一句蹦著躍出了對話框。


    [蘭亭雪意遲:嗯,好的,龔舟前輩,如果隻是讓紫砂陶當個串聯了這一章節遊戲劇情的線索的話,那您這個要求實現起來並不困難。]


    [蘭亭雪意遲:甚至晚輩這裏已經大致有了個成型想法……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喜歡。]


    [蘭亭雪意遲:要不我先簡單講給您聽聽?]


    [蘭亭雪意遲:您看,要是可以的話,晚輩這回頭就跟著工作室裏的文案啥的仔細商量一下,做個完整點的劇情大綱出來,再交給您過目。]


    [蘭亭雪意遲:當然,您要是不滿意,覺著這東西的問題很大,那咱們也可以再商量——左右眼下我們這遊戲也才剛進入正式製作階段,離著這一章還遠著。]


    [蘭亭雪意遲:您覺著這樣行嗎?]


    許意遲發完了這一句句散碎的話便緊張兮兮揪緊了袖口,甚是忐忑地等候了起了對麵的回複。


    她這會既怕自己突然冒出來點子的這行為,會讓龔舟覺著她們工作室行事輕浮且不靠譜;又怕他老人家聽過她的主意後再生了氣。


    畢竟他們這加上後都快半個月了,攏共聊了不到二三十句,她是真把不準這位祖宗究竟是個什麽性格,而那位爺對她的行事作風大半也不怎麽了解。


    加上她這次這個想法……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哇!現在小朋友們的腦子都轉得這麽快的嗎?我們這才剛對好需求,你那就有比較成型了的想法了呀?]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好厲害!怪不得老楊那個嘴上抹砒霜的貨這麽看好你們工作室——你講吧,小許,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玫瑰)(玫瑰)(玫瑰)]


    嘴、嘴上抹砒霜的貨……


    好,好形象的形容詞,但他這麽會形容……他真的不怕被巔峰前輩打嗎!


    那可是看著就不好惹的巔峰前輩啊~


    盯著屏幕的許大製作唇角僵硬了一瞬,遂佯裝沒見著過龔舟大放出來的厥詞一般,若無其事地安生繼續講著那個剛鑽進她腦袋瓜裏的設定。


    [蘭亭雪意遲:是這樣的,龔舟前輩。]


    [蘭亭雪意遲:我們《織影記》目前已定下來的兩大遊戲章節呢,一章講的是巔峰前輩的那個“楊家將傳說”,以穆桂英為單元主角。]


    [蘭亭雪意遲:另一章講的則是顏永年前輩的那個《祭侄文稿》的衍生故事,以從《祭侄文稿》真跡中成長出來的妖——或者說,是以顏永年前輩為原型的妖——為單元主角。]


    [蘭亭雪意遲:也就是說,在這兩章裏,甭管是穆桂英也好,還是那位妖和顏杲卿父子等人也罷,我們的鏡頭一直是集中在所謂的“大人物”身上的。]


    [蘭亭雪意遲:換言之,他們的生活、思想和行為,都距離我們廣大群眾較遠,玩家玩起來可能會有那種把自己代入王侯將相視角、讓自己在這種自己現實中從未體驗過的角度,感受一把我們所謂家國大義、生死存亡的熱血和“爽感”,但玩多了也有可能會有一點空虛感、懸浮感,容易審美疲勞。]


    [蘭亭雪意遲:所以……在我們紫砂陶的這個章節,晚輩更傾向於將鏡頭聚焦在我們“小人物”身上,更想試著講一講在某些情境下,普通人的生活。]


    [蘭亭雪意遲:讓它出現一個“小”與“大”的對比和衝突,讓玩家們在這個過程中更多地麵臨到的一些截然不同的抉擇。]


    [蘭亭雪意遲:然後那個……龔舟前輩,要是晚輩沒查錯資料的話,“供春壺”現在已經是成為紫砂壺藝術中一種固定的款式了是吧?]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對,沒錯,符合“供春壺”款式基礎需求的紫砂壺,如今都屬於“供春壺”,可以說,這造型的紫砂壺都快成為紫砂陶匠人們入門必學的幾大款式之一了。]


    [蘭亭雪意遲:誒,好。]


    [蘭亭雪意遲:那您介意我在這一章裏,將鏡頭集中在清末民初時期一位紫砂陶匠人和一位青樓女子身上嗎?]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不介意的,小許,你繼續講。]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不過,你這是打算寫一段風流軼事?]


    [蘭亭雪意遲:那到也不是。]


    [蘭亭雪意遲:我這初步的想法呢,其實是想塑造一個寄居於一把工藝粗糙的“供春壺”內的豔鬼。]


    [蘭亭雪意遲:這個豔鬼就是晚輩剛說的那個青樓女子——壺是那位紫砂陶匠人習得此手藝後燒出來的第一把成品。]


    [蘭亭雪意遲:我的這個靈感,實際是來源於剛剛突然想起來的那個,五四運動時期滬市花界的《敬告花界同胞書》。]


    [蘭亭雪意遲:我想試著做一個時代洪流下,與命運不斷抗爭的兩個人的故事。]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我好像突然有點意會到你想做什麽了。]


    [紫砂藝術~紫砂陶製作-龔舟:這兩個人最後的結局怎麽樣了?]


    [蘭亭雪意遲:那肯定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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