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你追的是這麽個偶像呀。”楊雁安若有所思,邊說邊又往自己嘴裏塞了塊薯片,“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喜歡這位斫琴師……但這想法不還是挺單純的。”


    “因為蘭女士她真的很厲害!”許意遲眼中光芒大作,“斫琴師雲色,年少成名,十六歲才震琴壇,又在十八歲便因與琴壇舊有的理念不和瀟灑退行。”


    “二十六歲甫一歸來就接手了‘蘭生’,如今這才過去不到三年,她便已經將‘蘭生’帶成了華夏數一數二的高端定製古琴品牌。”


    “哇——這還不夠厲害嗎?蘭女士她這簡直是手拿大女主劇本……完全我輩楷模呀!”


    “不瞞您說,楊前輩,真的,小的這次來晉省真就是為了去七兩琴行碰運氣的——”小姑娘越說越是興奮。


    “來之前我還特意查過他們‘蘭生’的近期動向……確認蘭女士最近沒什麽必須參加的大型活動,有極大可能會回代城看店後才訂的高鐵票和民宿,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我昨天就打算去琴行那邊轉轉的,哪想到……”


    哪想到,沒等著她按計劃跑去琴行碰瓷呢,她這先被楊雁安這位祖宗給摁趴在地上了。


    許意遲兩目悻悻,想到自己那被打亂了的計劃,到底是憋不住滿懷幽怨地偷摸望了身側的妖靈小蘿莉一眼。


    後者對她這目光置若無覺,她隻專心致誌地對付著她手裏那袋零嘴兒,反倒是一旁沉寂了大半晌的陸時年在聽完她這一連串的粉絲發言後,猛地噴出來半口茶水。


    “噗——蘭,蘭雪聲,女士。”


    青年痛苦萬分地伸手捂住麵皮——想到那個整日與他師父“陳山雞”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蘭二狗”,如今竟被人一本正經地稱呼為“蘭雪聲女士”,還被奉為了什麽“我輩楷模”……


    他就止不住地想笑。


    ——莫名有種看熟人裝【嗶——】的感覺,真的。


    陸時年忍笑忍得甚是艱難,另一頭許意遲耳尖聽見他那點快壓抑不住的笑聲,不禁當場生出了滿腹的火氣。


    “怎麽了,夾子道長,難道您是對蘭女士有什麽意見嗎?”小姑娘擰了眉頭,袖子一挽,大有陸時年敢說一個“是”字,她便要與他大幹一場的架勢。


    青年見狀趕忙擺著爪子用力搖了頭:“沒沒沒,許福主,您誤會了,貧道能敢對蘭福主有什麽意見?”


    ——二狗同誌那可是能和他師父拜把子的人,他可不敢有意見。


    “貧道……貧道方才隻是想起來蘭福主也是我們遙山觀的老熟人了,您若真的很想與她見上一麵的話,在下可以順嘴幫您問問,看她這兩日有沒有空。”偷笑被人當場逮捕了的青年急中生智,“有的話再幫你們約個時間。”


    “啊……原來是這樣。”意識到自己險些“錯怪好人”的小姑娘麵色微赧,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來,“那這,這會不會有點不太好啊,夾子道長。”


    “放心吧,不會,就發個v信的事兒,耽誤不了什麽。”陸時年微笑。


    “不,我沒有問你。”許意遲眼神一晃,“我說蘭女士——我們就這麽隨便約她,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咳,也不會。”陸時年攥著拳頭連連假咳,“您安心好了,許福主。”


    “蘭福主她一向是個很平易近人的性子,何況我們這屬於是正兒八經地對她發起邀約,她不會感到冒犯的。”


    “哦哦……這樣,那就好,那就好。”許意遲點頭作恍然大悟狀。


    楊雁安瞥著她那沒出息的表情,又禁不住甚是嫌棄地抖了下眉梢。


    ——要不說他們這些小朋友就是喜歡一驚一乍……不就是約個自己喜歡的偶像嘛!


    這能有多大的事兒?


    小蘿莉咽下薯片咂了咂嘴,隻覺這會吃的這個原味薯好像比昨兒拿的那個紅燴味兒要更合她心意一點,回頭有空她得磨著文化館的那群人幫她多買幾包,老蹭人家小孩的零嘴吃,似乎不大像話。


    不過眼下最大的問題嘛——


    “所以,你到底幹不幹呐?小許。”楊雁安擺弄著薯片袋子百無聊賴,“我這一包薯片都塞完了,你還沒想明白?”


    “實話,想幹。”許意遲正襟危坐——有這種自非遺中生出來的妖靈本靈給她們作指導,那效果肯定比她們再費勁巴力地到處上門請專家好。


    尤其,她既決定要做這主題的遊戲裏,那她指定是不想敷衍對付。


    “但是?”楊雁安應聲挑眉。


    “……小的害怕。”


    “怕什麽?”


    “怕做不好。”許意遲老老實實,“前輩,我真怕做不出楊家將該有的精神風骨,講不明白其本身的文化內涵,毀了這麽好的主題。”


    “那就不用太糾結於那些該死的精神風骨和文化內涵。”楊雁安不假思索,“你隻要把遊戲做得有趣,將元素應用得合理,在不扭曲、貶低任意一位楊家將士形象的前提下,使故事變得生動鮮活,讓玩家們對‘楊家將’的傳說產生興趣就好了。”


    “不需要刻意追求多高深的內涵,也不需要刻意拔高你們的遊戲立意——那沒必要,也太生硬了。”


    小蘿莉氣定神閑,許意遲聽罷卻險些當場瞪出來一對眼珠:“啊???”


    “不、不需要刻意追求內涵和立意??”


    ——那她這做的這還能算是非遺遊戲嗎?


    “對啊,不需要刻意追求那些。”楊雁安抄手抱胸,“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我想參與你們的項目,而你們隻需要放手去做好你們的遊戲。”


    “——還是不太能理解?”


    小蘿莉腦殼一歪。


    許意遲當場把腦袋搖得出了殘影。


    ——她是真理解不了一點。


    “嘖……當代年輕人思想真是有夠頑固封建,這話我今兒說了都不知道幾遍了。”楊雁安癟嘴,閉眼吐槽吐了個丁點情麵不留,“這個呢,主要是有兩方麵原因。”


    “其一是,甭管是精神風骨還是文化內涵,這些大多都是後人從原本的人物事件中,人為解讀和增添出來的。”


    “其二是,遊戲就是遊戲,它不是課本,也不是文摘讀物,你不能按照這些東西的標準去要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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