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裏還有零落幾個護士走動,她們進進出出,會停留在某個房間裏,白蘿沒走多遠,整條過道上除了她,已經空無一人。


    一個老婆婆咳嗽著走出來,身子一抖一抖的,仿佛要把肺咳出來。白蘿一望過去,玉十三就飄過去擋住了老婆婆詫異的視線,向白蘿使眼色,讓她不要多看。


    冷風吹得人毛骨悚然,白蘿瞬間起了許多雞皮疙瘩,平靜得直視前方,專心轉輪椅。媽個雞,那個老婆婆走路也是用飄的,簡直嚇死人了。


    洗手間更加陰涼,一個嬰兒趴在地上,還連著臍帶,和一灘不明液體,白蘿差點沒吐出來。那個嬰兒朝她飛快的爬過來,然後被祁修然一腳踢飛,掉得老遠。


    “送你進去,不介意我進女廁所吧?”玉十三看在白蘿是個軟妹子的份上,願意再護送她一下。反正女廁男廁對閱盡千帆的玉十三來說,完全不是事,又不是沒上過。


    白蘿頭搖得飛快。


    裏麵倒還好,除了一個單間裏扒著一個人形黑影,像打擺子一樣抽搐著。


    白蘿費力從輪椅上挪到單間裏,戰戰兢兢噓噓完,響起淅瀝的水聲,即使在她刻意放緩下也十分明顯,真是日了狗了,尷尬癌都犯了。等白蘿穿好褲子出來,坐上輪椅,麵對一片雲淡風輕的祁修然,她覺得已經麻木了。


    “下次想去就告訴我,憋久了對身體不好。”玉十三淡淡地說。


    “噢。”白蘿瞬間臉漲得通紅,麻木什麽的都是幻覺吧,突然發現自己還有一點點節操和下限……


    “這麽容易臉紅,不是白蘿蔔,是胡蘿蔔吧。”第一次遇著這麽容易臉紅的人,玉十三覺得還挺有意思。


    “唔……”白蘿覺得自己有點熱,可能是太尷尬了,回病房的路上又看見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沒覺得特別可怕。都沒有祁修然可怕。明明是那麽正經的學霸,好像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但白蘿有立馬逃開的衝動,如果他長得不好看,說不定早……


    算了吧,這個假設不成立。


    少年在她身邊飄著,觸手可及,眉眼在燈光下愈發溫潤,真是怎麽看都好看啊。


    白蘿腿受了傷,好得差不多了,但不能行走,短暫站立一會兒還是沒事的,醫院裏魑魅魍魎太多,即使有祁修然在身邊,依然慫得要死,趕緊申請了回家修養。


    白蘿被小護士囑咐了許久才拄著拐杖出來,父母隨行,拎著一大包東西。


    祁修然的身體還在醫院裏呢,他會跟著出來嗎?白蘿一個人坐在車後麵,拐杖橫在膝蓋上,白爹開車,白媽坐在副駕駛。身邊又多坐了一個人。


    “跟在車後麵飄好像不太好。”玉十三解釋道。


    白蘿小雞啄米式點頭,換來了一個摸頭殺,即使對方的手從頭裏穿過去了,完全感覺不到被摸了頭,白蘿傻兮兮笑著,眼淚突然就湧出來了。那天祁修然也坐在她旁邊,推她出車窗的人,是不是他呢?


    “別哭了。”


    白蘿眼淚嘩啦嘩啦掉,玉十三不會哄人,毫無辦法,伸手去擦,隻從她的臉上穿過,眼淚滴下來穿過玉十三伸出的手掌,隻穿過了一片虛無。


    白蘿哭得越發慘烈了。要是都沒出事多好啊,寧願他還是學校裏的高嶺之花,遠遠一瞥就足夠了。


    白媽遞來一盒抽紙,也淚眼婆娑。


    “媽,你說……祁修然還能醒過來嗎?”


    “能,能醒過來,到時候老媽和他家裏人說,讓你們轉到一個班,還能一起上學。”白媽媽也去看過祁修然,見他長得好看,也忍不住哭過一場。女兒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那點小心思哪裏猜不出來,隻是白蘿感情上向來遲鈍,祁修然怕是等不到她想清楚的那一天了。


    聽到白媽媽這麽說,白蘿立刻看向祁修然,紅紅的眼睛有些期待。


    玉十三點點頭。


    白蘿又開始抽噎哭,一邊抽噎一邊說,


    “麻麻……我要去拜菩薩……”


    “要去要去,等你腿好了,我們一起去,好好感謝一下。”白媽媽立刻順毛 ,大有一副說什麽都答應的樣子。


    然後白蘿什麽都沒說了,擦幹淨鼻涕眼淚,覺得不好意思,低著頭,恨不得學鴕鳥把頭直接埋起來。


    “拔蘿蔔,拔蘿蔔……”


    一首兒歌響起來,白蘿的頭瞬間同步抬起來,玉十三忍不住笑出聲。白媽媽接了個電話,嗯嗯哦哦了幾句。


    “抬頭了吧!嘿嘿嘿,學籍什麽的弄好了,暑假一過就能去上學,是你之前一直想學的文科。要是想做藝術生,媽媽也幫你……”白媽媽有幾分小心翼翼,怕戳著女兒的痛處。


    “謝謝媽媽!”白蘿笑得燦爛,臉蛋粉撲撲,眼睛水汪汪,看起來還有點萌。


    白蘿的房間十分少女,溫馨又清新,大床柔軟舒適,她一滾上去,就睡著了。


    睡得毫無防備,看來已經適應玉十三的存在了。


    真是讓人羨慕的人生啊。


    這麽好的時光就是應該用來學習啊,玉十三默默感嘆,露出一個有些鬼畜的笑容。


    即使是在家養病,玉十三也督促著白蘿學習。在學霸的督促下,白蘿規規矩矩的端正坐好,寫著暑假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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