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自己的善良和愚蠢付出了代價,從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學生成為了一艘破敗漁船上待出售的貨物。


    我還天真的以為在船上被當成貨品的日子已經會是我人生最難過的時候了,等到被人買走了,我至少可以離開這艘船,找回去的方法,如果這個買走我的人能講一點道理,我也可以付出雙倍甚至三倍的金錢,讓他們聯係我的家人。


    然而事實上,現實遠比我想的要恐怖.....


    在船上的時候好歹還是“貨物”,值錢,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但被買走以後,成為他們李家村的“媳婦”......那種感覺,如果非要用一種形容詞來形容,那大約像是“牲口”。


    花大價錢買來的“媳婦”,用處隻有兩個,生小孩,以及滿足“丈夫”的欲望。


    沒有感情,也不需要腦子,所以我大多時候是不讓說話的,說一句就是打一頓。


    每天能看到的就是從屋子外麵透露出來的一點點光線。


    沒有懷孕,我的待遇更差了,大多時候每天可能隻有一頓飯,一個饅頭或是半碗餿飯,其他人家裏可能是因為窮,但我來的這一家不是,這是我沒有懷孕的懲罰。


    每天隻有一點食物,天氣又漸漸冷了,我的思緒越來越不清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我覺得我甚至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


    直到某一天,我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艱難地湊近地麵才依稀聽到了一個人在叫我的名字:“溫雪溪......溫雪溪......”


    我不知道她或是他是誰,我也嚐試小聲回應過她,問她有什麽事?能不能帶我回去?或是她想要什麽東西?


    但她都沒有回我,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


    在我渾身凍僵的時候,在我肚子餓地疼到痙攣的時候,在我挨打到眼花的時候;


    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


    “溫雪溪......溫雪溪......”


    好像在我耳邊,又好像離我很遠。


    溫和的、滾燙的、堅定的聲音。


    隔著一層地麵。


    我時常蜷曲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冰冷的地麵上,聽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叫我。


    人都是會死的,我也不知道我這樣一日一日熬著這樣連牲口都不如的日子是為了什麽?


    ......


    直到壹貳年,我終於懷孕了。


    我被接出了小黑屋,我其實不想出去,但我沒有力氣去抵抗那些人了。


    我以為換了地方,我會聽不見她的聲音了,但沒想到,當我躺到二樓一個房間的床上時,我安靜了一會,便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這一回,她好像終於能回複我了。


    她讓我去找了一本書,夾雜在酒樓前台的櫃子底下。


    她為我規劃好時間路線,讓我避開其他人把這本書偷到手了。


    書的丟失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照著書上說的和她簽訂了一個飼養契約。


    我不太明白這是什麽,隻知道她現在很餓需要食物。


    但我出不了這家酒樓,就隻能每天在廚房拿隻雞鴨丟給在水溝裏的她。


    那段時間酒樓生意不錯,每天都有人吃飯,少隻雞鴨倒是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她長得並不好看,像很多隻小蟲子團在一起,大約有巴掌大小,又嚇人又恐怖,還能說話。


    要是早些時候遇見她,我一定會被嚇地尖叫。


    但現在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我看著這隻小小的怪物一口一口吃著我為她帶來的食物,瞧著還挺可愛。


    她長得很快,才兩個月就有一個我這麽大了,自然而然瞞不過李家人,她甚至吃了我的“弟媳”,但李家人對此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責怪我。


    沈恃青看到這,略微思考了下,大概猜到了緣由,這個怪物除了能驅使黑蟲以外,大約還有一個可以在夢境裏催眠別人的能力。


    沈恃青繼續看了下去。


    怪物和李家人暫且相安無事,直到溫雪溪生產,看完前麵劇情的沈恃青很容易猜到溫雪溪大概會在生產的時候出事,那樣的環境裏正常人都待不了多久,但溫雪溪待了兩年,可想而知,她的身體大約已經受到不可逆的損傷,這個時候懷孕反倒是她的一道催命符!


    光幕裏的溫雪溪繼續講道:


    李家人沒有送我去醫院生產,隻是在酒樓二樓裏,找了一個生過孩子的婦人,她甚至腳上還帶著鐐銬,我瞥了一眼,大約就知道了這位頭發發白的嬸子估計是生完孩子後又逃跑過一次,被抓回來了。


    我肚子在一陣陣疼,隻疼,那個孩子像是不肯出來一樣,待在我的肚子裏。


    情況很糟糕,我甚至想到了遺言,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想跟李家的人說一句話,我隻想和遠在家鄉的父母留兩句話,但李家人哪有這樣好心去給我父母送我的遺言。


    我覺得相當沒意思,這樣的人生活著做什麽呢?


    床上的床單已經濕了一層又一層,我忽然想到,我也不是沒有一個留遺言的對象啊!


    我還有——那條在後院待著的黑蟲怪物。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隻能腦子裏想著她的模樣,跟她說話,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


    我的身軀已經漸漸冰涼,那個頭發花白的嬸子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說著什麽跑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露出一抹微笑開口跟她講了一句話:我想回家了。


    下一瞬黏糊糊的黑蟲爬上了我的床,黑色的霧氣在我周邊流淌,似乎比我現在的體溫還低一些。


    黑蟲沒有回我,我閉上了眼,隻是感覺到她好像給了我一個擁抱。


    世界在離我遠去,我好像一直在下墜,下墜到了一片黑色的藤蔓裏,他們擁抱著我,安撫著我,好像上輩子的疼痛,屈辱被安撫地一幹二淨。


    但我沒有死,我還活著,那個孩子甚至也還活著。


    大紅色的被子濕透了,甚至還在往下滲著血,一滴又一滴侵占了半個房間。


    而我居然還活著。


    我一瞬間就想到了黑蟲,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我是在廚房小水池裏找到的她,她情況好像不是很好。


    瞬間我做出了一個不需要考慮的決定。


    我的“家公”“家婆”死了,小叔子也死了。我讓我的“丈夫”建了一個遊泳館,他不敢不聽我的話,他怕我拿他去喂遊泳池裏的怪物。


    她的情況好像一直不是很好,除了吃“飯”的時候會醒來以外,她一直都是睡著的。


    但我可能支撐不到她醒過來了,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我感覺地到的,越來越差的記性,越來越嗜睡的身體,對一切事情都厭倦的情緒,我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我飼養不了她太久,於是我書上的契約重新結了一次,將飼養員的位置上,寫上我千辛萬苦生下的小孩的名字。


    李豪誌。


    在某一天同樣平凡的夜裏我跳進了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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