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小慕笨笨的,但是也無師自通了一些家庭地位排序呢】


    【哈哈哈哈哈直接求咕咕當然是沒用的,但求吱吱的話就不一樣了】


    【磕到咕咕吱吱就像喝水一樣輕易】


    【真的老夫老妻啊這對,我師父師娘他倆就是這個相處模式,每次我完不成功課都撒嬌求師娘幫忙說話嘿嘿嘿】


    慕星辰迅速將剩下的半隻頹喪鬼收進葫蘆裏,而後滿臉寫著乖巧看向祁故藺寒枝,“好耶。”


    濃黑的夜色下,抬眼是漫長的甬道和重簷歇山頂的屋舍,將軍府的道路橫平豎直,按照地圖走並不容易出錯,不多時,三人就站在了假山之前。


    在白日裏就暗得什麽都看不清的假山深處如今更是一片完全濃稠的黑色,仿佛墨水潑灑成一片,看不出一點裏麵的情況。


    這片假山由一些嶙峋的太湖石構建而成,又經過古代的工匠細心布景打造,最終形成一片約有四五十平的假山,假山內有小徑蜿蜒,從前對外開放時有不少遊客都喜歡進去探究一番,然後失落而出。


    因為這假山就是十分普通的一座假山,與其他的假山並無什麽不同。


    “我先進去看看能不能把戲鬼……曾青環帶出來,你們兩個在這裏等。”祁故語氣堅定不給藺寒枝與慕星辰反駁的意思。


    這假山小徑十分狹窄,一次隻能容納一人通過,如果三人一起進去出現什麽情況,那真是跑也來不及。


    強光手電的光源輻射麵積可比起恐怖片裏那些打了手電筒還烏漆麻黑的畫麵亮堂多了,手電筒一打,祁故麵前的假山小路便被照得透亮,一直亮到了轉彎處。


    祁故急步快走,小徑也從原本的可以站立直行到隻能佝僂著身子通過,而後又峰回路轉,祁故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小山洞中,洞內有一石床,床邊放著一隻大約是時常被撫摸所以褪色圓滑得厲害的小木馬擺件。而曾青環便穿著一身銀白的甲胄坐在床上,眉眼低垂著,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將軍。”祁故淡然開口。


    曾青環抬起頭,露出一張秀氣但眉宇間滿是殺伐氣的臉龐。他視線落在祁故的短發與清俊的臉上,似乎困惑於他的怪異裝束。


    祁故道:“有話等出去再說。”


    他抬手,試探著按在圍困曾青環的陣法上,那陣法一時間華光大盛, 想要驅逐眼前不知死活前來冒犯自己的人類,但也隻得意了一瞬,祁故眉心蹙得深了些,用虎牙咬破舌尖,一口術士的純陽舌尖血噴出, 落在陣法上,濺得那陣法頃刻間冒出黑煙滋滋作響。


    祁故順勢朝著那陣法的薄弱處繼續灌注靈光,終於把那陣法撕開一道口子。


    祁故看向曾青環,理直氣壯說:“應該過得來,你鑽一下試試。”


    全撕開太費勁,能過來就行了。


    曾青環倒也沒有嫌棄祁故讓自己鑽狗洞的意思,抓住那小木馬往懷裏一塞,毫不猶豫地從那小道裂口中鑽了出來,雙手抱拳以軍禮朝祁故道謝:“謝先生相助!”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清雅,不像行軍打仗之人,倒是跟文人似的。


    不過考慮到這鬼是個百變聲線怪,什麽聲音都能從他的喉嚨裏發出來,祁故沒覺得他的本音是這樣的奇怪。


    仔細想想,這曾青環要是生在現代,完全可以在配音圈再就業,甚至還能來個戲腔什麽的,主題曲也能包圓了。


    “嗯。”祁故淡淡答應了聲,扭頭朝假山外走。


    假山隻一條路,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一人一鬼很快就按照小徑來到假山出口。


    聽到腳步聲的慕星辰激動地舉著攝像設備:“師父回來了!”


    藺寒枝道:“他一向厲害。”


    【翻譯一下皇後哥的意思:我老公牛批】


    【哈哈哈哈我笑死】


    【皇後哥的語氣像極了當初的我老公是公務員……】


    【有畫麵了】


    【也不知道將軍夫人到底什麽樣子,應該會是個溫婉的人吧?畢竟唱得出那麽柔腸百結的戲腔】


    【咕咕不是說她也行軍打仗嗎,感覺應該是個英姿颯爽的女生】


    【我倒是懷疑她有什麽隱疾,可能身體有些問題,不然莫州這麽個不在意封建禮教的人怎麽可能不讓她出宅邸,隻讓她住在小園子裏別居】


    就在彈幕上的觀眾猜測紛紛之際,一束橙黃色的手段燈光由內而外打出來,祁故率先走出假山,與藺寒枝對視一眼,而後讓出位置,供身後的曾青環通過。


    待到比祁故還高出幾厘米的曾青環出現時,屏幕上滿是問號,將屏幕遮得密不透風。


    【帥哥你好,帥哥你誰?】


    【我的戲腔大美人怎麽就變成男人了???】


    【這一秒秒殺了所有電視劇裏演出來的將軍,就是怎麽說呢,明明看起來還挺溫和的人,但就是有那種殺伐果斷行軍打仗才有的氣勢,眼神裏有很銳利的,演不出來的東西】


    【所以這是莫州,還是曾青環本來就是男的?】


    【剪秋,本宮的頭好痛】


    考慮到曾青環被困不知多少年,大約是並不知道現代社會日新月異,發展迅速的,祁故主動指著攝像頭解釋道:“這是網絡直播用的攝像機,開了之後就能把我們這裏的畫麵實時傳遞到相隔千裏萬裏的人眼前,我們直播間現在有大約七百萬人正在觀看。”


    聽到七百萬人這個數字,見慣了大場麵的曾青環也忍不住睜大眼,詫異不已:“當今是何朝代,竟有如此神器,更有這麽多人能夠在夜間賦閑消遣……”


    祁故便把曾青環之後的曆史時間和朝代更迭草草說了一遍,最後說到了“反帝反封建”,以及如今這個沒有奴隸的新時代。


    曾青環聽得動容,臉上表情呆滯,一時間完全愣著了。


    【哎,總之現在比起以前是好多了】


    【生在亂世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能天下太平,國強民富吧】


    【新時代沒有奴隸,但有牛馬()】


    【而且是自帶咖啡的上班牛馬】


    【樓上你丫的還我感動啊啊啊啊啊!】


    *


    如今的都城已然天翻地覆,一切都變了一番天地,沒有人知道,千年前的都城裏,曾經散落著無數兩個孩童玩鬧嬉戲的場景。


    曾青環並非生下來就是奴籍的,他父親曾是皇城根腳下一個兩袖清風的小官,這小官家的宅邸與莫州家的宅邸是鄰裏,大人們去上朝了,小的便挨挨擠擠地豆包般黏在一塊兒出去玩鬧。


    兩個小孩不過是七八歲的年紀,正是頑劣的時候,跑起來讓服侍的乳娘都追不上,每回都是狼狽不堪。


    他們招貓逗狗,都城的每條街巷裏都曾經洋溢著他們的歡聲笑語。


    曾青環與莫州便是這樣一起長大的,那是他們最無憂無慮的三年。


    等到了十歲,莫州被父親送到了軍營學武,曾青環便也向父親要求同去。


    在軍營時,他們知道如今各方勢力的虎視眈眈,也知道了國家正是危如累卵的生死存亡之際。


    在這片疆域的北方,每天都有士兵因為戰爭而死去。


    但那對於他們來說依舊隻是紙上談兵,無法想象的畫麵。倆人雖然用心學著那些招數,卻到底年幼,並不知曉戰場到底意味著什麽。


    直到北疆軍一場慘勝過後,班師還朝。


    那一日,他們在行走的兵士隊伍中看到有人一瘸一拐,看到有人吊著胳膊,也看到有人麵頰上的皮肉都被削掉了半塊卻還在呲著一口黃牙傻樂,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而最讓兩人覺得震撼的是,一陣風吹過,刮起眼前一個士兵的鬆散開的褲腳,露出了裏麵一節木頭……原來這士兵竟是在戰中失去了一條能夠行動自如的腿。


    隊伍裏,也不乏被抬著的士兵,他們因為疼痛慘叫呻吟著,那聲音是能直插入人心裏的。


    教導他們的師父總說戰場殘酷,但莫州與曾青環其實是沒什麽很大觸動的,直至這一天,這一刻。


    莫州看向隊伍最前方,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威武將軍,而後下定決心,緩緩說:“我想做能給百姓們帶來無數勝利的大將軍,讓那些邊境的部落再也不敢來犯!”


    曾青環看他:“我心亦然。”


    “那我們一起做將軍,一人鎮守一方……”莫州說著說著,覺得哪兒不對,“不過這樣的話,咱們以後是不是就沒法見麵了啊。”


    “那……咱們挑近點的地方鎮守?”曾青環說。


    兩個小孩你一言我一語將未來規劃得明明白白,甚至連自己的封號都快給取好了。


    一旁的大人們自然沒把這當回事,他們隻覺得這些都是童言童語,風一吹,可能明天……或許都不需要明天,晚飯的時候就被小孩就著飯菜一起忘幹淨了。


    但莫州與曾青環卻是認真的。


    在那之後,軍營裏的課他們上得越來越認真,不上課時便兩個人湊在一起喂招拆招,或者是捧著兵書研讀,互相討論,在沙地上用木棍畫出彼此的勢力,預演攻防。勝負大多是五五之數。因為這二人主動學習的勁頭和架勢,二人的師父對他們的教導也越發上心,會給開些小灶,幫助他們理解。


    他能看出,這兩個孩子都是可塑之才, 未來未必不能真的成為將才。


    但僅三個月後,原本的兩塊將才就隻剩下了一塊。


    曾青環的父親是個兩袖清風的小官,恰逢太後誕辰,百官送禮慶賀,而這位早將自己大半俸祿都用來扶助孤小的小官,自然是送不出什麽像樣的誕辰禮的。


    最終他選擇自己畫了一幅字畫,以及一盒家鄉的糕餅一起送上,誰知轉日,曾父便迎來一個不敬太後的名頭,並被判處極刑,子女家仆則墮入奴籍,可供買賣。


    那次太後誕辰,是太後與攝政王試探官員對自己忠心與否的考驗,基本上,有那麽幾個同僚的官員一傳十, 十傳百,大都知道這事,也在暗中商議好了如何送禮,而從不結黨,與那些屍位素餐的同僚相處不來的曾父自然無法得知這消息。


    因此,他送出的薄禮成為眾矢之的,也成為太後鞏固勢力,向官員們宣告權勢的最好出口。


    莫州哭求父親幫忙,但莫家沒落多年, 早已經沒有昔日榮光,且現在太後擺明了要將曾家做個典型,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也不敢有人替曾家出這個頭。


    後來。


    被送進牙行的曾青環因為身段不錯又有練武的底子,被一家梨園班主選中,從此之後日夜苦練,練的卻不再是那殺敵的刀槍棍棒,而是婀娜身姿與婉轉戲腔。


    莫州時常趁著夜色偷偷跑來,趴在牆頭給曾青環送些衣食錢財與傷藥,他攢下來的全部零花都用在了這裏。


    月下柳梢後,莫州每次來都帶滿滿一包裹的東西,曾青環偶爾會懷疑,莫家現在還有東西嗎?是不是早被莫州搬空了?


    有一次,莫州小心翼翼地塞給他一本兵書,一向大大咧咧的人警惕地瞧著曾青環的臉色,擔心他會因此生氣。


    莫州自己也知道,曾青環如今的情況,再想從軍是不可能了。


    可……萬一呢。


    莫州一次都沒有向曾青環許諾過自己會救他出去,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所以從不輕易許諾。


    好在曾青環並未生氣,也沒有氣餒,他認真地對莫州道了謝,說自己若是閑暇時,一定會看。


    竹馬之交,不必言明, 便已經知曉彼此心意。曾青環知道,莫州沒有惡意。


    轉眼數年。


    莫州長成了高挑的少年郎,曾青環也不遑多讓的清俊。


    莫州向曾青環辭行,告知自己即將前往北疆。曾青環不言,卻在半晌後說:“我別無他物,便扮上了唱一台,當做你的餞行禮。”


    那是莫州第一次看見曾青環穿著花旦衣裙,麵上敷粉描眉,掃了腮鬢的模樣。梨園其他的都摳搜,但那副頭麵卻是真的價值千金,乃是班主擲重金所做,被曾青環“借”了來。


    黃金頭麵與無數寶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但莫州覺得最亮的,是曾青環那雙琉璃般的貓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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