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伴隨著鎖扣的打開,昏暗的居民樓過道內回蕩著因為鉸鏈長期未上油開門而發出的刺耳咯吱聲。


    下班回家進入玄關打開客廳的燈。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餐桌上明顯的老舊防蚊紗罩,以及一張寫著留言的粉紅色紙條。


    “宵夜準備了小雞燉蘑菇,熱一下就能吃了,你親愛的姐姐~”


    讀完紙條上的字,掀開防蚊紗罩。


    吳亡嘴角一抽。


    他隻看見了一桶已經放好調料包的康師傅方便麵,包裝上赫然寫著“小雞燉蘑菇口味”。


    還真是熱一下就能吃了!


    “我竟然有這麽一秒鍾遲疑那家夥真的會下廚?”無奈地吐槽著端起方便麵去加熱水。


    麵桶放在餐桌上等它泡好。


    吳亡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衣服脫下。


    看著那前胸後背全是漏洞已經快像破布條的短袖,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就不能直接捅我腦袋嗎?會不會殺人?不會下輩子我教你啊!”


    ——這是剛才店裏襲擊自己的男人用刀刺穿的孔洞。


    沒錯,那個大叔的第一刀在吳亡絲毫沒有想躲避的情況下,精準無誤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實際上接下來襲擊他的每一刀都狠狠地紮中了。


    吳亡也完全沒有掙紮的跡象。


    可當那個家夥露出失望的表情準備離開時,本應該死去的吳亡帶著更加失望的表情從地上毫發無損地站了起來。


    屆時,輪到對方開始害怕了。


    這也是吳亡自十八歲第一次死亡時就發現的秘密——自己無法真正死去。


    準確來說是死掉的時候,身體就會一瞬間恢複到理論上最健康的狀態。


    哪怕是流失出去的血液也會詭異地消失重新回到自己體內,所以衣服上才隻有破洞而沒有血跡。


    麵對一個無法被殺死的目標,那個殺人犯大叔又怎麽可能打贏呢?


    “嗬嗬,臨死前給那家夥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吧。”吳亡自嘲道。


    隨後將已經變成破布的短袖丟進垃圾桶後,坐在床上從褲兜裏摸出來一塊沾染著黏濕泥土的靈牌。


    雖然不經常看新聞,但最近鬧得人心惶惶的連環殺人案他還是有所耳聞。


    襲擊自己的人應該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這塊靈牌莫非就是對方一直沒被抓住的依仗?


    想到這裏,吳亡端詳著手中的古怪靈牌。


    因為自身就有著不死的能力,所以他很坦然地就往這東西也有某種詭異力量的方向推測。


    “嗯……上麵好像刻著什麽字?”


    吳亡打算仔細觀察靈牌上的模糊字跡,下意識地抬起手想把那些黏濕的泥土給擦掉。


    “沙沙沙……”


    伴隨泥土的掉落,靈牌上的字跡愈發清晰,最後展露真容。


    【持有者吳亡——已滿足注冊玩家賬號條件】


    “我測!盒打擊!”


    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出現在殺人犯隨身攜帶的靈牌上。


    饒是吳亡那粗大到身體被刺穿都不眨眼的神經也跳動了一下。


    還以為自己被誰開盒了。


    呼——


    還沒等他搞清楚情況,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那是一種伸手不見五指,準確來說是連自己手指的感知不到的黑。


    不僅僅是雙眼,就連五感似乎都被剝奪了,宛如掉進了無盡深淵。


    “瞎了?我可以去申請殘疾證了?”


    吳亡第一時間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後,思維也漸漸開始陷入了停滯。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下一個瞬間,又像是過去一萬年那般遙遠。


    耳邊這才響起古怪的聲音——


    【預注冊副本號1008611開啟】


    【副本名稱——捉迷藏】


    【副本簡介:你拍一,我拍一,咱們一起玩遊戲,捉不到鬼頭落地!】


    【個人主線任務:規定時間內找出三條死亡規則】


    【通關獎勵:最後的內測玩家資格】


    【隱藏獎勵:條件未知】


    【祝各位找到屬於自己的死亡】


    “這聲音怎麽給我一種千年老痰卡住喉嚨的貞子,蹲在兩百米開外的公共廁所裏嘶吼的感覺?”


    吳亡非但沒有對當下的詭異情況感到害怕,反而進行了一係列抽象的吐槽式比喻。


    話音剛落,視野瞬間明亮起來。


    “啊!老子的24k鈦合金狗眼!”


    亮是亮了。


    但卻有些亮得有些過頭了。


    這裏完全不像自己那陰間得跟吸血鬼墓地似的臥室,明晃晃地燈光刺得雙眼好幾秒才緩過來。


    吳亡赫然發現自己處於一個裝修樸素的階梯教室內,頭頂上一圈舞台用的聚光燈如太陽般耀眼,將整個房間照得跟白天似的。


    除了排列整齊的階梯座位以外,教室最前方還有一個演講台。


    上麵孤零零的放著一個站立式麥克風,好似在等什麽人上去激情開麥。


    更加詭異的是周圍還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


    自己醒來前多半也是這樣躺著的。


    一眼掃過吳亡就算出教室內加上自己共五十人。


    “嘶……”


    距離吳亡最近的男人也揉著頭緩緩醒來。


    剛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麵容清秀,卻有著雙違和感十足的死魚眼少年靠在幾乎臉貼臉的距離盯住自己。


    雙方對視片刻。


    少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率先開口:“不錯,你是我見過心理素質最好的新人。”


    欣慰你大爺啊!


    這耳熟到幾乎可以在大部分無限流小說中看見的台詞,讓男人感覺自己腦瓜子生疼。


    一時間有些不清楚是當前的情況有問題,還是這個古怪的少年有問題。


    但他本能反應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後,表情稍微變得鎮定了不少。


    還沒等做出下一步動作,又看見少年跑到另一個剛醒過來的人麵前開啟對話——


    “恭喜,大腦前額葉切割手術很成功,你已經忘掉自己是傻子的事實了。”


    “嗯?我本來就不是傻子啊!”


    “你看,手術多成功!”


    “……”


    隨後在短短兩分鍾內,整個階梯教室的人都陸續醒了過來。


    其中被吳亡搭話的那部分人表情都顯得相當奇怪。


    硬了。


    不僅是表情僵硬了。


    拳頭也他媽硬了!


    然而在他們沉思這個思維跳脫滿口騷話的活寶從哪兒來時,殊不知剛才滿地亂竄說爛話的吳亡已經藏進人群。


    在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這些家夥全部是殺人犯!”


    仔細觀察這些醒過來的陌生人。


    無一例外,所有被自己搭話的人在懵逼之後做出的反應都很奇妙。


    有人摸腰間或衣兜,估計那裏藏著什麽令他們安心的武器;有人氣憤之際卻在打量自己的脖子動脈或者心髒等要害部位,仿佛下一秒就會出手行凶;有人雖然沒做出過激反應,但冷靜得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出現在陌生環境該有的慌亂,反倒是鎮定自如試圖從自己嘴裏套出什麽話來。


    他們看似隱藏得很好,可眼底的陰翳吳亡太熟悉了。


    之前那個在密室店裏,想要虐殺自己的中年大叔也是這種的眼神!


    這些家夥都是一丘之貉!


    “進入這個所謂的副本需要滿足什麽條件?拿著靈牌殺人麽?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這些家夥都是持有靈牌藏在城市中的殺人狂?”


    “據我所知明陽市最近的殺人狂隻有一個,而且已經被我幹掉了,那他們多半來自其他城市。”


    吳亡快速思考眾人的身份。


    其他人則對這陌生環境感到不安,基本上沒人進行交流,隻是互相警惕。


    約莫十分鍾後。


    咚!


    一聲突兀的響動回蕩在教室內打破了這死寂的氛圍。


    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隻發現一位整張臉好似被踐踏過蹂躪得不成樣子,但依舊能看出表情極度扭曲,好像在死前目睹什麽大恐怖的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死……死了!?”


    距離死者最近的是一個女人,捂住嘴有些驚恐地說著。


    雖然沒有走過去仔細查看,但倒地上那家夥七孔流血胸膛不再起伏,很明顯已經失去生命氣息了。


    如此慘狀嚇得她雙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胯下傳來一陣令人作嘔的尿騷味,淡黃色的液體浸濕了裙子。


    並不是每個殺人犯都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和承受能力。


    說到底,她也隻是個普通人。


    但卻沒有任何人對女人指指點點,反倒是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因為他們都注意到一個關鍵點——


    死者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就連最近的那個女人距離死者也足足有三米遠!


    誰能隔著這麽遠把死者揍成那副模樣?總不能是某個賣魚強召喚出白金之星瞬間把人歐拉了一頓吧!


    所有人心頭一驚。


    下意識想起聽到的主線任務——


    【規定時間內找出三條死亡規則】


    難道是觸發了所謂的死亡規則?


    他們作為遊離在城市黑暗中的殺人犯,體驗過靈牌那神奇的能力並且都借此釋放著心中的野獸欲望。


    所以對於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教室,大部分人還是比較鎮定沒有過激的反應。


    被嚇尿的女人那種慫貨隻是少數。


    可現在情況變了。


    眾人之間除了互相警惕以外,也多出來一股莫名的恐慌正在蔓延。


    那是對未知危險的恐懼。


    人和鬼,這倆玩意兒光是放在一起,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都很清楚誰應該害怕。


    他們甚至還看不見鬼的存在!


    這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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