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淩言就沒有聽了,他對婁昆那個眼鏡秘書說,「記得給你們區長買點潤喉的,他嗓子都啞了。」然後就切斷了通訊。


    *


    稍晚的時候,他用祁家的網絡內部通訊,傳了一份文件到婁昆家中。


    上麵明確記載了他現在能查到的,多少人挪用了政治捐款,多少人與管委會存在錢權交易,包括他的一位信重的主任因為沒打點好情婦被管委會訛上,一星期前在他眼皮子底下還挪用了一批款項。


    他對人防備已久,這些都曾經都是他不輕出的底牌,他以為自己一直再等個合適的時機再撥亂反正,所以不斷地讓蘇閑繼續搜集證據,等著把vi區的蛀蟲一擊而中,如今才看明白自己隻是膽怯而已。他最開始的想法是拿這些東西和婁昆談條件,讓他壯士斷腕做出取捨,如今他悉數奉上。


    快七點的時候,婁昆打來電話,說他看了幾遍,謝他坦承,想請他來家裏細談。


    淩言沒應他的謝,他說有人掌著明處,必然也要有人看顧著暗處,說到詳談,他欣然應允,說明天晚上就到。


    *


    他還是食言了,他說陪祁思明七天,結果還是要早早離開。


    本來他想好晚上親自下個廚,做道菜的。雖然手藝一般但是至少一份心意,讓他能和祁家父母好好告個別,謝他們這幾天的照顧。他從小沒體味過家庭的溫度,所以他很感謝他們給他的溫暖。


    但是明顯天不遂人願,那天祁思明跟他說晚上跟董事會開完會還有酒局,就不回家吃飯了。人湊不齊,飯當然是一起吃不成了。八點多的時候,淩言無所事事地就上了床,他想著要怎麽和祁思明解釋,翻了幾個身,煩惱著煩惱著就睡著了。


    十一點多的時候,他被聲音震醒,本來還以為是祁思明回來了,誰知道是個人終端的視頻通訊,祁思明的。他睏倦地接通,問他怎麽了。


    祁思明說第一句話淩言就聽出他醉了。


    隻見祁思明兩頰酡紅,大著舌頭道,「想你了啊。」


    *


    「你什麽時候回來?」


    背景音很吵,淩言提高了音量。


    祁思明也卷著舌頭跟他喊,「不知道,再晚一些吧,跟陸鑒同他們在外麵呢。」


    說著他站了起來,轉了一下鏡頭,淩言這才看清楚祁思明正在一個狼藉的包廂裏,漂亮的男女在前麵的舞池裏跳舞,矯健性感得肉體晃動得讓人應接不暇,幾個精英人士脫了西裝外套,拿著話筒正對著嘴扯著老遠、聲嘶力竭地吼叫,身邊圍攏著幾個姑娘,一眼看去熱鬧非凡。


    鏡頭轉過來的時候,淩言看清了祁思明身邊,竟然也是一清水的美女圍攏著。


    淩言皺眉,問,「你喝了多少?」


    祁思明聞言搓了搓臉,像個水裏仰泳的水瀨,「沒喝多少,跟妹妹們聊天呢,我跟她們說我要結婚了,讓她們幫我想怎麽辦婚宴——來,你們都說說,把你們剛才說的跟我老婆說一遍!」


    祁思明真的是醉糊塗了,淩言合上睡衣的領口,正跟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對個正著。


    他道,「沒事就撂了吧,你們聊,我還睡覺呢。」


    鏡頭狠狠地跌了一下,祁思明扭過頭來,嗷嗷叫道,「不撂!不許睡!」說著他兩條眉毛一耷拉,居然大為幽怨地又補了一句,「別睡,你陪陪我!」


    淩言:「……」


    *


    他沒看出來祁思明缺人陪。


    風流的女人都花樣繁多,嘮嗑也能嘮出巧語解花的效果。


    事實證明,祁思明也的確沒什麽需要他陪的,蠻不講理地跟他鬧了一通,然後就把個人終端設了懸浮屏,一擺,自下而上地,角度隻照得到他輪廓清晰的喉結和下頜,然後他不管淩言了,自顧自地去和人聊天喝酒去了。


    淩言沒了辦法,隻好抽出一本書陪他,按滅了主燈,隻留一盞床頭燈。這個冷寂的屋子染了祁思明那裏的喧鬧,一下子變得不寂寞了。另一頭的祁思明估計也沒想淩言真陪他說話,他時不時地就低頭看他一眼,確認通話還繼續著,人還在,然後心滿意足地跟人嬉鬧去了。


    *


    那天祁思明是真的喝醉了,從酒店出來的時候,祁思明還端著人家的酒杯,裏麵的龍舌蘭被晃得酒水四溢,也不耽誤他興致盎然地說阿言你等我回家。


    他東倒西歪地把酒杯往後一甩,在身後台階上摔了個稀碎。再然後,淩言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無視了給他開車門的司機,繞過車頭,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淩言的心髒都要被他嚇停了。


    還好司機動作敏捷,在他合車門的時候攔住了他。


    誰知道這酒鬼還說不通了,說什麽都要自己開車回家,淩言遠程又安撫又指揮,司機和酒店門童在旁邊架著他,束手束腳地,想把他拖進車裏,誰知祁思明毫無形象地卡著車門,固執地不肯進去,聲嘶力竭地喊淩言來,「阿言,你來接我!」


    淩言看著這樣撒酒瘋的祁思明簡直頭痛,他說你別鬧,趕快上車。


    祁思明卻生氣了,指著屏幕,像個憤怒的眼鏡蛇,「你來接我!你答應過的!」


    淩言:「……」他答應什麽了?


    *


    結果祁思明一句話沒說完,又吐了。


    鏡頭晃動的厲害,還有不斷磕碰的聲響。淩言聽著那聲音都覺得難受,好像祁思明在嘔心瀝膽。司機和門童不會心疼他,他們隻是覺得頭疼,祁思明四肢跟著胡亂地踢蹬,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架住他,宛如一場混亂的撕鬥。隻是祁思明那個半個運動員的體魄,他們真的扛不住他,最後司機哭喪著臉,為難地看著淩言,用眼神向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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