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撐幾個月,已經實屬不易了。


    殷清流知道,自己的時機,到了。


    緊鑼密鼓準備了幾個月的大船終於開始運行,每條大船可以容納二百多人,有五十餘條大船,整數載人,多出來的船載糧,第一批船由文鈺涼和入畫押送,整條船上人與人相貼,目光灼灼地看向遠方,他們即將奔赴新的戰/場。


    將大軍送到目的地之後,再由入畫帶領其他“船夫”回去接送下一批人,


    這個過程,足足準備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中,張淩羽每一次請兵回都城都被年輕的皇帝拒絕,他憂心七匣關、憂心都城、憂心大顏百姓,最後不得不拖著病體對平城再一次發動進/攻。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張淩羽這四十萬大軍的士氣越來越低迷,每個士兵都有父母親人,大部分士兵都有妻有子,現如今蠻族的鐵騎已經垂在他們頭上,而他們卻還要與殷清流這南方內/戰,而不是返程痛打蠻族,誰心裏好受?!


    父母親人/妻子兒女都麵臨威脅,自己卻不能站在他們前麵保護他們,甚至都沒辦法去打蠻子,隻能深陷南方,聽著北方傳來一個又一個不好的消息!


    七匣關一旦被攻破,他們的妻子兒女父母親人就受到極大的威脅,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願意繼續跟殷清流交戰?


    對於反/賊的厭惡,遠不是對於蠻族的仇恨。


    北方的狀態越來越差,傳來的消息也一次差過一次,而這南方的軍隊占著天然的優勢從不與他們硬碰硬,他們一點好也占不著,久而久之,士氣低迷,士兵煩躁不安,


    與其在這裏耽誤時間,不如回都城攻打蠻子!


    將士士氣低下、萎靡不振,作為主將的張淩羽又何嚐不知?他甚至都想帶著將士返程攻打蠻族了,但是……


    但是想到年輕皇帝的那封信,字字珠璣、句句誅心,他——他不敢走啊!


    欽帝言,攘外必先安內,內賊不除,何以抵外賊?


    欽帝言,朕也需要這四十萬大軍,朕也需要張將軍,然南北內/戰,內賊不除,大顏危矣;南北夾擊,兩麵圍困,大顏腹背受敵,何以有安焉?


    欽帝更言,張將軍欲帶四十萬大軍回都城,朕心慰矣,然張將軍有無思考過,最終能帶多少將士回都城?


    欽帝還言,殷/賊/逆/反,張將軍信乎?


    張淩羽捫心自問,信殷清流嗎?


    不知道。


    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一旦回頭,很可能就是殷清流從後背狠狠地捅他們一刀,就如同欽帝所言,他想要帶四十萬大軍回去,但最後,他能帶多少萬回去?


    殷清流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嗎?


    一旦攻破自己,殷清流大可揮師北上,大顏與蠻族更處於膠著之中,殷清流這一路必勢如破竹,一路打至都城,大顏便真的危險了。


    這種賭,張淩羽不敢賭;這種信任,張淩羽給不起。


    隻能咬牙忍耐,繼續指揮將士發動攻擊,攘外必先安內,萬不可腹背受敵!


    而這個時候,殷清流已經率三萬人繞路而行,橫跨哲淩雪山、江智山係,走過茫茫山原,竟繞至蠻族背後,給了一個正在偷襲七匣關的蠻族一個措手不行!


    那一天,七匣關守衛已是強弩之末,守關將士浴/血/廝/殺,但是已成頹勢,所有人心裏都知道,他們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而這拖延下來的時間,也並無半分用處,


    這一次,他們必抵擋不住蠻族。


    蠻族第一勇將迅達穀爾眼冒紅光,騎馬大笑道:“今日誰能衝破七匣關,取下守城老將人頭,本將軍大大有賞!”


    蠻族的將士再一次被他們的將領所激勵,那呼聲在七匣關迴蕩,震耳欲聾。


    下一秒,三支利箭穿過迅達穀爾的頭顱,那得意的笑容還凝固在他的臉上,便重重地跌下馬,濺起一片塵埃。


    “將軍——!!”


    “將軍——!”


    蠻族的疾呼聲在剎那間響起,不少蠻族將士都下意識地回望,然後跟著發出不敢置信的聲音,


    “將軍!!”


    與此同時,一個低沉冷肅的女聲在後麵引起,她身披鎧甲,手持長刀,那長刀上還有鮮/紅的血/液一滴滴留下,她沉沉道:“殺——!”


    “殺!”


    “殺——!”


    屬於年輕將士熱血又激烈的聲音從蠻族背後傳來,然後是一陣陣馬蹄聲,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長刀便已經橫空劈下,帶走一個又一個的敵軍。


    “後麵有埋伏——!!”蠻族的一個副將厲聲喊道,“各將士聽令,撤退!!”


    他們中計了!


    可是來不及了。


    失去主將的蠻族將士本就混亂,而聽到有支援聲的守城將士又突然爆發出強悍的力氣,前後夾擊,蠻族剎那間如一盤散沙!


    “別慌——!!”那副將厲聲喝道,“撤退!!撤退!!”


    “砰——!”


    三支利箭如剛剛穿透主將一般穿透他的頭顱,那副將怒目圓睜,不甘地重重跌下。


    這一天蠻族潰敗而逃,守城將士和殷清流都沒有追殺,雖說這一場看似是大顏勝了,但是比起將士的損失,還未能說出誰勝誰負。


    七匣關守城將士原有十萬人,現不過兩萬人,而這其中,傷病不計其數。


    七匣關守城將領關蘊知一隻胳膊被砍,還不忘對殷清流等人拱手,“感謝援軍及時到來,不知將軍是誰的部下?援軍、糧糙與藥品都到了嗎?”


    他的眼眸裏有希望有喜悅有期待,殷清流微微勾唇,笑道,“我是殷清流,隸屬於殷家軍。”


    關蘊知的眼眸在一瞬間睜大,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放到了佩刀之上;


    剛剛還輕鬆緩和的氣氛,仿佛一瞬間就劍拔弩張起來。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些守關將士,身後的殷家軍也在剎那間緊張起來;


    遠處殘陽似血,七匣關屹立在黃昏之下,是大顏不滅的希望。


    **


    都城,皇宮。


    顏耀欽懶洋洋地躺在龍椅之上,似笑非笑道:“影一。”


    “屬下在,”一身黑衣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顏耀欽身前,恭敬地跪下,沉聲道。


    “七匣關已經失守了吧?”顏耀欽把玩著手中的棋子,一張大顏地圖擺在他麵前,他隨意一看,漫不經心道,“下一個應該是雪域城了把?”


    “張淩羽那裏怎麽樣了?攻下來了嗎?”


    影一沉沉道:“回稟陛下,七匣關沒有失守。”


    “哦?”顏耀欽露出詫異的表情,上一世,七匣關可是在這一天失守的,“那倒是我小看了他們。”


    顏耀欽不鹹不淡道:“料想還能再撐一天?”


    “回稟陛下,臣不知,”影一恭敬道,“臣隻知道,殷清流帶軍突然出現,she/死迅達穀爾,大敗蠻族,蠻族倉惶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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