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不用手機,不過我想我們應該還會再遇見。”


    我笑了,拎起包離開。


    咖啡座外,黑色轎車車窗降下,軒瑞鑫朝我微笑。我幾步上前,喊了聲阿姨,“我們去哪裏吃飯?”


    “你想吃什麽都行,先上車吧。”


    我打開車門,正要上去,身後傳來腳步聲,美大叔追了出來,手裏還拿著我的手機。


    “你忘記帶走——”話語戛然而止,他的視線越過我,定在黑色轎車裏的人身上。


    我回頭,軒瑞鑫顯然也看見了他,原本微笑的臉瞬間變色,有某種細微的顫抖在她臉上擴散,帶著不可置信和詫異,最終轉變成冷然。


    我還沒反應過來,金髮大叔已先一步拉著車門取代了我的位置,“瑞鑫。”低柔的輕呼,有一些驚喜,還有一些惶然,更多的,是濃濃眷戀。


    “走開!”軒瑞鑫明顯不想他靠近,見他彎□想上車,頓時踩下了油門。


    車朝前麵滑了幾米,美大叔身手敏捷,扶著車門追了幾步竟沒鬆手。


    “我說過,以後永遠別在我麵前出現!”我焦急追了幾步,就隻聽見軒瑞鑫冷冷說了這句話。


    車還在滑動,她眼光一凝,握緊方向盤,車子突然加速朝前沖。


    外國大叔跟著跑了幾步,最終被甩開,他身手敏捷靈活,平安掠到一旁。


    我追著車跑,橫向的小路口突然開出一輛電瓶車,軒瑞鑫剎車不及猛打方向盤,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車頭撞上了對麵車道的一輛貨車。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我剎那手足冰涼。


    出事了!


    ¤¤¤¤¤¤¤¤¤¤¤¤¤¤¤¤¤


    流沉第一個趕到醫院,後麵的對話,有些混亂。


    在他緊抿雙唇,沉默無聲的把手術室門外的男人重重推開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們認識。


    “你不適合在這裏,請先離開!”流沉眉宇緊鎖,全身散出凜冽氣息,已瀕臨爆發邊緣。


    “我要確定她平安才會離開。”


    “她會平安,隻要你離開!”


    “別和我在這種時候吵。”男人看著他,沉沉嘆息,“你應該知道,我和你一樣關心她。就算你不承認,都是事實!”


    流沉目色沉冷的看了他一眼,再度開口,“離開。”決絕的語氣,沒有半分迴轉餘地。


    “流沉,這件事是意外,不是大叔的錯!”我拉住他。到這時,我心裏已隱隱覺察到什麽,隻是不太能確定,或者說不太敢相信。


    “你認識他?是你讓他們見麵的?”他回頭,那沉冷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一時詫異,這一下的猶疑被他讀解成了默認,他的眉間頓時怒意劇增,“帶他見我媽之前為什麽不問問我!”


    我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可這責怪實在有點沒道理,“我沒有帶他見阿姨,這隻是巧合。”


    “巧合?”他再度看向大叔,臉上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所謂巧合?上次的賭約這麽快就忘記了?就算忘記,你也不該出現在這個城市。”


    賭約?


    這兩個字仿佛驚雷過頂,難道他真是流沉的……這怎麽可能?


    “她已經結了婚,以後別再打擾她。”流沉長長籲了口氣。


    那兩人站在一起,有著極為相似的漂亮側臉。這麽看著,如同兄弟,根本就不像父子。


    “流沉。”我低低叫了聲,慢慢握住他的手指。他的指尖有些冰涼,因為怒意,更因為擔心。那手指顫了顫,隨後反過來將我的手緊緊握住。


    我被他拉過去,他抱住我,將鼻尖埋入我發頂,“對不起,剛剛不該對你生氣。”


    “我知道,我明白的……別擔心,阿姨不會有事。”他聲音裏的低落和無助,讓我驟然心疼。


    我摟住他腰身,將他緊緊抱住,“我在這裏陪你,不會有事……”


    我微微側頭,視線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他靠在牆邊,看著我們,眼神不知是擔憂,還是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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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問流沉,當初他爸媽沒有在一起的原因。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答案。


    當年,軒瑞鑫懷上流沉時,他的父親才隻有十六歲。


    他們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種情人關係,他們是師生。


    事實上,在軒瑞鑫情傷出國後,一度因資金缺乏陷入窘困。她不願意回國,就在朋友介紹下,給當時一個在校生做中文老師。


    這個人,就是流沉的父親,也就是我眼中的這位外國美大叔。


    具體過程是怎麽發生的流沉沒跟我細說,不過看他提起這件事的表情,應該不是軒瑞鑫自願的。


    當時軒瑞鑫也差不多我這個年紀,她美麗出眾,氣質獨特,內斂而沉靜,這樣一個成熟婉約的異國女性,對那少年來說有著致命的魅力。


    盡管年齡相差甚大,他卻被她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他向她表白了數次,每次她都隻是淡笑著搖頭,或許當時,在軒瑞鑫心裏,他不過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後來,她到底是被強迫還是酒後出事我就不清楚了,隻是無論如何,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跟一個幾乎大他十歲的異國女人,根本沒什麽未來可言。而且,當時軒瑞鑫也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軒瑞鑫是回國後才發現自己懷孕後,也想過去醫院流產,可當時軒劭東的態度卻讓她決心留下孩子。


    或許是突然而來的母性,又或許是家人決絕冷淡的態度令她灰心。她不惜出走也要留下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這一走就是四年。


    流沉說,那時他雖然小,還沒怎麽記事,但他知道母親為生下他吃了不少苦。


    然而後來回國,在所謂的家人那裏受到的仍然是冷遇,大部分時間他寧可待在國外。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這幾天我會努力爬字,把結局弄上~~~嗷嗷~~~~~結果居然是姐弟戀嗷嗷嗷~~~~姐弟戀嗷嗷~~~


    對手指,霸王的拖出去餵鳥鳥鳥鳥鳥~~~~~~~~~~~~~~~~~~~~~~~~~~~~~~~


    63


    63、【盛宴】 …


    第五十九曲——盛宴


    他懂事很早,雖然軒家有錢,可母親並不寬裕,在國外時他稍有能力就開始四處打工。


    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父親,哪知有天,那個尋上門的男人卻如此年輕、美麗,幾乎有些不真實。


    他的家族非常非常富有,並一路沿襲古老的尊貴爵位,家族枝葉繁茂,根基縱橫八達,隻要是可以賺錢的,無論白還是黑,全部都囊括,自英法意三國延伸而出,遍布整個歐洲大陸,控製著經濟命脈。


    而他,便是家族最高領導人的獨子,說他是天神之子也不為過。這個事實,完全超出軒瑞鑫兩母子的想像。


    當初她是在瑞典的一座小城認識他的,她一直以為他隻是個平凡的留學生而已。


    那些年,她帶著兒子居無定所,在亞洲各國流浪過活。


    她一直單身,年紀也漸長,對方出現後,看到他這樣優越的背景,她卻絲毫沒有與他在一起的想法。她表麵看來溫婉,卻一直是個很有主見的女性。


    數年前她能夠獨立生下流沉,數年後她更加不需要對方的照顧。那些權和錢並不見得有多好。


    流沉被她一手帶大,個性不驕不躁,對錢和權也不看重,所以後來,麵對這樣背景的父親,他絲毫沒有動心。隻在對方數次懇求下,去他身邊一起生活了一年。


    也是在那一年,他認識了今井澈,還有杜拜的小公主,看盡了權貴家族的那些陰暗麵後,毅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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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跟在他身邊生活,我才知道我媽為什麽能在知道他的背景身份後,還拒絕的這麽徹底。我重新回到我媽身邊後,他來找過她很多次,韌性一流,簡直可以說是死纏爛打。後來我們在國外實在待不下去了,隻好回國。”


    病房內,燈光暈黃,床上的女子仍在昏睡,雙眼緊閉臉色微有些蒼白。歲月流逝,她已不再年輕,可依舊溫婉美麗。


    “以我父親的背景和外貌,身邊來去的女人多到數不清,她不想做其中一員,也沒有必要難為自己。她從以前到現在,所要的都很簡單,一個平凡的疼愛他的男人,僅此而已。”流沉坐在床邊,把掌心握了許久的手放入薄被裏。


    “她現在已經找到了。以她的個性,如果覺得那男人不好,她是不會結婚的。還有,剛剛打電話給叔叔,他一聽到阿姨在醫院就說立刻去機場,估計明天上午就會從西雅圖趕過來。”我拍拍他肩膀,“應該餓了吧,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


    “初初。”手被拉住,我回身,流沉攬著我腰,將頭埋入我懷裏,“我們結婚吧。”


    “……”這、這算是求婚嗎?沒頭沒腦突然在醫院求婚,太創意了!-_-


    “初初,結婚吧,我想和你一起組成我們自己的家,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在一起。”他抬起頭,眸光瀲灩。他一手攬住我腰,一手握起我的手,放在唇邊細吻。


    “呃……”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和我結婚的話,你可是要繼承軒家的,那麽一大堆麻煩事……”


    “能和你在一起就行,其他的我無所謂。”他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摩挲著,“嫁給我吧,初初……”素來強勢傲氣的人柔軟了語氣,仿佛帶上了撒嬌的意味,摟著我的腰就是不放手。


    “你這算是求婚還是逼婚啊……”


    他正想繼續說,手機赫然響了,聽他的語氣應該是管弦樂隊打來的電話。


    看著流沉漸漸鎖起的眉宇,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麽麻煩事。


    “一點小狀況。”


    “你下午在電話裏說的那個狀況?”


    他點點頭。我看他神情覺得這個小狀況似乎並不怎麽太小,換做以往,這樣一個電話打來不會令他分神——他現在差不多已經忘了剛才跟我求婚的事。


    “到底什麽事?”我摸摸他眉心。


    他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告訴我,“樂隊的指揮臨時跳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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