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真的閑了,不如想想給那小傢夥起個什麽名字。”宋徊看著江寄乖乖喝著藥羹,知道該給他找些事情做。


    江寄把小碗放回到宋徊的手裏,由著宋徊給他擦了擦嘴,而後又趴到孩子的小木床邊。小傢夥被裹在紅色的錦被中,正微微張著小嘴睡的正香。


    “名字……”江寄有點犯難,他雖然也被季蓉監督著讀了幾年書,但是季蓉一走,他便一心賺錢,哪裏還有心思讀書?


    此刻碰到給自己孩子取名字這樣的大事,憑他肚子裏那兩本書,哪裏夠用。


    江寄想來想去,又覺得明說自己想出去,有失顏麵。於是便從小木床上挪挪身子,又趴到宋徊身上:“我把他生出了費了體力……取名字這樣的事,便該由你做了。”


    宋徊攬著他,拍拍他的背:“你費力把他生出來,取名字這樣的大事,自然還是由你做主的好……”


    說完,他又笑了一下,轉身拉開了床頭小櫃子的抽屜,江寄抬頭一看卻僵住了:“你,你什麽時候放了進去的這些……”


    你抽屜之中整整齊齊的碼著一摞藍封白線的書,宋徊伸手拿出來一一擺在江寄麵前:“我知道你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所以便早早的準備好了這些,你一邊看一邊想,既能取個好名字,又能打發時間。”


    江寄看著眼前灰藍的一排,就覺得一陣頭大,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抬頭對宋徊說道:“我常聽人說,坐月子時是不能費眼看書的,不然容易落下眼花的毛病……”


    宋徊依舊笑著,把一本《詩經》放到他手裏:“我學了這麽些年醫,哪些是養身子的哪些是歪道說法我還是分得開的……正經的論語大學你怕也看不下去,不如先從這個開始……”


    江寄見推脫不了,隻得伸手接了書,可手一轉卻又把書放回到宋徊手裏:“歪道說法也是說法……說不定就準了呢,我看不得字,你給我讀好了。”


    宋徊原本就沒想真的讓江寄自己悶頭看書,見他這麽說自然就滿口答應了。和他一起靠在榻上,一邊隨時看著孩子,一邊輕聲念起書來……


    那孩子的大名就這麽拖啊拖的,一直拖到快滿月還沒定下。如此江寄還在屋子裏悶著想孩子的名字,宋徊那邊卻又盤算起別的事。


    這孩子既然出生了,是他的長子,便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同樣,他與江寄在一起了,也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若真的對外直說了江寄為他生了個孩子,這等事且不說外麵會傳的如何不堪,就是江寄自己也肯定是死活不同意的。


    如此,宋徊反覆想了幾天,與江寄商量過之後才訂下了個章程。滿月宴是要擺的,百餚樓上下擺上幾十桌,但是孩子和江寄都不必露麵,隻說是宋徊的夫人為他產下孩兒,邀諸位親朋來此一聚。


    對於這麽個安排,宋徊其實是心有不甘的,但拗不過江寄的意思,便隻得如此了。


    按江寄說的,萬一自己這那麽大搖大擺的抱著孩子出去了,這事若是傳到江東韞耳朵裏,說不得秦洛儒還沒等動手,他就先被自己氣死了。


    心中糾結不幹預秦洛儒是一回事,要是真把自己親爹給氣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晚雖被生產給打斷了,但江東韞的事卻也一直橫在兩人心頭。這事說不得,隻能一心避開,可這避又能避多久呢。


    孩子滿月之前,宋徊開始滿沅州城發帖子,思來想去不管江錫定親時那份帖子到底是怎麽來的,可既然江家給了帖子,自己如今便也應回給他一份。


    於是紅色的帖子一時間傳遍了沅州城中數得上名兒的來的大小商戶,眾人驚異那宋徊何時娶得妻,如今連孩子都有了。也有人猜宋徊既並未娶親,那孩子說不得是外麵女人或是丫鬟生得。可等到帖子到手時,再一看那上麵明明白白寫了是夫人江氏所生,並非是與什麽沒名沒分的女子的孩子。


    看到江氏這兩個字,許多人又覺得恍然大悟,這些年宋徊為江家費心勞神,江老爺雖膝下無女,但必是將什麽旁支的女兒許配給他了。


    如此猜完了那夫人的來歷,眾人又好奇於那江氏是何等的相貌,才能與宋徊這等人物相配。本來以為等到滿月宴之日便能見到了,可誰知滿月宴當日就宋徊在百餚樓中露了一麵,而那夫人與孩子皆成體弱,未能帶出來示人。


    江寄好容易出了月子,當然不會真的還悶在小院裏。他與孩子一直在樓中頂好的雅間中坐著,隻是實在也不耐煩應酬,更不想出去見人,所以才叫宋徊那麽說的。他既然不出去,宋徊便把孩子也留在他身邊陪著他解悶。


    宋徊在前邊招呼客人,江寄便在樓中吃飽喝足,又好好透了透了會風,然後逗著孩子玩了一會,等到把他哄睡了,江寄忽的又對禮單來了興趣。


    他派人將前邊已寫好的禮單取過來,自己一張一張的看過,不得不感嘆宋徊在這沅州還是頗有地位的,這單子上的賀禮一個比一個足。


    可再如何貴重的賀禮江寄也不過隻是感嘆了一下,真正讓他吃驚的是,江東韞居然真的應了帖子,派人給他送了一份賀禮。而這份賀禮居然不是糙糙了事,而是有些實實在在的分量的。


    這可著實讓江寄有些驚異,想到江東韞對自己那態度,怎麽會送這些東西來,難不成又是府中其他人辦的事?可上次江錫定親給宋徊送帖子後,齊氏被罰也是江家眾人都看在眼裏的,如今自然沒人敢再這麽幹一遍。這東西也就隻有可能是江東韞自己吩咐著辦的。


    等到宋徊從前邊回來後,江寄便把那禮單子拿給他看。可是這次,連宋徊都摸不清江東韞到底是怎麽想的。是覺得宋徊如今還握著江家,還有些利用價值?還是病中多思,又對自己的親兒親孫狠不下心了?兩人琢磨了許久也沒有個確切結論,隻覺得大約人老病中性子多少有些軟了,至於其中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利用盤算,這就真的說不得了。


    第36章 喜事


    滿月宴之事暫且就那麽放過去了,江寄如今是被解了禁,孩子有奶娘看著,他也可以出去轉轉了。可當他終於踏入了久違的小酒館中,隻坐了半日,便開始想起家裏的小傢夥來。一麵罵著自己沒出息,一麵還是交代好了酒館中的事,不由自主的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進了屋,看著奶娘在小木床邊拍著孩子睡覺,見江寄進來了忙起身招呼。江寄擺擺手讓她下去,本以為那孩子睡著,自己輕手輕腳的怕把他吵醒了又要哭鬧,可誰知等到了木床邊一看,才發現小傢夥早已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好啊,你居然早就醒了。”江寄笑著捏捏他的小手,把他從小木床中抱出來,摟在懷裏輕輕哄著。這些日子以來,他抱孩子抱得越來越熟練,小傢夥在他臂彎裏沒有絲毫不舒服,帶著銀鐲子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扒著江寄的手。


    “怎麽,才上工半天就回來偷懶了。”宋徊不知什麽時候也回來了,驅著輪椅來到床邊,摸摸孩子的小臉:“這可不是我不讓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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