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不了多久天就要暖和起來了,那些不怎麽富足的人家也想添些薄衣的。他這一項看起來雖比不得賣那些貴重料子賺的快,但實際賣得量極大,想來是個翻身的法子。”


    江寄聽完宋徊的話點點頭,心裏卻又生了疑惑:“這主意聽著便帶了幾分曲折,實在不像是他那麽個急躁人想出來的,莫非他身邊有人幫他?”


    宋徊略一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麽,卻又覺得不太可能:“必然是有人幫他出的計策,這樣的事前些年沅州城中也有幾間鋪子這樣做過。或許是江錫那裏有什麽年紀大些的夥計告訴他的吧。”


    江錫的事究竟如何,江寄並不放在心上,反正江家最後落到誰手裏也跟他關係不大。他倒是希望江錫和江琿裏麵出來一個穩占上風的,這樣或許到不了今年中秋江東韞便會挑出個繼承江家的人來,這樣他跟宋徊便能早些離開這裏了。


    回到小院的日子讓江寄過得極為舒心,可沒過幾日便又要回一趟江府了。為的不是別的,而是到了正月十五。


    好在十五雖說一家人要在一起吃個飯,但也是年輕人出去看燈會的好時候。江東韞骨子裏到底還是有幾分風流的,不然也不會養了這麽多女人。所以這麽一個才子佳人相會花燈下的日子裏,他自然不會攔著幾個兒子出去。


    江寄從一進門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等到用飯時看著那一桌的菜餚,胃裏又開始不舒服。隻拖到最後,硬吞了幾個元宵應付一下,就等著江東韞散席,自己好跟宋徊出去逛燈會。


    好不容易等到江東韞要離席了,江寄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可回頭一看宋徊卻被江東韞叫住了。想來是因為這些日子宋徊跟他一起住在外麵,有些事還要跟江東韞報備一番,故而還要耽擱些時候,江寄又不能在兩人跟前等著,隻好出去尋了處背風的山石凳坐著等宋徊出來。


    他遠遠地看見江淳帶著文笙出了門,平日裏文笙一直裝作是江淳的貼身小廝,貼身貼身,兩人還真是日日貼在一起,此時此刻看的江寄有些眼熱。這兩人出門後,他又看到幾個小廝擁簇著長了一歲的江煒出去看燈,江煒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一早就吵著要去看燈。鍾氏又不能親自帶他出門,於是便叫了好些小廝,千叮萬囑的一定要看好四少爺,別讓他走丟了,才放他出去。


    江煒之後是……江寄一愣,江琿怎麽從外麵回來的?別人都是往外走,他卻帶了個人從小道往院裏頭走,要不是江寄坐的位置巧,到真不一定能看到。江寄也懶得多想,畢竟江琿經常做些與他人不一樣的事討江東韞歡心。這次多半又是避開他們兄弟幾個,從外頭帶了什麽雜耍討喜的人進來,給江東韞解悶的。


    江琿往裏麵走,卻正好跟不知為何沒走正道的江錫打了個照麵,兩邊人都頓了一下,卻又帶著假笑不知說了些什麽,江錫便一個人繼續往外走了。


    看了好一會兒,江寄也悶了,終於等到了宋徊從裏麵出來。他三兩步跑到宋徊身後,推著他往外走:“怎麽這麽慢,可是又給你安排了什麽麻煩事?”


    宋徊搖搖頭笑道:“能有什麽事比你那兩位兄長更麻煩?不過是問了問最近他們的生意如何,你父親估計也是看出來江淳沒有爭意了,心下覺得可惜罷了。”


    “這樣最好,讓江錫江琿慢慢爭吧,剛才我還看見他倆打了個照麵,臉上那笑假得都快掉下來了,也有些意思。”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上了馬車。


    隻是元宵節這夜,主街附近人分外得多,所以沒多久他們就不得不下馬車走著過去。


    往年還好些,江寄一個人在裏麵順著人流擠來擠去,雖說難受些倒也沒什麽。可今年就不一樣了,宋徊坐著輪椅,若是硬擠進去。


    “在想什麽呢?”宋徊拉著江寄的手,卻並不往人流最密集的街道上走。


    江寄順著宋徊拉他的方向走,心裏琢磨著該如何進街卻又不擠到宋徊,一時沒注意被宋徊帶到了什麽地方。直到腳下絆了一下,被宋徊扶住後,他才發現兩人已經到了河邊。


    江寄眼前一亮,這是要……“坐船?”


    沅州城中河道雖算不得極多,但也有幾條縱橫交錯在主街附近。以往十五江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時,也羨慕著那些在河中坐船賞花燈的人。可那時囊中羞澀,自然無力承擔。今日跟宋徊出來,他竟一時忘了,還能坐船賞燈。


    “走吧,上船吧,不然待會人多了水道也是堵的。”宋徊自然看到了江寄眼中的驚喜,往年他腿腳不便,十五出門時便隻能約三五好友在船上飲酒賞燈。可年年如此他也早就膩了,故而也有幾年未出來了。可今年他卻早早的讓人備好了船,就等著帶江寄出來好好玩一會。


    江寄聽了,麻利的推著宋徊上了船。這船上也綴了好些新製的花燈,船隨水動,燈隨船搖,燈火映在水中,又與水光一起映在人麵之上。


    這等時候,江寄也不怕人瞧見,便從後麵趴在宋徊的肩上,可宋徊卻不滿足。他轉身與江寄麵對麵,引著江寄坐到坐到他的腿上。


    江寄一怔,生怕壓到宋徊的腿,卻又在宋徊堅持的目光下,坐了下去,被宋徊溫柔地抱住了。


    兩人就這樣緊密的貼合著,無聲地看向兩岸地火樹銀花,燈影重重。


    小船沿河慢慢行著,好一會船裏的兩人才開始說起話,說的也不過是些瑣碎的小事。


    “天熱起來我那邊就不好再賣熱酒了,該添些別的花樣……”江寄想起一搭是一搭,隨口就說。


    宋徊卻每一句都認真應著:“好,我再給你添幾樣酒肴,樓裏也多了些新廚子,那口味倒可以跟著學學。”


    江寄在宋徊肩上蹭著,忽的又想起了什麽,語氣中有些興奮:“我昨兒看那壓酒的木架子時,覺得自己又長高了些!”他伸手在自己額上比劃著名,“去年那根杆子到我這裏,今年……今年到這裏!”


    宋徊頗有幾分無奈的看著江寄,他也說不得江寄這樣的年紀到底會不會再長個子,隻好順著他哄到:“好,阿寄長高了,今年再做些新衣裳,我喜歡看你穿鮮亮些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跟你說個子不是衣裳……”江寄小聲抱怨著,他又不是姑娘,對衣裳可沒那麽大興趣。


    兩人之間溫情脈脈,正是意濃之時,外麵到了船比較多的地方,他們的船也跟著慢了下來。宋徊無意往窗外一瞥,卻愣住了。


    “那是……顧小姐和……江錫?”宋徊看見了,江寄自熱也看見了。


    岸上柳下燈前,顧茵頭上依舊帶著那隻金雀銜朱的簪子,與江錫若即若離的說著些什麽,手中將一個蔥綠色繡桃花的荷包遞給江錫……


    第23章 有孕


    “他們是怎麽……在一塊的?”江寄雖然對顧小姐沒什麽好感,但說到底她沒做錯過什麽,而且聽宋徊的描述,又是個極好的人物,若是真的被江錫占了便宜,那可是鮮花配了牛糞一般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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