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低著頭，不敢去看頤王的臉色。
“抬頭。”
正胡思亂想，這突如其來的兩個字愣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下意識抬頭，頤王臉色極差，冷著聲：“過來。”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撐起身子，似是不滿我的速度，頤王纏住我的腰，一把將我扯到懷中。
“嗯哼！”我皺眉，悶哼了一聲。
上頭一下沒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頤王才小心翼翼地將我的姿勢調整了一下，讓我橫趴在他腿上。
我默不作聲，任他動作。
微涼的指尖撫上身後的傷處，動作雖是輕柔，我仍是狠狠抖了一下。
頤王頓了頓，隨後似不解氣一般，稍稍用力往傷處一按：“痛嗎？”
“嗯……”我緊咬住唇，搖了搖頭。
“那這樣呢？”指尖發力，這次直接往裏探了進去。
“嗚……”我痛得哭出了聲：“痛，很痛。”
“知道痛了，以後還敢亂來嗎？”
我抓住枕頭，將臉往上蹭了蹭，悶聲道：“不敢了。”
第58章【下】 留不住的他
上完了藥，頤王又讓影六端來一碗藥，我蹙眉：“又沒生病，喝什麽藥。”
頤王臉色又沉了下來，隻看我，不說話。
我一下了沒了底氣：“好好好，我喝。”委屈地從他手中接過藥碗，眼一閉，一股氣往嘴裏灌，末了，我眨眼：“呀，這藥不苦。”
頤王臉色稍稍好轉，唇邊帶上一絲笑意：“難道苦了你就不喝？”
我理直氣壯：“喝，當然喝。”喝完我哭給你看。
頤王笑意不減，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都幾歲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
我惱怒，拍開他的手：“沒大沒小，叫皇兄。”
頤王也不惱，柔聲帶開話題：“昨夜折騰了一晚，累了吧，躺下睡一會，今日不許出門了。”
我猛然抓住他，睜大眼，卻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有點語無倫次：“那你……若沒什麽事……你留下來……”
“你知道的，情況很糟，我沒時間。”頤王將我攬到懷中，輕拍著後背，言辭中暗含憂慮：“無憂，你怎麽了？這兩天……嗯，很奇怪。”
一句話完整聽下來，我卻隻記得前半句，沒時間？那……他等下還要走。腦中一下鬧騰起來，混沌一片，隻剩下幾個字一直迴響。
留住他，留住他，留住他……
“無憂，無憂？怎麽了？”
晃了晃腦袋，眼前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我咧嘴一笑：“沒什麽。”
若要留住他……
不能做得太明顯了，我偏過頭，側身從枕下取出一樣東西遞給他：“那，送你的。”
頤王略一怔，應是從沒想到我會送他禮物，抬手接過，打開一看，眉眼緩緩舒展開來，揚唇淺笑，帶著一絲驚喜的意味：“嗯，畫得很好。”
我也覺得畫得好，他總是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時間長了，我自是對他正麵的輪廓最有印象，一手下意識撫了撫下顎，忍不住笑了，保不準我下巴會這麽尖，就是被他捏出來的。
頤王將畫像收入懷中，抬起我的臉，往唇上輕啄了一下：“無憂送我禮物了，想要什麽獎勵，嗯？”
我順勢攬住他的脖子，將身子依附在他身上，時不時輕蹭兩下，張口輕輕含住他的耳垂：“我想要你。”
頤王身子徒然僵硬起來，連聲音都變了調：“無憂，別鬧了，等……”我及時堵住他的嘴，強硬地撬開他的齒關，學著他吻我的樣子，不放過每個角落，細緻而輕柔地舔砥親吻。
腰間一緊，頤王握住我的腰往前推開一點，我被迫離開他的唇，重重地喘氣。頤王抬手拭去唇邊的銀絲，麵色極是怪異，像是隱忍著什麽。
還有機會的，我再一次出手攬住他的脖子，身子往後躺去，頤王隨著攀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壓到我身上，我咬牙忍痛，將雙腿纏上他的腰。
我自認為已經做得夠明顯了，我們英明神武的頤王殿下卻開口問了我一句：“無憂，你想做什麽？”
我一時就傻了，怎麽回答？
“你脫了衣服就知道。”回答得真好，這一輩子都沒這麽聰明過。
頤王眉頭擰了起來，閉眼復又睜開，深邃的鳳眼裏一片清明：“無憂，你需要休息。”
我是很困，洶湧的倦意瞬間翻湧而上，我使勁眨了眨眼，視線卻逐漸模糊起來，手腳下意識用力，想抓住他，卻是力不從心。
我急得眼眶都紅了：“你……你竟然下藥。”
額上一暖，然後是熟悉的語調：“乖，好好睡一覺。”
第59章【上】 詭異的平靜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千方百計地想去擺脫，它就越是朝你靠近，最悲哀的是，你連後退的機會都沒有。
掙紮著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躺了一會，待堇煜推門而入時視線仍是模模糊糊的，他走得很慢，聲音很輕，可我就是知道他在緊張，還知道影六已不在門口，我甚至知道我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
師傅很寬慰，他說我從小就不愛爭，他說我什麽都好。沒錯，我一向不是執著的人，愛吃的東西沒有了我就接受別的，喜歡的東西失去了，我也可以喜歡另外的，可他不一樣，他是我愛的人。
我突然覺得，我什麽都不好。
我那麽愛他，我想去保護，去爭取，師傅，你說還來不來得及？
“堇煜。”我坐起身，拿過外套披上，輕聲問：“皇上呢？”
“讓他休息了。”堇煜小心地看我一眼：“我讓上上和下下趕過去了。”
我下床，穿上鞋子，平靜道：“多久的事？”
“一個時辰前。”堇煜拿過大氅披到我肩上，仍舊小心翼翼地看我：“大人，影六離去前讓我看著……”
“堇煜。”我截住他的話，看著鏡中的人，麵色蒼白，青絲散亂，抬手稍稍梳理一番，隨手拿過一條深藍色的髮帶係住頭髮，然後轉頭看他，一字一句道：“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堇煜幫我拉攏外袍的前襟，語氣堅定：“無論何時，我都隻聽大人的話。”
我頷首，抬腳往門口走去：“那就是了，你留下來保護皇上，我去。”
“大人。”一雙狐狸眼盛滿憂色，堇煜定定看我一眼：“我讓上上和下下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頤王殿下，您也要小心。”
我點頭，朝他笑笑：“謝謝，我會的。”
出了門，剛走不遠，越發覺得力不從心。腦袋仍是昏昏沉沉的，我扶著一旁的牆壁，忍住身後的不適，凝神喚道：“綠蘿。”
“大人，西南方向。”
我挺直身子，直視遠方：“綠蘿，幫我。”
------------------------------------------------------------------------------------------
殷紅的血不斷從各個傷處流出，將他們黑色的衣裳染成詭異的暗紅色，我有點怔忪，他們仍是麵不改色，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主人。
可是，那樣的傷口，不痛嗎？
“無憂。”
我轉過頭，是頤王，他在喚我，他身邊有那麽多人保護，他沒事。
可我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驚喜，我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應該喜極而泣的時候平靜得近乎詭異。我垂下眼，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朝他走去，剛跨出兩步，便撞到溫暖的懷裏，頤王緊緊摟住我，聲線不自覺冷了下來：“無憂，你出來做什麽，這裏這麽危險，沒看到嗎？”
我就是知道危險了，才會來。
四周的打鬥聲奇異地安靜了下來，我掙開頤王的懷抱，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兩人，緩緩笑了：“風滿城，花滿樹，又見麵了。”
第59章【下】 無憂，對不起
“無憂。”
我轉眼看花滿樹，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花滿樹的麵容稍稍有了一點變化，淡色的唇輕啟：“對不起。”
我想笑，事實上我是真的笑了。從認識他倆開始，我就沒聽過他說一句話，今日聽到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第一句喚我的名，第二句說對不起。
我抬腳跨出，卻被一股力道扯了回去，頤王緊緊抓住我的雙臂，將我禁錮在他懷裏：“無憂你瘋了，不能靠近他們。”
可能是因為擔心，他的力道很重，手臂被抓得生疼，我抬手，以最能讓人放鬆的速度覆上他的手背：“沒事，他們不會傷我。”我抬眼，定定看著他，許久，臂上的力道才緩緩放鬆，我拿下他的手，轉身，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你們騙我。”在他們麵前站定，我抬手指了指包圍在四周的白衣人：“你們說過執行任務時一向隻有你們兩個人，那他們是什麽？”
風滿城輕輕搖了下頭：“無憂，你不明白，這一次刺殺的對象不一樣，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往前跨了一步，風滿城下意識後退，神色略顯慌張：“無憂……”
我又往前一步，這一次他沒再後退，兩人挨得很近，身子前傾，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輕顫，緩緩將嘴唇覆到他耳邊：“當然不一樣，他是我愛的人。”話音剛落，風滿城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我冷下聲：“誰動他，我殺誰。”
風滿城往後退了一步，眉眼低垂，我看不到他眸中的神色，過了好久，久到我都想轉身離去，他突然抬頭，聲音很輕，卻堅定：“無憂，他必須死。”
死？
雖然不明白原因，可我知道我因為這個字而興奮，熱血沸騰：“好吧，大家一起。”
花滿樹往後退去，在風滿城身邊站定，雙眼直視過來，血紅色的雙瞳瞬間收縮：“風，他不是無憂。”
風滿城眉頭緊蹙，隻看我，不說話。
我轉身走回頤王身邊，頤王府十七暗影，除去宮中的影一和留在府中的影二影五，頤王身邊隻剩十四人，我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如今……僅餘七人。
我閉眼，藏在袖中的手顫抖起來，他們伴隨著頤王長大，他們不隻保護頤王，還保護過我。我和他們在一起的時日不多，可頤王不一樣，我無法想像他看著他們在麵前倒下時的心情。
“抬頭。”
正胡思亂想，這突如其來的兩個字愣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下意識抬頭，頤王臉色極差，冷著聲：“過來。”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撐起身子，似是不滿我的速度，頤王纏住我的腰，一把將我扯到懷中。
“嗯哼！”我皺眉，悶哼了一聲。
上頭一下沒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頤王才小心翼翼地將我的姿勢調整了一下，讓我橫趴在他腿上。
我默不作聲，任他動作。
微涼的指尖撫上身後的傷處，動作雖是輕柔，我仍是狠狠抖了一下。
頤王頓了頓，隨後似不解氣一般，稍稍用力往傷處一按：“痛嗎？”
“嗯……”我緊咬住唇，搖了搖頭。
“那這樣呢？”指尖發力，這次直接往裏探了進去。
“嗚……”我痛得哭出了聲：“痛，很痛。”
“知道痛了，以後還敢亂來嗎？”
我抓住枕頭，將臉往上蹭了蹭，悶聲道：“不敢了。”
第58章【下】 留不住的他
上完了藥，頤王又讓影六端來一碗藥，我蹙眉：“又沒生病，喝什麽藥。”
頤王臉色又沉了下來，隻看我，不說話。
我一下了沒了底氣：“好好好，我喝。”委屈地從他手中接過藥碗，眼一閉，一股氣往嘴裏灌，末了，我眨眼：“呀，這藥不苦。”
頤王臉色稍稍好轉，唇邊帶上一絲笑意：“難道苦了你就不喝？”
我理直氣壯：“喝，當然喝。”喝完我哭給你看。
頤王笑意不減，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都幾歲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
我惱怒，拍開他的手：“沒大沒小，叫皇兄。”
頤王也不惱，柔聲帶開話題：“昨夜折騰了一晚，累了吧，躺下睡一會，今日不許出門了。”
我猛然抓住他，睜大眼，卻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有點語無倫次：“那你……若沒什麽事……你留下來……”
“你知道的，情況很糟，我沒時間。”頤王將我攬到懷中，輕拍著後背，言辭中暗含憂慮：“無憂，你怎麽了？這兩天……嗯，很奇怪。”
一句話完整聽下來，我卻隻記得前半句，沒時間？那……他等下還要走。腦中一下鬧騰起來，混沌一片，隻剩下幾個字一直迴響。
留住他，留住他，留住他……
“無憂，無憂？怎麽了？”
晃了晃腦袋，眼前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我咧嘴一笑：“沒什麽。”
若要留住他……
不能做得太明顯了，我偏過頭，側身從枕下取出一樣東西遞給他：“那，送你的。”
頤王略一怔，應是從沒想到我會送他禮物，抬手接過，打開一看，眉眼緩緩舒展開來，揚唇淺笑，帶著一絲驚喜的意味：“嗯，畫得很好。”
我也覺得畫得好，他總是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時間長了，我自是對他正麵的輪廓最有印象，一手下意識撫了撫下顎，忍不住笑了，保不準我下巴會這麽尖，就是被他捏出來的。
頤王將畫像收入懷中，抬起我的臉，往唇上輕啄了一下：“無憂送我禮物了，想要什麽獎勵，嗯？”
我順勢攬住他的脖子，將身子依附在他身上，時不時輕蹭兩下，張口輕輕含住他的耳垂：“我想要你。”
頤王身子徒然僵硬起來，連聲音都變了調：“無憂，別鬧了，等……”我及時堵住他的嘴，強硬地撬開他的齒關，學著他吻我的樣子，不放過每個角落，細緻而輕柔地舔砥親吻。
腰間一緊，頤王握住我的腰往前推開一點，我被迫離開他的唇，重重地喘氣。頤王抬手拭去唇邊的銀絲，麵色極是怪異，像是隱忍著什麽。
還有機會的，我再一次出手攬住他的脖子，身子往後躺去，頤王隨著攀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壓到我身上，我咬牙忍痛，將雙腿纏上他的腰。
我自認為已經做得夠明顯了，我們英明神武的頤王殿下卻開口問了我一句：“無憂，你想做什麽？”
我一時就傻了，怎麽回答？
“你脫了衣服就知道。”回答得真好，這一輩子都沒這麽聰明過。
頤王眉頭擰了起來，閉眼復又睜開，深邃的鳳眼裏一片清明：“無憂，你需要休息。”
我是很困，洶湧的倦意瞬間翻湧而上，我使勁眨了眨眼，視線卻逐漸模糊起來，手腳下意識用力，想抓住他，卻是力不從心。
我急得眼眶都紅了：“你……你竟然下藥。”
額上一暖，然後是熟悉的語調：“乖，好好睡一覺。”
第59章【上】 詭異的平靜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千方百計地想去擺脫，它就越是朝你靠近，最悲哀的是，你連後退的機會都沒有。
掙紮著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躺了一會，待堇煜推門而入時視線仍是模模糊糊的，他走得很慢，聲音很輕，可我就是知道他在緊張，還知道影六已不在門口，我甚至知道我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
師傅很寬慰，他說我從小就不愛爭，他說我什麽都好。沒錯，我一向不是執著的人，愛吃的東西沒有了我就接受別的，喜歡的東西失去了，我也可以喜歡另外的，可他不一樣，他是我愛的人。
我突然覺得，我什麽都不好。
我那麽愛他，我想去保護，去爭取，師傅，你說還來不來得及？
“堇煜。”我坐起身，拿過外套披上，輕聲問：“皇上呢？”
“讓他休息了。”堇煜小心地看我一眼：“我讓上上和下下趕過去了。”
我下床，穿上鞋子，平靜道：“多久的事？”
“一個時辰前。”堇煜拿過大氅披到我肩上，仍舊小心翼翼地看我：“大人，影六離去前讓我看著……”
“堇煜。”我截住他的話，看著鏡中的人，麵色蒼白，青絲散亂，抬手稍稍梳理一番，隨手拿過一條深藍色的髮帶係住頭髮，然後轉頭看他，一字一句道：“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堇煜幫我拉攏外袍的前襟，語氣堅定：“無論何時，我都隻聽大人的話。”
我頷首，抬腳往門口走去：“那就是了，你留下來保護皇上，我去。”
“大人。”一雙狐狸眼盛滿憂色，堇煜定定看我一眼：“我讓上上和下下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頤王殿下，您也要小心。”
我點頭，朝他笑笑：“謝謝，我會的。”
出了門，剛走不遠，越發覺得力不從心。腦袋仍是昏昏沉沉的，我扶著一旁的牆壁，忍住身後的不適，凝神喚道：“綠蘿。”
“大人，西南方向。”
我挺直身子，直視遠方：“綠蘿，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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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血不斷從各個傷處流出，將他們黑色的衣裳染成詭異的暗紅色，我有點怔忪，他們仍是麵不改色，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主人。
可是，那樣的傷口，不痛嗎？
“無憂。”
我轉過頭，是頤王，他在喚我，他身邊有那麽多人保護，他沒事。
可我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驚喜，我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應該喜極而泣的時候平靜得近乎詭異。我垂下眼，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朝他走去，剛跨出兩步，便撞到溫暖的懷裏，頤王緊緊摟住我，聲線不自覺冷了下來：“無憂，你出來做什麽，這裏這麽危險，沒看到嗎？”
我就是知道危險了，才會來。
四周的打鬥聲奇異地安靜了下來，我掙開頤王的懷抱，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兩人，緩緩笑了：“風滿城，花滿樹，又見麵了。”
第59章【下】 無憂，對不起
“無憂。”
我轉眼看花滿樹，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花滿樹的麵容稍稍有了一點變化，淡色的唇輕啟：“對不起。”
我想笑，事實上我是真的笑了。從認識他倆開始，我就沒聽過他說一句話，今日聽到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第一句喚我的名，第二句說對不起。
我抬腳跨出，卻被一股力道扯了回去，頤王緊緊抓住我的雙臂，將我禁錮在他懷裏：“無憂你瘋了，不能靠近他們。”
可能是因為擔心，他的力道很重，手臂被抓得生疼，我抬手，以最能讓人放鬆的速度覆上他的手背：“沒事，他們不會傷我。”我抬眼，定定看著他，許久，臂上的力道才緩緩放鬆，我拿下他的手，轉身，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你們騙我。”在他們麵前站定，我抬手指了指包圍在四周的白衣人：“你們說過執行任務時一向隻有你們兩個人，那他們是什麽？”
風滿城輕輕搖了下頭：“無憂，你不明白，這一次刺殺的對象不一樣，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往前跨了一步，風滿城下意識後退，神色略顯慌張：“無憂……”
我又往前一步，這一次他沒再後退，兩人挨得很近，身子前傾，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輕顫，緩緩將嘴唇覆到他耳邊：“當然不一樣，他是我愛的人。”話音剛落，風滿城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我冷下聲：“誰動他，我殺誰。”
風滿城往後退了一步，眉眼低垂，我看不到他眸中的神色，過了好久，久到我都想轉身離去，他突然抬頭，聲音很輕，卻堅定：“無憂，他必須死。”
死？
雖然不明白原因，可我知道我因為這個字而興奮，熱血沸騰：“好吧，大家一起。”
花滿樹往後退去，在風滿城身邊站定，雙眼直視過來，血紅色的雙瞳瞬間收縮：“風，他不是無憂。”
風滿城眉頭緊蹙，隻看我，不說話。
我轉身走回頤王身邊，頤王府十七暗影，除去宮中的影一和留在府中的影二影五，頤王身邊隻剩十四人，我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如今……僅餘七人。
我閉眼，藏在袖中的手顫抖起來，他們伴隨著頤王長大，他們不隻保護頤王，還保護過我。我和他們在一起的時日不多，可頤王不一樣，我無法想像他看著他們在麵前倒下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