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唐羽上完了藥,半邊臉貼上白色紗布。


    她端著重新從楚霄河那裏拿的點心往太子妃的營帳方向走去。


    一路上盡量避免和人相遇,低頭走路。


    她自知現在不適合被人注意,惹來目光。


    時機未到。


    她可以為了最後的結局做一切忍耐。


    隻要達成目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唐明珠本來因為唐羽隻是拿個點心遲遲未歸心生不滿,自從可心之後她對待身邊丫鬟很是嚴厲。


    甚至可以說是過分嚴厲。


    時常因為丫鬟做的事情不合心意挑錯懲罰,導致現在伺候太子妃的丫鬟深知曾經太子妃的良善溫和都是假的。


    本來忠心耿耿的丫鬟也都有了其餘心思。


    不似往日。


    可心的死,唐羽得到結果很是滿意。


    唐明珠不僅為人瘋癲步步過於謹慎。


    對身邊之人苛刻也會導致她再也沒有忠心之人。


    任誰看到了她對可心的狠,都心生警覺。


    擔心日後可心下場就是自己。


    因唐羽刻意誤導,太子妃宮裏幾乎沒人知道可心罪名是勾引太子殿下。


    隻以為唐明珠因為太子最近不來發瘋之做。


    唐明珠低垂著頭心中思緒翻湧,沒有看到前方來人。


    差點迎麵撞上。


    “唐羽。”聲音低沉,清亮,在她看來不是很好聽。


    唐羽第一印象。


    因為這道聲音實在是太過耳熟。


    就算沒有經聽過幾次,她還是記憶猶新。


    垂下眼眸一閃而過嗜血恨意,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害的她娘和她有前世今生如此結局的罪魁禍首,始作俑者。


    唐清輝,當朝丞相。


    位高權重,人人恭稱,當朝丞相人如其名,清正廉明,堪比明月生輝。


    唐羽嗤笑,這樣髒汙的人如何能比明月。


    實在是明月最被侮辱的一次。


    她一瞬間調整好自己表情。


    抬頭時,已然震驚帶著期待,對父親的期待。


    如同以往,一個女兒渴望父親,希望父親保護她,對她說說話一般。


    唐清輝已年過不惑,卻依舊身姿挺拔,容貌清朗。


    也對,若不俊朗,如何能讓當初備受太後寵愛的雲嘉郡主一見鍾情。


    唐羽馬上行禮,聲線謙卑,“奴婢參見丞相,丞相安好。”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惡心無比。


    有懷念,宛如透過她的臉在看誰,有憤恨,也有遺憾。


    唐清輝環顧周圍,沒幾個人。


    就知她性格和以前一樣,習慣避開人群。


    因為柳氏曾經告訴她不許出現在人前,她一直很聽話。


    別人走的路她不走,盡量避開。


    他還記得,曾有一次,太子來府,當時和唐明珠已經定親。


    數九寒天,他們在圍著暖爐的亭台下棋飲熱茶。


    回到她自己房間的隻有那路過亭台的一條路,數九寒天,冰凍三尺,那個冬天格外的冷。


    她去見弟弟唐塵,可卻遭唐塵用石子打破頭,絲絲血流淌而出。


    她隻能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可必經之路必須路過亭台,她謹記柳氏之命,不敢現於人前。


    最後在假山後麵穿著自己單薄破舊的衣服一直等,等到最後人都離開,她差點凍死在那個冬天。


    他發現她的時候,小小的一隻瘦弱狼狽雙臂抱住自己,手腕上皆是被唐明珠打出來的青紫。


    很是可憐。


    唐清輝眼裏一閃而過愧疚之色。


    不過也隻有一瞬。


    他腦海中又想起那個不喜歡他的女人,哪怕他殺了她未婚夫,用心對她好,也換不到她一眼柔情。


    而眼前這個人,是他和她的女兒。


    心腸卻和她一樣固執。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心腸頓時冷硬起來。


    開口便道,“我來找你,是想問你,真的不想當太子妾室?”


    唐羽默默低頭,嘴角微不可察劃過嘲諷。


    怎麽每個人都問她這個問題。


    好似當太子妾室是她這輩子榮幸,能爬上最高的位置。


    就好像這是唐明珠不要的施舍給她最華貴地位。


    每個人都這樣說。


    都這樣看她。


    她就不配完全擁有,一定要和唐明珠共享?


    若是前世,她必定感恩戴德。


    隻覺唐家終於容得下她。


    感到開心。


    可現在心中一片品平靜,語氣卻軟弱卑微。


    “奴婢還是那句話,不想做太子殿下妾室,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同時自然也記得自己身份,不會做對不起唐家之事。”


    “奴婢會忠於太子妃娘娘,好好做個丫鬟的。”


    唐清輝心中莫名因為她這幾句謙卑的話煩躁。


    她娘從來不會這樣,不會服軟。


    看來他判斷失誤,她一點也不像她娘。


    沒有他娘半分骨氣。


    轉身背對唐羽,不願再看一眼。


    聲音冰冷,“本相今日來就是跟你說,命令你做太子妾室,為唐家,為你姐姐開枝散葉,這是你的命,你母親的話,你不必往心裏去,回去我會跟她說,明珠那邊也由我來說,你隻等著就好。”


    話音落下,唐清輝大步離去。


    背影冷漠。


    哪裏還有剛才見麵的懷念和遺憾。


    唐羽手裏端著點心,做丫鬟恭送動作,兩人生疏不似父女。


    就如同丫鬟和位極人臣的當朝丞相。


    唐羽沒有絲毫傷心之情,也對,前世她沒有資格來狩獵,不過的確唐清輝確實是堅定把她送給太子為唐家開枝散葉。


    他想法很簡單,皇帝如今身體每況愈下。


    若是不能再太子未登基之前有子嗣,占據有利因素。


    日後若是太子抵抗不過朝臣,開始廣納嬪妃入宮,這第一子的名頭就沒有了。


    所以唐清輝如此著急。


    端著點心回到營帳。


    迎麵摔來腳邊是破碎滾燙的茶杯。


    唐明珠憤怒的聲音雖然刻意顧忌場合壓低聲音卻也狠厲。


    “賤婢,拿個點心也要這麽久,你去做什麽了?是不是勾引太子殿下了!說!!賤人。”


    唐羽心累,這唐家人都是瘋子不成。


    如常跪下,麵具重新戴上臉。


    聲音哽咽恭敬。


    “娘娘,奴婢沒有,奴婢去拿點心,回來卻被趙國公之女以及幾位官家小姐攔路,他們不僅毆打奴婢,還…還辱罵娘娘您。”


    “您要是不信可以問殿下身邊的吳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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