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站在大門前,微笑著看著大門一點點的打開,沈老爺子正麵帶微笑的站在那裏。


    大少忙躬身行禮:“沈爺爺好。”


    袁樞被程風的一句“沈爺爺好”給僵住了,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稱呼。


    猶豫了片刻,果斷的放棄了輩分,躬身行禮:“袁樞,拜見沈老將軍。”


    “你是袁樞?袁軍門的仔?”


    “正是。”


    沈有容正想問你老爹可在,便傳來爽朗的笑聲,袁可立笑嘻嘻的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年未見,老將軍依然是精神矍鑠。”


    沈有容忙上前行禮:“軍門你來了!”


    袁可立笑道:“來了,真是辛苦老將軍了。”


    隨後下車的徐光啟走到袁可立身後半步,拱手:“多年未見,沈老總兵依然是精神抖擻,威風不減當年。”


    沈有容一看來人,竟然是徐子先,忙躬身行禮:“草民見過徐大人。”


    徐光啟哈哈一笑:“老總兵太客氣了,弟,剛調任南京禮部,今隨尚書大人同來府上叨擾幾日,還望老總兵勿怪。”


    沈有容笑笑:“不會,不會,兩位大人請進。”


    ……


    前麵的老爺們在大門口一頓的寒暄。


    程王氏陪著宋老夫人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那宏偉壯觀的大門,感覺像做夢一樣。


    心裏有點不真實,這麽大的院子,到底是自己家的,還是袁大人家的?


    宋老夫人也看著這個宏偉壯觀的大門,比在北京的那個院子還要宏大得多。


    心裏暗自感歎,老爺哪裏收的是學生?這分明就是收的一個小財神。


    自打有了這個學生,甭管在北京還是南京,都是吃的人家的,住的人家的。


    小孩每天還師娘師娘的叫,喊得比自家兒子喊娘還要喊得甜。


    大人們隻在心裏感歎,不會說出來。


    那小小孩程思雨可不一樣,看著眼麵前的這個大門,忍不住發出驚歎:“哇,好大的門,娘親,咱們今天就住這裏嗎?”


    宋老夫人開心的摸摸小丫頭的小啾啾:“這是你家,當然要住這裏了,以後你就是在院子裏的大小姐啦。”


    程思雨歪著腦袋想了想對宋氏道:“師娘說的不對,我不是大小姐,我還有個姐姐,我是二小姐。”


    宋老夫人更開心了:“對對對,我們丫頭是二小姐。”


    所有人讓進會客廳,沈有容拉過程風問:“哥兒,你都沒有提前交代這院子如何安排?現在跟爺爺說說,爺爺好讓下人去做。”


    程風道:“把老師一家安排在主院我和母親住在左邊別院,徐大人家是來暫居的。


    咱們家有沒有那種,從側麵開有門,進出可以不用走正門的小院?”


    沈老頭道:“有,三進院左右兩院都有後門,可以不通過大門進出。”


    “那就把徐大人一家安排在三進右別院。”


    “那行,我讓下人去了安頓。”


    “沈爺爺你住在哪個院子?”


    沈有容笑道:“爺爺我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又不是常住,所以就住在了二進院的客房裏。


    對了,這個院子的管家權交給你母親,還是交給你師娘?”


    “交給我師娘吧,我娘親在這裏也不會長住,還要回老家去看著我爹,可不能讓別人鑽了空子,趁我母親不在,給我找小娘。”


    沈有容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別人都是老子管兒子,到你這裏倒過來了。你爹要真給你找小娘,你還能咋地?”


    程風昂頭挺胸,一臉的桀驁不馴:“我爹要真敢給我找小娘,我就讓我娘直接休了他。


    讓他淨身出戶,自個兒去幹那個三天餓九頓的衛所小千戶去。


    到時候我就讓我娘來南京住,理都不代理他的。”


    沈有容哈哈大笑:“你小子行,你要真敢這麽幹,你看你爹不打的你屁股開花。”


    十二月十九日,在家裏休息了一天的袁可立,徐光啟在禮部尚書董其昌的陪同下,來到南京中央官署吏部報到。


    徐光啟的任命沒有問題,北京的通告早就到了南京,職位又是禮部左侍郎,正好是董其昌的手下。上司親自上門辦理,入職手續倒是很順利。


    可袁可立的就有些麻煩了,南京剛收到的通告是戶部尚書,可袁可立手裏拿的任命是兵部尚書。


    南京吏部尚書周應秋拿著袁可立的官憑文書,心裏一萬個草泥馬飛過。


    九千歲來信不是說這老東西不會來上任嗎?這怎麽又來了,還來的這麽快。


    那朝廷的新通告還沒到南京呢,這老東西就到了,莫非這老家夥是飛過來的?


    現在可怎麽辦?讓他上任吧,北京的通告還沒到。不讓他上任吧,人家手裏的官憑文書貨真價實。


    周應秋內心很痛苦,看著袁可立那張老臉,覺得自己白花花的銀子全都要飛走。


    原本以為兵部來個自己人,正好可以把南方大大小小的武官位置全給賣掉換銀子。


    他這下麻煩了,兵部來了個一根筋,那以後軍方的武官位置如何能賣得出去?不是平白讓堆積如山的銀子從眼前飛掉。


    周應秋看著袁可立,皮笑肉不笑的道:“袁大人,不是本官要為難於你,隻是朝廷的新任命文書尚未到南京。


    大人手裏的官憑文書已是本官收到的文書不一致,這讓本官很為難。


    要不大人還是再等等,等新的任命文書到了再來辦理入職如何?”


    袁可立沒辦法,您知道對方是在為難自己,人家說的也在理,南京收到的文書是戶部的尚書,自己手裏的文書是兵部尚書,確實對不起來。


    心情破碎的袁可立回到家,找沈有容喝酒發牢騷。在旁邊陪聽的程風,聽到了周應秋這個名字,覺得好耳熟。


    小手撐著下巴,搜腸刮肚的想了好久,才想起這麽一個人物來。


    這人在南京當了兩年不到的吏部尚書,加上頂著袁可立名頭來的,代理兵部尚書劉延元。


    兩人配合著,把江南衛所指揮使以下的武職官位賣了個幹淨。


    江南文官係統,凡是和魏忠賢不是一路的文官,他想方設法的把對方搞走,再把那個缺員的官位,隻要不是需要通過北京核準的,全明碼標價給賣了。


    此人可以說是破壞明朝官僚體製的罪魁禍首,再他之前,大明也賣官,但是隻敢賣衛所的千戶,百戶之類的中下層武職。


    軍隊正營官,地方文職官,是打死也不敢賣的。


    從周應秋開始,不但衛所官隨便賣,就連正營官,文職官也賣,沒錢買官的人,哪怕你是進士及第也沒用。


    大大小小的官位,明碼實價,有錢你上任,沒錢你慢慢等。


    大家的官都是花錢買來的,其上任後會如何做可想而知。


    就因為周應秋這個家夥,開了一個更不好的頭,把大明這條本就搖搖欲墜,破爛不堪的船,在船底撬了一個大洞。


    間接的推動了北方老百姓造反的進程,加速了大明的滅亡時間。


    據說他任吏部尚書期間,日進萬金不是夢,一年多的吏部尚書,換來了一個周日萬的別號。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這個賣官一天能進萬金的家夥,在崇禎元年被抄家的時候,家裏竟然沒抄出錢來。


    偌大的一個貪官,賣了江南幾萬個官位,崇禎皇帝就得到了幾千兩的贓款。


    要不是可以肯定,他是鐵板釘釘的閹黨,崇禎皇帝還以為自己抄了一個清官呢。


    至於這家夥賣官得來的銀兩去了哪裏?估摸著除了崇禎皇帝不知道,朝廷上下全都知道。


    程風想起了此人是誰,笑嗬嗬的對袁可立說道:“老師你一說起這人來,學生想起一點事,前幾日學生在京城請幾位世子爺吃飯的時候,聽他們說過這個人。


    這人可是除了京官,沒他不敢賣的官位。老師,你可要把江南各地的那些武官職位給看好了,別讓人全拿去賣了換錢。”


    袁可立,沈有容看著程風:“也是說他賣官?”


    程風點點頭:“幾位世子爺是這麽說的,應該沒錯吧。”


    袁可立歎氣:“老夫隻知道此人官評極差,慣善於溜須拍馬,道德底線完全沒有,士林中人都不願意與他為伍,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到如此程度。”


    程風在旁邊喃喃自語:“士林中人都不願意與他為伍,可找他買官的,沒一個不是士林中人。”


    袁可立直瞪眼,他從小徒弟的口氣中,聽出了滿滿的諷刺味道。


    十二月二十五日,南京吏部總算收到了袁可立新的任職誥書。


    袁可立總算是入了職,可剛到兵部還沒把兵部上下人員認全乎,朝廷就放年假了。


    仗著程大少一家子沒什麽講究,多年未在一起過年的袁董兩家,加上個順風的徐家,一起在程家大院過了一個歡天喜地的新年。


    這年過的,程風,程思雨兩兄妹,壓歲錢都收到手軟,程思雨是真真實實的體會到了一把,大富人家大小姐的幸福生活。


    過完年,朝廷重新開衙,江南各地方官員紛紛到南京述職。


    程風聽見這個消息,便來找老師打聽,來南京述職的官員裏,有沒有一個叫洪承疇的兩浙官員?


    袁可立看著程風:“來的官員裏是有這麽個人,好像是兩浙布政使司左參政。虛穀認識此人?”


    程風搖搖頭:“不認識,學生隻是聽子龍哥哥說,此人見多識廣,學富五車,才高八鬥,頗有才華。


    所以學生想認識這個洪先生,能從他身上學到一二分本事也是好的。”


    袁可立想了想道:“為師試試,請這位洪先生來家裏吃個飯,這位洪大人應該會給老師一些薄麵。”


    正月十六日,袁可立以了解兩浙海防情況為由,在家宴請來南京述職的兩浙官員,這洪承疇就在其中。


    宴席上,袁樞帶著程風,替父親向到場的官員一一敬酒,主打的就是要認一個臉熟。


    兩浙的官員們對跟在袁樞身邊,一起陪著敬酒的這個小孩就很好奇。


    不知道這小孩是何身份,跟著袁大公子來敬酒是何意義?


    但在聽見袁可立介紹,這小孩是自己的關門弟子,當今聖上親封的大明遊玩使。


    兩浙的官員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孩就是那個因無意之舉,救了京城數萬百姓。


    被當今聖上賞賜為見君不跪,可以滿大明亂跑,官府不得幹涉的禦賜大明遊玩使。


    官員們當初看到這個官名的時候,差點沒有笑得背過氣去,大家都覺得當今聖上實在是太搞笑了。


    給了這麽一個不當吃不當喝,除了身份顯得高一點,沒有權利,沒有俸祿的官位糊弄人家小孩子。


    現在一看,果然,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別說給這麽一個金晃晃的,好看的不行的金牌子,就算給顆糖,估計也能糊弄過去。


    敬酒敬到洪承疇的麵前,程風特意與洪承疇多說了幾句話,加深一下自己在他眼中的印象。


    等過完年沒事了,找找陳子龍,讓他帶自己到杭州去轉一轉,找這家夥聊聊天,加強一下雙方的交流。


    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還不等程風找那陳子龍帶自己去杭州遊玩,就有偵查艇趕到南京,傳遞了台灣的消息。


    有呂宋島西班牙人派來的使者,要找淡水的負責人談判,桂英小姐讓來問問談還是不談?談的話底線是什麽?


    程風得知是西班牙人派人來談判,估計是那些呂宋商人回到馬尼拉,把西班牙開拓船隊的情況告訴了馬尼拉的西班牙人。


    這才讓西班牙人派使團來談判,按照西洋人的尿性,估計是來花錢贖人的。


    “除了西班牙人,可有海盜鄭芝龍的消息?”


    西班牙人來談判在意料之中,大少不稀奇。大少稀奇的是,鄭芝龍咋沒反應?


    來傳遞消息的偵查兵道:“自從去年底開始,淡水河口就有不少的船隻徘徊。


    好像想進淡水河,又不敢進淡水河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鄭芝龍的船。


    因為要過年,咱們也沒有什麽往來的買賣,委員會隻是加強了防備,並沒有幹預。”


    看來這鄭芝龍是在憋大招,上一次海戰中抓的那些俘虜,審都沒審就被拉去幹活了。


    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十八芝的扛把子?看來抽空得去審審。


    至於西班牙派來的談判人員,大少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那一百多個西班牙人到底能值多少錢,能不能換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打定了主意,大少便與沈有容商量,要不要同去台灣剿剿海盜。


    本來沈有容一大把年紀了,程風不想他去海上遭罪。可想著這老頭的大限就在眼前,可從這老頭目前的精神狀況來看,一點精神不濟的狀態都沒有。


    大少懷疑這老頭子的去世,不是年齡大的問題,應該與他長子一家遭難有關。


    原曆史上,這老頭也是在二月份收到他長子一家遭難,長子慘死獄中之後,才一病不起,與世長辭的。


    而如今,自己提前把他長子一家老小全都撈走,其子沈壽岩也是誌願為了自己的理想慷慨赴死。


    沈壽岩的慷慨大義,沈有容也是支持的。而且早在前年十月就知道,早晚會有這個結果。


    大少覺得,讓老頭去幫自己剿海盜,分散分散老頭子的注意力。


    把老頭對長子的思念之情轉化成對海盜們的瘋狂打擊,可能比讓老頭一個人在家裏抑鬱而終要好得多。


    再說讓老頭在海上飄蕩,長子的死訊傳不到他耳朵裏,隻要拖過了二月,也許老頭的死劫便錯過了。


    隻要拖過了明年,沈壽岩的冤案得以昭雪,老頭一高興,說不定有機會活過一百歲,能見證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果然,當程風說起西班牙派人來談判,想讓老頭去坐坐陣,捎帶手的去把周邊的海盜剿一剿,老頭子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因為台灣的事,大少隻好放棄到杭州拜會洪承疇的計劃,找了要陪沈老爺子回家鄉的借口,在正月十八日,匆匆的告別了老師和母親。


    帶著月兒和木蘭,陪同沈有容上了偵察艇,連夜回到了台灣。


    隻是這麽一耽擱,當大少終於有空閑時間到杭州去的時候,洪承疇已經調任,去了山西。


    直到陝西民亂四起,洪承疇成了山陝的剿總司令,要被斬首的亂民實在太多,程大少爺不得已親自下場撈人,兩人才得以再次見麵,這是後話。


    程風趕回台灣,連夜便召集台灣軍事管理委員會的成員開會,確定了以種花桂英為首,董祖輝,種花紅玉,宋玉成,於雷為輔。


    種花金蟬,種花月兒,種花無豔,種花木蘭為書記員的談判小組,與西班牙代表談判。


    談判開始,大少就給談判小組劃了一個獅子大開口的天價,:西班牙主將,少將瓦德斯男爵贖身價二百萬兩。布魯斯特船長,五名神父,贖身價一百萬兩一人。


    其餘的軍官根據官職的大小,從五十萬 到十萬兩不等。


    那十幾個西洋女人一萬兩一人,那些呂宋的土著一百兩一人。


    當大少說出這個贖身價的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沈有容笑罵:“你這小子是誠心讓這買賣做不成啊。這麽高的贖身價,傻子才會花錢來買。”


    於雷也笑言:“公子開這價,那西夷人也就算了,就那呂宋島的土著人,別說一百兩一個,就是十兩銀子一個,估計他們都不願幹。”


    程風嘿嘿直笑:“這就叫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我的目的不是讓他們掏錢,而是讓他們再聽到這個天價的贖身銀後心灰意冷。


    咱們在給他們一個用東西抵押的條件,他們自然就會覺得用東西來換人比換銀子劃算的多。


    至於那些土著人,全是些消耗品的貨。你就算要一兩銀子一個人,他們也不會要的,我們提出來純粹是為了惡心人。”


    沈有容好奇:“用東西換人?哥兒你想要什麽東西?咱們得了他們的贖身銀子,還怕買不到?”


    程風嗬嗬直笑:“沈爺爺你別說,我要的東西用,在大明用銀子還真買不到。”


    伸手拿出一張紙放到桌子上:“這上麵寫的東西就是我們最後的底線,東西隻能比這紙上的多,不能比這紙上的少。”


    大家都好奇,少爺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些啥?月兒拿起桌上的紙,開始讀上麵的物品:


    “一、橡膠樹幼苗十萬株,橡膠樹種子一萬斤,成品橡膠一百萬斤。


    二、西班牙成年馬一千匹,幼馬兩千匹。公母比例三比七,騸過的不要。


    三、歐洲幼白豬兩千頭,公母比例三比七,同樣是騸過的不要。


    四,黑白花奶牛一千頭,公母比例三比七,騸過的不要。


    五、歐洲優質牧草種子五萬斤,不會發芽的不算。


    六、棉花五十萬斤。”


    等月兒把物品讀完,宋玉成感歎:“少爺這底線見開得,估摸著就那一個將軍的贖身銀都用不完。


    相比起花銀子買人,用物品來換,果然是最省錢的,讓人不得不接受。隻是少爺,這橡膠是個啥東西?”


    於是程風把橡膠樹的長相,生長特性,這橡膠是怎麽從樹上割下來,凝固後的橡膠是什麽樣子等等,都做了比較詳細的說明。


    隻等著他們把這橡膠樹的信息傳遞給西班牙人,讓他們把這東西從南美搞過來。


    大少還讓談判小組告訴西班牙人,成品橡膠數量超出的部分,咱們還可以花高價買,量多不限,時間不限。


    為了表達談判的誠意,程風還讓人安排西班牙談判代表團,與那些被俘的西班牙人先會了個麵,以證明這些西班牙俘虜還活著。


    當西班牙談判代表團看見那些西班牙俘虜的時候,被他們健康的體魄給震驚到了,一個個的白皮膚,全被曬成了古銅色。


    倒是那十幾個西班牙女人,好像沒受一點的罪,全養的油光粉麵,白白胖胖的。


    當初,安吉列斯道格,得到西班牙總督的委托,前來淡水談判,他對這次談判是沒多少信心的。


    他找大明人打聽過,大明人對待俘虜和歐洲人對待俘虜是不一樣的。


    歐洲人的俘虜可以花錢買回來,所以歐洲人不怎麽會誓死抵抗,時機不對就會投降。


    大明人好像不喜歡用俘虜來換錢,他們更喜歡把俘虜推到菜市口去砍頭。


    雖然道格神父不知道大明人為什麽砍人頭非要喜歡去菜市口?讓他知道,想用錢來買被大明人抓住的俘虜,難度很大。


    原本他對這次談判不抱信心,隻想著走走過場,不曾想,這幫子大明人竟然同意談判,還讓自己看了那些被俘的軍官們。


    這一下西班牙談判代表團放心了,雙方開始坐在談判桌上討論贖金的問題。


    果然不出所料,在種花桂英拿出所需的贖金單價,西班牙談判代表團負責人,神父安吉列斯-道格,差點沒直接見了上帝。


    這價實在開得太高,道格神父都不知道怎麽還價了。


    好在代表團裏有熟悉的呂宋的商人,掌櫃宋世榮做和事佬。


    他見這道格神父被那報過來的價格,嚇得差點背過氣去,想上前打圓場:“神父大人,不要著急,我們中國人做買賣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現在對方已經開出了價,神父大人隻需要還價就行。生意嘛,總是在談的過程中達成的。”


    道格神父深以為然,兩手一攤,聳聳肩,操作一口隆重歐洲口音的中國話道:“哦,我的上帝,尊貴的女士,你這個要價實在太高了。


    瓦德斯男爵的家族,布魯斯特家族都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種花桂英笑笑:“我說洋和尚,他們家拿不出這麽多錢來,你們不是還有個馬尼拉總督府嗎?


    就算馬尼拉總督府沒這麽多錢,你們不是還有個西班牙的國王嘛!


    姑奶奶可是聽說了的,你們西班牙人滿世界的燒殺搶掠,殺了無數的老百姓,搶到了如山的黃金白銀。


    你們搶到的財富,全給了你們的國王,聽說你們的國王,蓋茅坑用的都是黃金。”


    道格神父心裏酸溜溜的,他們國王的金銀財寶確實像山這麽多。


    可這個國王是個不鏽鋼的鐵公雞,連鐵鏽都不願意掉一塊,隻拚命的搶錢,卻舍不得花一分錢。


    他們西班牙的軍隊,都得靠自己出去搶劫來養活自己,他們西班牙的官員,都得靠自己想辦法掙錢來養活自己。


    提起他們那一毛不拔的國王,西班牙談判代表團所有的成員心裏流著淚。


    都想仰頭向天大喊一聲:你們隻看見了妾享受,你們哪知道妾吃苦?


    道格神父很無奈,隻對著談判小組大倒苦水,訴說他們的艱辛與無奈。


    贖買俘虜的談判正在艱苦的進行。


    程風無聊中,便叫上王德昭,保家寬帶著護衛隊前去查看台基公路的修建情況。


    現在的十八米寬路基,已經修了二十二裏,快有全程的一半了。


    在築路現場,程風看見兩個不同於呂宋土著的身影,才想起還有兩個特殊的俘虜,都送到台灣快兩年了,一次都沒有約見過他們。


    程風在想,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老奴已經掛掉的消息。


    “德昭哥哥,讓人去把那兩個建奴叫過來。”


    “哪兩個建奴?”果然,大家好像都把這兩個家夥給忘了。


    程風指著那兩個早不見了金錢鼠尾辮,腦袋剃了大平頭的家夥:“就是那兩個,一看就同那些土著長得不一樣。”


    這回王德昭看清楚了,也想起了那兩人是誰,便讓兩個護衛下去傳話。


    很快,護衛帶著兩個家夥來到了程風的麵前。


    兩建奴看見眼前這個小孩,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自從被俘,整整兩年,天天在這裏修路,不審不問的,完全被遺忘掉。


    還以為自己要從此銷聲滅跡,再也無人記得。感謝長生天,今天這小祖宗總算想起自己來了。


    兩人來到程風麵前,也不管地上的石子硌不硌人,嗵嗵兩聲跪在了地上:“奴才杜度(佟圖賴)叩見小主子,小主子萬福金安。”


    程風看著兩人淡淡的道:“我可不是你們的主子,別亂叫。”


    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佟圖賴問:“我一直想不起來你是誰,你能告訴我,你有漢人名字嗎?”


    佟圖賴很是害怕,心跳的厲害,他不知道這位爺恨不恨漢奸,可這位爺問了,自己又不敢不回答。


    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奴才有漢人名字,叫佟盛年。”


    “佟……盛……年……,佟……盛……年……”程風自個說了兩遍,眼睛一亮,看著佟圖賴:“你叫佟盛年?你爹是佟養真?原大明副總兵,投降女真人的漢奸第一人?


    在小爺我一歲的時候,你爹和你大哥被毛大帥抓住,全給哢嚓了,對吧。


    你有位叔叔叫佟養性,女真人的特務頭子,最鐵杆的漢奸。


    你還有位姑姑叫佟春秀,嫁給老奴哈赤為正妻。


    這麽說代善是你親表哥!黃台吉是你轉彎抹角的表哥?”


    佟盛年低頭,小聲回答:“是的。”


    程風輕輕拍了拍手,笑道:“還以為隻是一個值錢貨,沒想到是兩個值錢貨。你好像比杜度還要值錢一些,是個真的小金人。


    有機會找你表哥問問,看能不能一斤黃金,換你一斤肉,把你換回去。


    對了,小爺告訴你一件事,你姑父已經吹燈拔蠟了,你知道嗎?”


    佟盛年不明白是啥意思,小心翼翼的問:“小主子,啥叫吹燈拔蠟?奴才不懂!”


    程風沒好氣的罵道:“你個白癡,吹燈拔蠟就是下線了,當機了,殺青了,領盒飯了,死了,掛了,翹辮子了,嗚呼哀哉了,可懂?”


    程風一席話,說得杜度,佟盛年腦瓜子嗡嗡的,這兩家夥的眼淚還真的就湧了上來:“小主子,您是說大汗殯天了?”


    “殯個屁的天,死啦就是死啦,你以為他是皇帝啊,還殯天,殯天這個詞,他配用嗎?”


    兩人聞言,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程風幾人就站在旁邊,看著這二人表演。


    兩人哭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想起來問:“主子爺,大汗是何時死的?是怎麽死的?”


    程風歎息一聲,裝著很是痛心的說道:“去年八月初十死的,死在攻打蒙古朵顏三衛的路上。


    至於死因嘛,根據你們的四阿哥黃台吉說的,他是被袁崇煥從寧遠城一炮轟到蒙古轟死的。


    因為當時你們大汗死的大賬裏,隻有黃台吉一個人在現場,他是唯一見證人,所以現在他是大汗了。”


    “放屁。”跪在地上的杜度破口大罵。


    “啥?”程風大怒,飛起就給杜度一腳,正好踹在杜度臉上,要不是王德昭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倒飛的小人兒,程大少爺非得倒飛出兩裏地去。


    跌進王德昭懷裏的程風,蹬腿跳腳大罵:“你個天殺的狗奴才,小爺好心好意對你說真相,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還敢說小爺我放屁?是不是不想活了?說出來,小爺成全你。”


    杜度嚇得渾身的肉都在抖,也顧不得擦臉上那小腳印了,一頭狠狠的磕在地上:“主子爺息怒,奴才不是在罵您,奴才是罵黃台吉那狗東西。”


    見杜度拚命磕頭,解釋自己的語言錯誤,還大罵黃台吉不是人,謀害老汗王豬狗不如。


    程風斜眼看看跪在旁邊的佟盛年,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唉,果然啊,同一件事情,主子和奴才反應就是不一樣。”程風忍不住的嘲諷。


    擺擺手:“行了,都起來吧,別在這裏罵天罵地罵空氣了,小爺饒過你啦。


    你倆好好的勞動改造吧,說不定哪一天,你們改造好啦,小爺就讓你們回建州去為老奴報仇。


    當然了,如果你們不願意報仇,小爺我也可以把你們做價賣了換黃金。”


    杜度,佟盛年都是一頭磕到地上,大呼:“謝小主子恩德。”


    程風總覺得,同樣是謝恩的一句話,兩個人謝恩的內涵好像是不一樣的。


    放走了杜度,佟盛年,程風心裏還在,想要不要把這兩家夥養成豬,然後讓黃台吉用等量的黃金來換人。


    想著如何用那兩頭豬換金子的程大少爺,還特意去了遠山腳下,距離新城區五裏,正在建造的水泥廠實地察看。


    四座巨大的水泥窯已經建好,高大的廠房已經建成一半,看樣子再有兩月可以投入生產了。


    從水泥廠出來,又去查看了新城區的建設情況。現在的新城區,大家還在根據設計圖紙,努力的開挖地下排洪係統,平整道路的路麵。


    淡水村周邊己經開工的二十家磚瓦廠,有十五家的磚,全部用來修建地下排水係統。


    因為設計要求,排水通道必須是下麵可以正常走人的,兩米寬三米高的拱形通道。


    雖說不是要求要一次性全部建成,可即便是局部小麵積建造,這個工程量還是非常的宏大。


    好在這裏的移民,已經有了五萬之眾,哪怕隻分出一小半的壯勞力來打造這座城市,勞動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經過這幾個月的建設,一條條寬大,筆直的大路雛形,正在慢慢的形成。


    雖然現在什麽建築物都還沒有,但可以肯定,在不久的將來,這裏將會出現一座近現代的建築群。


    等到大少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把基隆,淡水一帶的建設項目都視察了一遍,時間已經進入二月。


    管委會與西班牙的談判也有了結果,雙方初步達成協議,


    協議內容如下:


    首先,馬尼拉總督府,賠償台北軍事管理委員會物品內容如下:


    一、武器裝備消耗損失費:白銀五十萬兩。


    二、橡膠樹幼苗十萬株,橡膠樹種子一萬斤,成品橡膠二百萬斤。


    二、西班牙成年馬三千匹,幼馬三千匹。公母比例三比七,騸過的不要。


    三、歐洲幼白豬五千頭,公母比例三比七,同樣是騸過的不要。


    四,黑白花奶牛五千頭,公母比例三比七,騸過的不要。


    五、歐洲優質牧草種子十萬斤,不會發芽的不算。


    六、棉花一百五十萬斤。”


    賠償的白銀可以用以上物品作價抵扣,上述.物品交付一半,淡水軍事管理委員會釋放西班牙軍官五十人。


    全部交付完畢,釋放所有西班牙被捕人員。注:釋放人員隻包含全部西班牙指揮人員,神父,全部歐洲女士,但不包含馬尼拉地方武裝人員。


    協議至馬尼拉總督府送來第一批賠償開始,完成的最終時間為三年。


    其二,為了加強雙方的商業合作,馬尼拉總督府與台北軍事管理委員會達成共同協議,相互開放馬尼拉港口和台北淡水河港口,雙方達成商貿合作夥伴,互通有無。


    其三、雙方達成軍事合作,共同打擊荷蘭人,英吉利人,葡萄牙人在南中國海的海盜行為。


    其協議合作期限為五年,五年期滿雙方如有再合作意願可以續簽。


    道格神父拿著瓦德斯男爵和布魯斯特船長的親筆信,帶著這份平等公正的協議走了。


    走得很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這份協議馬尼拉方麵認不認可?


    道格神父一路上都在擔心這份協議是否會被胡安.尼諾.德.塔瓦拉總督認可。


    他深知這次談判的重要性,如果協議不被接受,會讓瓦德斯男爵,布魯斯特船長,和那上百名年輕指揮官的生命受到威脅。


    他們有可能喪失被贖回的機會,還可能引發新的戰爭,這會影響馬尼拉的收入。


    當他終於到達馬尼拉總督府時,心中的焦慮更甚。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胡安.尼諾.德.塔瓦拉總督在看了瓦德斯和布魯斯特的書信之後,了解了整個衝突的全過程。


    再結合那些回來的商人的口述,胡安總督認為,這一次先遣隊的失敗,並不是輸在武力上,而是輸在對地形的不了解。


    至於那些商人所描述的與海盜的衝突,胡安總督認為那不稀奇,那樣的戰績,他們西班牙的二級三級戰列艦也能做到。


    胡安總督和總督府的官員們經過認真的分析之後,一致認為,大明的船隻是做不到西班牙無敵艦隊二三級戰列艦的火力效果的。


    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放棄雙方的軍事合作,隻對協議中的其他內容,表現出了積極的態度。


    畢竟那一百多名年輕的指揮官們對馬尼拉非常的重要。


    他們仔細研究了協議的內容,並對自己不滿意的地方進行了修改。


    拿著胡安督總督修改過的新協議,道格神父再一次返回淡水,重新商討協議的新內容。


    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裏,雙方進行了深入的討論。盡管在一些條款上存在分歧,但最終找到了彼此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


    公元4324年三月十三日,也就是西洋曆的1627年4月1號,道格神父與淡水村村長於雷代表雙方在協議上簽字。


    最後的協議結果,比第一次協議的賠償少,但是卻比程風定的最低底線要高很多。


    這樣的結果,程風感到非常的滿意。道格神父除了對雙方都放棄軍事合作有些遺憾,其他的,還是無比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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