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進了院子便肆無忌憚的到處觀看,心裏感歎啊,好精致的小院,可見南方人對生活的追求,精致,雅氣,細膩。


    也難怪江南士紳文人都喜歡投降,不願意打仗,就有錢人這小日子,腦袋裏指定裝的都是風花雪月,名士風流,哪裏還有心思去管什麽民族大義,家國情懷。


    程風在馬橋住了五天,先拜見了董其昌夫人龔氏,當龔氏得知程風是袁可立的學生,是代表老師登門拜訪董先生,也是非常熱情的接待。


    參加董祖輝的歸家宴外,還在董家族人的指引下,帶著重禮先去上海縣法華匯拜見徐光啟,可惜徐光啟還在天津,接見程風的是留守在家的徐光啟長子徐驥。


    又在華亭縣城北城馮恩宅拜訪陳子龍,可惜陳子龍人去了南京,並沒有在家,程風也沒見著人,隻得拜見了陳子龍的父親陳所聞。


    除了四處拜訪,還派出人手花了五天時間,把個鬆江府周圍幾個縣城的紅白沙糖,去年的棉花席卷一空。


    五月十三日,於雷帶領船隊終於來到董家渡口匯合,剩下的事如何安排,就是董祖輝和於雷的事了。


    大少開心的上了裝滿沙糖和棉花的船,帶著小夥伴們吃著各種江南糖點,跟著沈有容離開了上海縣,沿長江而上,去往宣城。


    五月十四日夜,艦隊在悄無聲息中越過了南京城。


    十五日中午到達蕪湖,進入長江支流水陽江,十六日艦隊到達宣城。


    離家四年後,老將沈有容回到闊別多年的老家,南直隸宣城縣洪林鎮。


    在這裏程風不但見識到了一望無際,縱橫阡陌的水田,也見識了什麽是兒孫滿堂。


    沈老爺子有八個兒子,二十幾個孫子,幾十個重孫子。除長子沈壽岩在北直隸為官,子女未在老家。


    其他七個兒子,除老二,老三戰死,留下的兒女不多。其他五個有四個都在南直隸各地為官,隻有老六沈壽嶽在家奉老。


    因為兒子多,所以沈家孫子孫女成群,重孫子也成堆,全在宣城老家上家學,整個洪林鎮,單是沈老爺子的直係血親,就占了半座城。


    當程風在沈家正堂,見到那跪滿了整個院子參拜沈有容的隊伍,喊爺爺的,喊太爺爺的,烏泱泱的全是人頭。


    程風隨便估算了一下,估計得有七八十人,就這都還沒到齊整,全到齊都能組建一個連了,這陣勢,好家夥。


    程風感歎啊,要是自己家裏有這麽多的兄弟姐妹,還都是讀過書的,那自己得有多幸福,完全就可以搞出一個程家軍來了。


    可惜,自己家一個哥哥都沒有,就兩姐姐能幫上忙。


    程風在沈家住了八天,沈有容在十天時間裏,利用請四鄰鄉老之機,與當地的士紳豪們達成協議,六錢銀子一石,收購前年的陳糧。


    因為已經五月中旬,再有兩月就是夏收,很多士紳都需要清倉,兩年的陳糧有的是。


    在沈有容保證糧食是為北方軍隊采購,不會出現在市場後,土紳們同意了。


    於是,程風隨船帶來的三萬兩白銀,足足的買進了五萬石穀子,差點清空宣城好幾家大戶的糧倉。


    五萬石穀子,完全夠三萬人吃一年了。采購到了足夠的糧食,程風總算是放下心來。


    同沈有容商定,讓老爺子好好的在家過個年,等明年過了正月十五再來,一起去看看淡水村建造得如何了。


    至於找移民的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這事急不來。


    對於東番島,沈有容深有感情,他年輕時前後三次帶兵登島清剿倭寇,時間長達數年,可謂是對那東番島了如指掌。


    五月二十四,程風告別沈有容準備返回山東。


    臨近上船的時候,程風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沈爺爺,您老是不是有個叫沈壽岩的兒子在北京為官?”


    “是啊,老夫的長子就叫沈壽岩,在北京工部任員外郎。怎麽啦?怎想起問他?”


    程風笑笑:“沈爺爺有些事情不能明說,我就跟你說一句,找個借口,寫信讓他馬上辭官回家,別在那裏幹了。


    如果他不願意回來,讓他無論如何把他的兒女全送回來,北京那裏一個也不要留,而且要快,必須在今年九月以前。”


    聽到程風的話,沈有容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妙,這小子的嘴,聽說是開過光的,他的話怕是不可不信。


    老頭信程風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低頭看著程風問:“你肯定回到老家就安全?”


    程風搖搖頭:“這個我不敢說,畢竟這宣城也歸大明管,歸大明管就不敢保證。”


    沈有容沉思之後道:“要不我讓他們去找你,你把他們送到希望島去可行。”


    程風想了想:“這樣,你就在信中告訴他們,出門什麽也別帶,空著手走,隻說是出門遊玩,到天津後去找天津環球商行。


    九月時我應該會在天津,隻要他們能到天津,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


    目送艦隊走遠,沈有容心裏不踏實,轉頭回家就開始給兒子寫信。


    程風離開洪林鎮,順江而下,中午就過了蕪湖,當晚越過南京城,在靖安靠岸休息。


    五月二十五日傍晚,重新返回上海董家渡口,把船上的糧食分出一萬石給於雷運往台灣。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十點,艦隊駛離黃浦江進入長江,中午一點,艦隊進入東海,艦隊轉向正北。


    此時正是東南風起,艦隊高速航行,終於在五月二十九日到達成山頭。


    台北號,瓊州號,交州號進入馬欄灣,馬邑城號沒有停航,直接駛向希望島。


    從三月離家到五月底回來,時間長達三月,走時才開始春耕,回來時玉米都開花起纓,紅薯秧子都爬滿了地。


    當程大龍得知侄子從江南買回幾萬石穀子,心裏老激動了。


    去年一年沒有下雨,冬天冷個半死,愣是連雪花都沒有飄一片。


    今天打開春以來,還是沒有下雨,整個尋山所,前衛守禦千戶所三萬畝剛開墾的土地,愣是一根苗都種不下去。


    現在唯一能正常種植莊稼的,也就向陽村,紅旗村,試驗新村那八千畝土地。


    隻是這八千畝地全部都種了玉米,紅薯和馬鈴薯。春小麥是一畝地也沒種。


    那八千畝地能種,也全靠那龍泉井水一直沒有枯。四月的時候,土地幹裂嚴重,去年用的好好的自動抽水泵,竟然抽不了水。


    村民們不知為何,後來檢查才發現,從上到下所有的陶瓷管道全部都炸裂開來,早就不能用了。


    吳正,陶師傅,劉永壽幾人看了,也不知道為何會全部炸裂。


    好在這東西已經燒製過一次,也安裝過一次,有了經驗,隻好重新又燒製了一套重新裝上才得正常抽水,要不然就這八千畝地都保不住。


    最近糧食漲得厲害,有糧的大戶願意賣糧的也越來越少。眼看著糧倉裏的存糧日日減少,程大龍正急得火上房。


    現在侄子運來幾萬石糧食,程大龍心裏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如果沒有意外,省著些吃,應該可以堅持到明年了。


    可惜,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肯定會出意外,再過三個月,就會有一批流民會逃到青山堡來。


    連續兩年大旱,普通的百姓已經花光了最後的財產,剩下的就隻剩賣田地,還是賣兒女的問題。


    家裏田地較少的百姓,終於支撐不住。各地有些良知的士紳地主,在配合官府賑了一年多的災之後,慢慢的也感覺到這天氣不妙。


    為了防止自己家被這該死的天氣所影響了,搞到最後自己的家人沒飯吃,家底稍小一些的士紳地主開始不願意出糧了。


    士紳地主開始捂緊自己的糧袋子,不再願意出手幫忙。本來就隻能施一些稀粥的官府,頓時捉襟見肘,賑災也賑不下去了。


    天啟五年的秋季,山東,河南,河北,直隸出現了第一批小規模流民潮。


    就是這一年,大明原本還算良好的社會風氣逐漸的墮落,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河南,河北,北直隸的流民也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裏去逃荒,隻知道到天子腳下才可能有活路,於是,一股腦的全部都湧向了北京城。


    因為去年天津流民穿越山東去成山的影響,山東的這小批流民沒有逃往京城。


    全朝著傳說中的,有窮人活路的地方逃亡,給青山堡造成不小的衝擊,但也拉開了北方流民大規模移民台灣的序幕。這些都是後話。


    已經到家,剩下的事不用大少管,隻是在自船靠岸的時候,看了看船塢裏的已經完工九成的新船。


    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雙龍泉東邊的一處新建設的院子自言自語:那應該就是新建的酒廠吧,抽個時間帶過去看看搞得怎麽樣了。


    程風剛回到學校門口,就見到在學校的右麵建了好大一座院子,院子的大門上還掛著回春堂三個字。


    好家夥,幾個月不見,還真的修了一座大大的醫院出來。


    程風高興,跑進醫院去先給李樹初,戴銘軒請了安。


    這才跑進教師院去給老師,師母請了安,父才屁顛屁顛的跑回了家找老娘去了。


    三個月沒見媽了,想啊。回到家裏,老媽果然在家,老妹程思雨都有八個月了,正坐在炕上扳手指。


    程風趴在妹妹身邊逗弄了幾句老妹,才抱著老媽的手臂,眉飛色舞的講述這三個月的江南見聞。


    聽得程王氏心生向往,伸手摸摸程風的臉,笑道:“兒子,下次再去江南,能不能帶娘一起去,讓娘也長長見識。”


    程風嗬嗬一笑:“娘想去江南,簡單,咱們明年冬季去南京住就是。”


    程王氏開心的笑了,伸手抱著程風貼了貼臉蛋:“還是俺兒有孝心。”


    隻是程王氏並沒有把兒子說的明年冬季去南京住的話當真。


    第二天清早,程風跟著姐姐們早早的就回了學校,出早操時,程風總算是看到自己想看的場麵,近千人集體打八極拳,聲勢浩大,宏偉壯觀。


    小少年吳鍾在高台上領拳,總教頭賴道人站在高台上掃視全場,滿臉的嚴肅與莊重。


    出完早操,程風又去了老師家,上交了自己三個月的練字本,這是大少當時出遠門時答應老師的家庭作業。


    袁可立接過學生的作業本,還是有些滿意的,小徒弟出門三月,沒有忘記自己還有學業,不管字寫的好不好吧,隻看了作業本的厚度,覺得還是認真的寫過幾天的。


    程風告辭退下,忙自己的事去了。


    袁可立也拿起作業本查看。隻見作業本的封麵上寫著《海外奇聞錄之帝國的餘輝》。


    袁可立一看,這還是抄寫的故事。心裏好奇,便認真的閱讀起這篇故事來。


    故事的內容是這樣的:據說在遙遠的大洋對岸陶唐洲,有一叫《大暗神國》的大王國,是陶唐洲最大的王國。


    從立國至今,己有二千零四十年國祚,大暗神國的國王姓洪,傳至芊齋王時,已是第十三位國王。


    芊齋王稱王四百八十年,在位期間,因為朝裏宗門的代理人強行索要高額回扣,逼反了西南方的小家族。


    拚命欺壓北邊的獸人,逼反了北方的獸族,幾十年戰爭,把大暗神國搞得國庫空虛。


    芊齋王死後,其長子繼位,不想第十四位國王剛登基一年,因為神國財政空虛,國王想征收商稅。


    可全國的商業都在各大宗門手裏,自古都是宗門分國王的錢財,哪有國王分宗門錢財的道理?


    國王收商稅,自然就侵犯了各宗門的利益,於是各宗門暗中聯合,一包誅仙散要了國王的命。


    於是年僅一百四十歲的世子繼位,年號:地碧。


    地碧王是名器修,喜歡煉製各種器物,年紀雖小,但知道自己老爹是怎麽死的,自然想要報複。


    仗著自己年紀小,裝著不懂事,把管理神國的權力下放給了自己的大管家。


    自己裝著隻喜歡煉器的樣子,表麵上從不過問王朝的事,暗地裏支持大管家搞事情。


    大管家知道自己的權力是哪裏來的,自然順著主子的意,還是強行推行了商稅和礦稅的征收,抓住個機會就會把那些宗門的代理人往死裏整。


    但是那些宗門一時找不到機會搞死地碧王,就朝地碧王的兒子下手,所以地碧王登基六十年,隻要生女兒沒有事,隻要是兒子全都夭折,最後隻活了一個兒子。


    可是在地碧王第六十年的時候,一顆天外流星。砸進了王城西南角,引起大爆炸,造成了數萬百姓的傷亡,地碧王唯一的兒子也在這次大爆炸中被人捂死,還說是被嚇死的。


    地碧王從些無後,就算如此,宗門也沒有罷休。


    終於,在地碧七十年的某一天,地碧王乘船落水,搞死地碧王的機會來了,有府醫進言,落水有可能會感染風寒,須要喝預防風寒的藥。


    果然,一碗普通的預防感冒的湯藥,還是要了身強力壯的地碧王的命。


    各宗門又推出了地碧王的弟弟登基,年號:稗镓,稗镓王年少,從小生活在深宮,活人都沒有見過幾個,那知道各宗門的彎彎繞繞。


    隻知道哥哥家的大管家不招宗門喜歡,便應了宗門的要求,把己經成為自己大管家的大管家殺了,斷了自己的左膀。


    又有宗門長老提議,做為受全宗門愛戴的大王,怎麽能不相信自己王國內宗門弟子的道德節操?


    我們大宗門都是飽讀詩書的文化人,都是謙謙君子道德的典範。


    大王天天派人監視著我們,這對我們不尊重,也不信任,希望大王把監視各宗門的督查人員撤回。


    稗镓王一想也是,自己手下的各宗門,個個的都飽讀聖賢之書,人人是謙謙君子,怎麽可能會有小人。


    於是就把監督各宗門的人手撤了回來,關到了自己的院子裏,斷了自己的右臂。


    左膀右臂都沒了,最少還有眼睛耳朵吧。


    可稗镓王覺得吧,偷聽別人說話那是不道德,監督別人幹活那是不信任。


    於是把這些給自己打探消息的人也全部都撤了回來不再放出。


    從此以後這稗镓王是左膀右臂也沒了,眼睛也瞎了,耳朵也聾了。


    稗镓王剛登基沒幾天,就被宗門代理人一句征收商稅礦稅是與民爭利為由,要求取消。


    這稗稼王都沒見過普通的百姓,他哪分得清楚誰是官誰不是民啊,宗門的人怎麽說,他就怎麽信。


    於是,便隨了宗門的願,取消了所有的商稅和礦稅。


    可國家需要稅收,不收商稅礦稅,錢從何來?


    宗門長老道:“但凡是開礦的,經商的都很窮,飯都吃不上,不能征他們的稅。


    天底下最有錢的是種地農民,農民最有錢,應該多征他們的稅。”


    稗镓王相信了他們的話,就把所有的稅收全部壓在百姓的身上。


    可就算把所有的稅負都壓在了百姓身上,你收來的稅能幹點正事也好啊。


    可這稗镓王哪裏知道,他絞盡腦汁收刮百姓得來的稅款,啥正事沒幹,全讓那些宗門的長老用各種各樣的名義,爪分了個幹淨。


    就算如此,宗門長老門也覺得這樣還不夠,就趁著稗镓王耳聾眼瞎之際,暗中勾結北方的獸族,出賣大暗王國的利益,向上往死裏坑稗镓王,向下往死裏整大暗王國的百姓。


    終於在稗镓二十年的時候,不堪重負的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開始造反。


    造反進行了整整一百七十年,最終,造反的百姓攻進王城,推翻了立國二千七百六十年的大暗神國。


    而稗镓王最後隻能在自家後山的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到死他都不明白,至從自己登基為王起,天天勤勤懇懇的,累得半死。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豬還差。可為什麽這個王朝的百姓還是要造自己的反。


    到死,他都是個沒想明白,為什麽自己勤勤懇懇的還是會亡國的糊塗王爺。


    大暗王朝亡國了。可推翻大暗王朝的造反頭領李黑鴨是個棒槌,他除了會搶劫,會殺人外,就隻喜歡錢財和美女。


    至於如何治理國家,那是狗屁不通,對於被自己打下來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管理,最後被北方的獸族撿了個漏。


    獸族跟在李黑鴨後麵,李黑鴨負責在前麵搶錢搶人,搶糧食。


    獸族在後麵,負責接收一座座沒人管理的城市,不費吹灰之力,輕鬆得了天下。


    也開啟了神國三千年獸人統沒的黑暗時代,最後被域外的魔族欺負得差點亡國滅種。


    故事寫的是跌宕起伏,精彩萬分。不失是一本能引人入勝的好故事。


    故事裏,程風把天啟,崇禎兩朝發生的所有大事都寫得很清楚,雖然換了一個名字,換了一種說法。


    但是如果認真查對的話,還是會發現同當朝的很多事情是可以重疊的。


    程風還在後麵寫了自己的看法,對大暗神國的滅亡原因,總結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但是袁可立在看完了這個故事之後,並沒有往這方麵想,畢竟程風在故事裏拉長了時間線。


    也認真的思考了程風對大暗神國滅亡原因的分析,也覺得有些道理。


    他隻是對程風的字很不滿意,特別是後麵,明顯是趕出來的。


    袁可立把作業本中的錯別字改過來後,第二天就丟給程風,要程風重新寫過,要認真的寫。


    可大少哪有時間寫書,隻是把作業本丟給李玉玲夫子幫忙抄寫在空白的書籍本上。


    大少找李夫子代筆,也是因為李夫子的字絹秀好看。大少要抄幾本,到北京去時找機會送給朱由校看。


    大少不想為作業浪費時間,他現在很忙,他要去五金廠看改進的第二版衝壓機。


    大少帶著幾張圖紙,又找人幫忙抱了塊湯碗大的磁石放羊車上,興衝衝來到五金廠機械加工車間。


    負責人羅三師傅帶著幾名師傅十幾名學徒,正在使用衝壓機衝壓鐵板。


    程風看到了一座六七米高的機器,最頂上有一半圓的轉輪,衝壓機旁是由十二頭牛拉動的畜力齒輪組。


    這是第一台衝壓機的放大版,還改進了離合齒輪係統。


    大少觀察一會,發現牛轉一圈,那衝壓錘頭可以連續衝壓二十四次。


    一塊燒紅的鐵塊,隻需要三輪衝壓,就能打成很薄的鐵板。


    “少爺,俺們現在能做到的隻有這樣,一次打出一米見方的鐵板,再大的打不了。”


    程風嘿嘿一笑:“衝床這樣可以啦,它本也不是用來壓鐵板的,它是用來衝壓各種金屬配件的。


    比如,咱們改良的火銃配件,就可以用這衝床一次性衝壓成型,又快又標準。


    還有咱們用的軸承,也可以一次衝壓成型,當然也可以衝壓鋼盔,鋼甲等等。”


    伸手拍了拍衝壓機道:“隻要先把模具做出來,也可以衝壓機器的外殼。


    而且這台機器隻是個開端,就像咱們的機床一樣,有了它,咱們再慢慢的改進,總能達到設計要求的。


    就像咱們現在用的機床和那第一台機床相比,不知道機床改良過程的人,能說是一個東西嗎?”


    羅三道:“少爺說得對,隻要咱們慢慢修改,總有一天會改成少爺圖紙上的樣子。”


    程風嘿嘿幾聲:“機器這東西,不怕認真,就怕不認真。咱們慢慢改,總會有滿意的一天的。


    機器咱們不怕多,隻怕少,現在咱們的鐵還夠用嗎?”


    羅三嘿嘿的笑得很開心:“咱們現在的錢多的很,用都用不完了,煉鐵廠那裏的庫房裏鐵錠,鋼錠都存了兩屋子,少爺有空可以去看看。”


    程風開心,笑的就更燦爛了:“夠用了就好,咱們製造機器,須要很多很多的鐵,我一會就去看看去。”


    說著從懷裏拿出幾張圖紙遞給羅三:“羅伯伯,我這裏正好幾樣配件,你們先試試衝壓法衝壓零件,一是看看這機器的效果如何,二是摸索使用衝壓機的方法。”


    羅三接過圖紙細看,如手錘一樣的十字形薄鐵片,一個長方型的帶底座的鐵盒子,還分上下分兩層。


    上層是圓柱型孔,下層是一小孔,最外麵是個大圓槽,圓的直徑都超過了上麵的圓孔。


    一大一小兩個齒輪,兩塊長四方蓋子,上下兩層圓孔都有可以鑲嵌軸承的大孔,結構很簡單,零件好像又很複雜,其它小配件就更多了。


    “少爺,這些用什麽樣的材料做?”


    “薄鐵片用生鐵,但須要重新煉過,你就用小坩鍋煉,用生鐵化水後加入石英粉煉。


    再加工成一毫米的薄鐵板衝壓就行。其它直接就開模用生鐵衝壓。


    注意,陰陽模具一定要標準,不行就先找袁老爺爺幫忙,先雕刻木的,在翻沙成生鐵的。”


    羅三點頭問:“少爺,這是什麽機器?”


    “手搖發電機的內外缸體。”


    “啥是發電機?”羅三不懂又問。


    程風隻能說道:“這個有些複雜,說個簡單的吧,就是可以可以製造出閃電的機器。”


    “哦”羅三懂了,神仙用的法器,那就不問了。


    見羅三不問了,程風又拿出一打圖紙給他:“羅伯伯,這是破碎機的圖紙,這機器結構簡單,沒什麽難度,有空了試著做做。”


    羅三接過圖紙一看,還真的簡單,一個大鐵箱子,上下四層是如篩子般有大小不同的孔洞鐵板。


    最上麵的用很厚的鐵做的篩子。篩子上有一顆很粗的鋼軸,鋼軸上帶著十幾個大鐵錘。真的是簡單的不行。


    羅三嘿嘿一笑:“少爺,這個不難,抽幾天空就做出來了。”


    見破碎機也沒有問題,大少又拿出一圖紙遞給羅三:“這個,鐵絞盤,結構也簡單,有空時按尺寸做八架出來。


    另外,照圖紙上的尺寸打四條鐵鏈出來,配這絞盤用的,時間不急,十二月能做出來就行。”


    羅三見是絞鐵鏈的,簡單,熟悉得很,隻是過鐵鏈,好像細了些:“少爺,這鐵鏈是不是細了些?”


    程風道:“直接用鋼打製,雖然細,但是強度夠用了。”


    “用鋼打製就沒問題了。”羅三無語,真是現在自己煉鋼,鋼來得容易,不然誰舍得用鋼來打鐵鏈啊。


    “那就好,伯伯辛苦。對了,差點忘了,那艦用發射器生產出來了多少套?”程風問。


    羅三道:“現在造出了三百套,大老爺說暫時夠用了,有沒有再生產。”


    “那行,這事就麻煩羅伯伯了,我走啦,找袁爺爺去聊聊天去。”


    大少蹦蹦跳跳的出了鐵器車間,早有袁十五等在門口,見程風出來,便上早抱起問:“風哥兒,江南好玩嗎?”


    程風笑笑:“十五哥哥好,江南還行吧,也就那樣,比咱們北方好點,爺爺們在忙啥?”


    “嘿嘿,他們在造火槍,自從周爺爺鑽了第一支銃管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加上咱們自己煉鐵之後,現在鐵料也多,也不怕浪費了。


    幫助鐵器車間生產完成發射器後,這一個月,幾個老頭搞了一百多支新式火銃。還做了100多支短火銃。


    用那鑽床鑽銃孔真的沒話說,所有的銃管尺寸完全一樣。按風哥兒的話說,標準的很。


    最近這一個月,他們也不想搞火銃了。想改改銃管,用鋼的來做。


    隻是那鋼實在太硬,他們使過很多的辦法,每次壞的都是鑽頭,那鋼銃管是一支也沒鑽出來。


    這不聽說你回來了,又知道你今天要過來,這叫我在門口等你。”


    程風對火銃還是感興趣的,畢竟是將來要做的生意嘛:“走走,帶我去看看。”


    袁十五抱著程風走進機械生產車間,見幾個老頭正。蹲在一台機床旁嘀嘀咕咕。


    大少向來懂禮貌,一進門看見幾個老頭,便笑眯眯的開口打招呼:“爺爺們好。”


    幾個老頭抬頭一看是程風,都笑眯眯的回應:“哎喲,風哥兒你可回來了,好家夥,這幾個月沒見,長了一頭啊。”


    程風問:“爺爺們圍在這裏是在幹什麽呢?”


    周北風道:“咱們在這裏研究怎樣給這鋼棒兒鑽孔。”


    “那研究明白了嗎?”


    周北風苦惱的搖頭:“沒有,試了很多種辦法,那鑽頭兒都轉禿了,這鋼棒兒才鑽出一個坑。”


    程風也搖頭:“你們用的那鑽頭,說不定硬度還沒這鋼棍兒就硬,哪裏鑽得動。


    再說了,這鋼棍兒打孔,也不是用鑽的,它是要燒紅了之後,用沒有螺紋的鑽頭,硬擠壓的方式,擠壓出來的。


    這事爺爺們先放放,聽說你們最近加工了不少的火銃,我想看看效果如何?”


    袁丙辰這才抬頭,看見袁十五還抱著程風,沒好氣的道:“你這傻小子,老抱著風哥兒幹什麽?


    趕緊把哥兒的放下,去拿幾支火銃過來給哥兒看看,長的短的都拿。”


    “是,是,是,爺爺,俺知道了。”


    袁十五慌忙把懷裏的程風放到地上,自己跑到庫房去拿樣品。


    三支長火銃,三支短火銃放在桌子上,程風蹲在桌子上,一條一條的扒過來看。全都是用了新式的槍托和燧石發火裝置。


    唯一不同的就是,手工打造的銃管是六邊型的,機子鑽孔的銃管是圓的。


    相同的是,不管是六邊形銃管還是圓柱銃管,管壁都很厚,很重。


    那手銃也是,管壁厚厚的。程風雙手端著手銃,想平穩的抬起都有一些費勁。


    一看這質量,那就是打個幾十年都不會壞的那種,這樣的火銃,大少不喜歡。


    “像這樣的銃,你們試用過沒有?能打多遠?能打多少銃不炸膛?”


    這個周北風最有發言權,因為這火銃自打生產出來,數他打的次數最多。


    周北風笑道:“自從我們認真的測試過,標準裝藥能打一百二十步。”


    “等等”大少馬上做了指證:“怎麽還在用步來計算?他不是已經定了計量標準的嗎?沒有用皮尺量過嗎?多少米?”


    周北風笑笑:“主要是說話,說習慣了,俺們認真的測試過,標準裝藥量能打到一百六十米。


    一百二十米可穿普通甲,八十米可穿鐵甲 ,六十米可穿三層鐵甲。


    試過裝兩倍量的火藥,可達到二百四十米遠,一次連續發射十銃,停火降溫。兩倍量火藥,最高四十銃沒有炸膛,再多就沒有試過了。”


    程風點點頭:“這倒是挺不錯的,雙倍藥量四十銃充不炸膛。爺爺們應該把這個標準的火銃參數記錄下來。


    我建議,爺爺們做一個固定的銃架子,把火銃綁在固定架子上,遠遠的用繩索拉。


    一直打,打到這火銃炸膛為止,看看這火銃的極限在哪裏,要打多少銃到頂。


    另外爺爺們有沒有發現這火銃很重,咱們裝雙倍火藥,能打四十銃都不會炸,那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把這銃管變得薄一點。


    比如說咱們先把這銃管薄到極限,就是那種打個三銃五銃就炸膛的極限,然後一點一點的加厚管壁測試,直到出現在一百銃左右炸膛的為止。


    還要記錄下每一次測試數據,那測試的銃管,管壁的厚度以及最低炸膛的次數。都記錄清楚。


    重點記錄好三個出參數的數據。分別是:一百銃,一百五十銃,三百銃。


    直到管壁達到三百銃不炸腔,或者管壁的厚度已經趕上咱們現在這個火銃的標準為止。


    自己雙倍火藥不炸膛的問題,要求隻需要連續十銃用雙倍火藥不炸膛就達標。


    最後對比三種參數的銃管,看看三種規格的火銃,重量差是多少。把這些參數都記錄好,今後咱們有用。”


    “風哥兒,咱們造個銃,隻要打得遠,不炸膛就行了,還要這麽多的數據幹嘛?”老爺爺們想不明白,造個東西幹嘛要搞得這麽複雜?


    大少認真道:“原因很簡單,這種火銃不可能是一輩子都這樣子。


    今後咱們肯定要改進,改進就需要這些參數。


    咱們現在測試的越認真越好,以後改良的時候能省很多事。”


    其實程風隻是嘴裏說得好聽,心裏想的卻是:以後我就把兩種不同的火銃分開賣兩頭,打一百銃炸膛的賣給女真人,打一百五十銃炸膛的賣給明軍,兩頭通吃。


    程風的解釋,讓老頭子們明白了,要這些數據是為了改良用的。


    袁老太爺道:“哥兒這麽說,俺們就明白了。那用鋼棒兒鑽銃管的事,咱們就不琢磨了?”


    程風笑答:“用鋼棍做火銃管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琢磨了,我有現成的,比較成熟的方法,等機會到了,我告訴你們怎麽做。”


    袁老太爺笑道:“既然哥兒都這麽說了,那咱們也就不浪費時間瞎琢磨了。


    對了哥兒,上次你讓做的那個左輪槍,劉師傅那裏做了一把銅的,還等著你去看呢。


    我們幾個閑著無聊,用鐵的給你做了一把,要不要看一看?”


    “鐵製的左輪槍?”程風頓時來了興趣。


    “是啊,是俺們用精鐵在車床上給你車出來的。和你那圖紙上的一模一樣,我們還在上麵雕了花紋,好看的很。”


    “快快快,拿來我看。”大少激動了,鐵的左輪槍,這是要逆天啊。


    很快,袁十五從辦公室抱出一個木盒子放到桌子上。


    程風看那盒子也雕刻著各種雲紋,看著就挺高端的樣子。


    輕輕的打開蓋子,裏麵果然躺著一把閃爍著金屬白光的左輪手槍,很明顯這手槍沒有做過防鏽處理。


    程風拿起左輪手槍,這手槍的大小,就是為程風這雙小手而製作的,拿起來剛剛好。


    因為槍比較小,子彈也隻能是那種小口徑子彈,明顯是不能通用的。


    用力的把後麵的槍機打開,雙手握住槍柄,扣動扳機,隻聽得哐哐哐哐,不停的響起金屬的撞擊聲。


    很明顯就是那種,不管有沒有子彈,隻要你不停的摳動扳機,它就會不停的撞擊彈倉的那種左輪槍。


    這左輪槍,程風很滿意,雖然現在還做不出子彈來,實際上沒有什麽屁用。但是這沒關係,這雞都有了,還怕沒有蛋嗎?


    大少拿著左輪槍比劃來比劃問:“爺爺們,這槍的金屬沒辦法做防鏽處理嗎?”


    眾老爺子都搖頭:“這個還真沒辦法,俺們不懂鐵,還是去問問鐵匠師傅們吧,他們可能知道怎麽辦。”


    程風想想也是,這幫子老頭子全是搞木雕的大師傅。


    現在能玩出鐵器,也是因為玩著機床玩順了手,會利用機床來加工鐵器而已。對於鐵的本質,他們還是外行,了解不了多少。


    程風把槍重新放回盒子裏,抱在懷裏笑道:“那這槍我就帶走啦,我去找鐵匠師傅們問問,能不能做防鏽。”


    袁老太爺笑笑揮手:“拿去吧,這本來就是做給你玩的。”


    “那就謝謝爺爺們了,對了爺爺們,既然這左輪手槍你們都做出一把來了,要不然你們幹脆照著圖紙上的尺寸,再做兩把大人能拿住的出來看看。”


    幾個老頭子對視了一眼,袁老太爺點頭:“既然風哥兒都說話了,那我們幾個老頭就再試試。”


    程風眼睛都笑成了彎月:“對,爺爺們用點心思試試,用咱們最好的機床來試,這小巧的都能做出來,大一些的難度應該更小些,爺爺們肯定沒問題的,加油!”


    周北風道:“放心吧,這都做了不是一次兩次了,無非就是做不好,重新再做而已,多做幾次就能做好的。


    就你手裏的那小左輪槍,咱們前前後後也做了幾十次才做出來的。


    現在都有了幾十次的經驗了,在做無非就是放大了一點而已,應該沒什麽難度的。”


    程風笑道:“那就再辛苦爺爺們操心了,我到銅器廠那裏去看看,那銅製的左輪槍是啥樣。”


    程風抱著槍盒子,袁十五抱起程風,把人送到了銅器車間門口。


    現在銅器車間是最忙的,他們做的都是手工藝的小物件,沒有機器幫得上忙,全靠純手工打造,每一件都是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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