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歸鄉心歡愉,似箭歸心奔故裏。


    一路風塵皆笑意,近鄉情怯步更急。


    青山綠水依舊在,飛翔藍天自由啼。


    五月二十四日巳時初,船隊駛入馬欄灣,所有的船隻都開始在降帆減速緩緩的駛向不遠處的碼頭。


    袁可立沈有容等人,最先看到的不是那漂浮式的碼頭,而是那條海岸上已經安裝了肋骨的巨大龍骨,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還能再見到一條。


    這樣看來,他們是一次性就建造了四條這樣的大船,程家是準備一次性到安南區買多少糧食,才需要建造四條這麽大的海船。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家前前後後已經收入了一萬多的流民,聽說天津那邊的也有可能還會流過來,今年這天氣又不正常,這都五月底了,還是一顆雨沒下,如果沒有準備的話,怕是真的會餓死人。


    “如果天下的士紳富戶都能像程家這樣對待老百姓,大明哪會有什麽流民。老夫為官這麽多年,到的地方也不少,能夠全心全意為這些普通百姓著想的富戶,這程家當是第一人。怕是這普天之下都找不到第二戶這樣的慈善之家了。”


    程風看著船廠大船塢裏的那一條巨大的龍骨,心裏也是感慨不已呀,這才一個多月,不但龍骨已經鋪完,肋骨都已經裝了七八道了。這建造速度很有可能用不到一年就能完工。


    再看其他的地方,地裏幹活的人真的很多,正在忙著往地裏擔水。程風估摸著這是幹旱的厲害了,大家都在忙著抗旱呢。


    下船之後才知道,果然是幹旱的厲害了,現在除了那雙龍泉的水還沒啥變化,其他地方的溪流就剩下學校那一股還有一點點。學校的澡堂子現在都快開不下去了。


    其他幾個百戶所的水源基本上已經幹枯,現在別說種地,就連保證人畜飲用的水都已經出現了困難。


    現在程風也管不了這麽多,先把招募來的那三百個老兵安排在水兵營裏。自己帶著同學們和兩位先生趕緊的回到學校去。


    沿著牛青山車道,能看見沿路的農田,雖然天氣就很幹燥,但村民們,硬是用肩挑水灌溉,地裏的麥子綠油油的,麥穗都已經抽了老高,正是授粉起漿的關鍵時刻。


    袁可立一路觀察,發現雖然天氣幹旱,但是在這裏幹活的人並沒有垂頭喪氣的樣子。


    而且從這些村民來看,沒有發現穿得破衣爛衫的,更沒有發現麵黃肌瘦的,看來程家對這些百姓是真的好,就算現在麵臨著災害,這些百姓依然充滿著信心。


    沈有容忍不住的感歎:“這程家是個實實在在的仁善之家,一點虛假也沒做。從這些百姓的穿著和臉色就能看得出來,他們一點都沒有被虐待過。”


    到達學校的時候,學校好的正在出操。遠遠的都能聽到高昂的口令聲。這書院奇怪啊,沒有傳出朗朗的讀書聲,竟然傳出威嚴的口令聲。


    馬車來到學校門口,袁可立下了馬車駐足觀看學校大門上的牌匾,上麵寫著:齊魯國防書院,在看校門兩邊的對聯,上聯是:想升官發財,請往別處。下聯是:如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這對聯好生的奇怪呀,升官發財,請往別處。這讀書不為升官發財讀書幹啥。再看這下聯,貪生怕死,莫入此門。學堂這種讀聖賢書的地方,又不是軍營,這貪生怕死,跟讀書能扯上關係?”


    沈有容又道:“軍門看那兩邊的牆壁上寫的什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鍛煉身體,保衛祖國。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學堂裏有叫口號的,這學堂有點像兵營啊。”


    袁可立笑道:“學堂門口這對聯挺有意思,充滿浩然正氣,讀來蕩氣回腸,那口號更有意思,拳拳愛國之心,昭然若揭。若天下書院皆如此,我大明之福也。這小子家開的學堂,果然是和別人家的學堂不一樣的,這是奔著培養文武全才去的。”


    一行人來到校門口,許國亮帶著幾個沒課的夫子迎到了大門外。等到宋氏也下了馬車,程風便給幾位夫子介紹:“各位夫子,這位就是學生的老師,袁可立先生,這位是學生的師母,宋老夫人,這位是學生的武夫子沈有容,沈老先生。”


    許國亮聞言便上前,帶著幾位先生一起鞠躬見禮:“學生拜見袁先生,拜見沈先生。見過老夫人。”


    程風介紹道:“老師,師母,沈爺爺,這位就是齊魯書院的山長許國亮,許夫子。夫子辦公室主任李玉玲,李夫子。醫學雜病學教授吳世華,吳夫子,醫學外科教授馬萬年,馬夫子。數學先生尹向春,尹夫子。幼兒園園長林文漪,林夫子。”


    “各位夫子免禮。”袁可立看見這麽多的先生也心情大好。雖然他發現這些夫子裏麵竟然有兩位是女夫子,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自己學生說過,他家的書院裏,女學子頗多,雖不合禮法,且也無可厚非。


    許國亮道:“小公子出門的時候就說,回來時一定會帶著大先生來,讓學生們準備好住宿,書院早早的就已經把夫子宿舍清掃出來,就等著兩位先生的到來,這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兩位先生給盼來了,兩位先生裏麵請。”


    大家正準備進入學校,卻看見又有馬車向書院駛來,那輛馬車很是顯眼,正是程大少的四輪馬車,許國亮笑道:“看來是兩位千戶娘子來了。”


    袁可立一聽是千戶娘子,便停下了腳步問程風:“是不是你娘過來了?”


    程風我就看見了自己的四輪馬車,眼睛都笑成了縫:“應該是我娘親來了,一般的人不會用學生這四輪馬車的。”


    “那咱們還是先等一等。”


    很快馬車到了校門口,先從馬車上下來的,竟然是大娘朱氏,臥槽,正納悶娘親怎麽沒來?卻見大娘朱氏伸手接住馬車裏的另外一個女人,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下了馬車,正是程風的親娘程王氏。


    程風眼睛都大了,老娘這是怎麽了?下馬車還要大娘扶,莫不是生了病?嚇得丟了老師跑到程王氏麵前,焦急的問道:“娘親你怎麽啦?是不是病了?看大夫沒有?”


    “小心,莫彎腰。”程王氏滿臉慈祥的笑容,本能的想彎腰去抱程風,可剛有個動作,就被旁邊的程朱氏扶住。


    程王氏隻能訕訕地收回了手:“娘親沒病,娘親就是重了一些。”


    程朱氏笑嗬嗬的說道:“風哥兒,你娘親又給你懷了一個小弟弟,你可千萬小心,別讓你娘在彎腰抱你。”


    程風頓時醒悟過來,後退了幾步,也不敢再靠老娘太近了,怕自己一個走不穩,撞著自家老娘。


    程王氏在朱氏大娘的攙扶下,拜見了袁可立,又與宋氏夫人見了禮。書院門口一陣的寒暄見禮聲過後,宋氏老夫人在程王氏,程朱氏是兩位夫人的陪同下,高高興興的去自己的新家安排布置不提。


    單說袁沈二人在眾夫子的陪同下走進大門,便看見許多的學生正在院子裏排著隊列在左轉、右轉、齊步走。


    袁可立看著正在訓練的學生問道:“這大好的時光,為什麽不讓他們去用功讀書,反而讓他們出練操典?”


    “這些學生都是新近入學的,他們之前都是流民,乞丐,孤兒,身體很差,所以書院決定對他們進行三個月的體能訓練,等他們身體好了才能認認真真的讀書。”許國亮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這也有些道理,身體不行,讀書的時候容易分神,很容易生病,是應該先好好鍛煉鍛煉。”


    袁可立覺得學校的這個規定還是很有特色的,正想多說幾句誇獎誇獎,抬頭卻看見院子中央的旗杆上飄著一麵紅旗,那紅旗上還寫的有字,紅旗在風的吹動下翩翩起舞。


    一般讀書人,肯定對寫有文字的物件都比較有興趣,袁可立費了老勁,才看清楚那飄蕩不定的紅旗上麵寫的字:華夏國防科學院附屬第一小學堂。


    這旗子口氣好大。隻是這字實在是寫的慘不忍睹不忍直視。袁可立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被刺激到了,火辣辣的疼啊,眼淚都差點流下來。


    這書院裏的夫子寫字水平就這麽差嗎?就這字體,連狗薅的都不如,如何教得了學生?可看著剛才大門口的字也沒這麽差啊。


    袁可立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便問許國亮:“這紅旗上的字是哪位夫子寫的?”


    眾夫子抬頭看了看那麵與眾不同的紅旗,紛紛搖頭表示不是自己的手筆。


    許國亮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程風,見那位小公子麵色如常,並無半分羞澀之意,心中稍定,旋即開口解釋道:“此乃咱家小公子親書墨寶,先生您瞧,這字跡龍飛鳳舞、筆走龍蛇,氣勢磅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其間更透著一股不羈與豪放,仿佛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都盡納於筆下一般!


    如此張狂肆意又別具一格的字體,當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也不禁為之拍案叫絕呢!不知先生是否亦有同感?”


    袁可立差點就被許國亮的話給逗笑出聲來,但還是強行忍住,用手指著許國亮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當夫子的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虧你還是個山長,怎麽能對學生的字做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評價?


    還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還透著一股不羈與豪放,還張狂肆意又別具一格?明明就是醜陋不堪、慘不忍睹,簡直就是有辱斯文!


    哪怕隨隨便便從外麵抓一隻狗過來,讓它隨便薅一把,寫出的字恐怕都要比這好看得多!”


    許國亮原本想要拍馬屁討好一下袁可立,卻沒想到拍到了馬蹄子上,不僅沒能討到好處,反而白白挨了一頓臭罵。


    他心裏雖然覺得很委屈,但又不敢跟袁可立爭辯,隻能站在一旁小聲嘀咕著:“如果他是俺的學生,俺肯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打得他手心都腫起來高高的。


    可是沒辦法呀,誰讓他不是俺的學生呢,他可是東家,俺的衣食父母啊!佬哪有膽子去指責他的字寫得不好看呢?”


    袁可立聽到那許國亮在旁邊的嘟囔聲,正想再說幾句,跟在旁邊的程風不幹了:“老師您沒覺得這字寫得自由奔放,活力四射,散發著朝氣蓬勃的氣息,威武雄壯有殺氣嗎?”


    “殺氣個屁,還朝氣蓬勃,還威武雄壯?打明天開始,每天練習五百個字,少一個字你甭想吃飯,這麽醜的字,老夫看了就心口痛,這都醜出九霄雲外去了,還好意思掛在半空讓老天爺看。”


    袁可立看著這自鳴得意的關門弟子,想著他這爛字,竟然還好意思讓它掛在半空之中,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那還不得把自己的名聲都給敗幹淨,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呼到地底下去。


    “五百個字,那不得把我這小手都寫斷。學生又不當書法家,練那麽好的毛筆字幹啥。”程風還在那裏嘴強,心裏那個後悔呀。


    早知道自己就不出這風頭寫這麵旗子,隨便換個夫子來寫,也不至於讓自己今天被收拾,平白的招了是非。


    袁可立聽了程風的牢騷,心裏也是那個後悔呀,這關門弟子收的草率了,本以為是塊璞玉,沒想到是塊頑石,這回算是砸自己手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這小子手裏。


    沈有容一看大事不好,這師徒倆是要鉚上了,忙插嘴道:“一麵小旗子有啥好看的,走走走,咱們去看看其他的。”


    沈有容這麽一打岔,許國亮也趕緊站出來說:“先生,走,走,咱們去看看幼兒園去。”


    林文漪也趕緊介紹:“先生,這幼兒園也才剛建起來不到半個月,因為是新修的,很多設施還不齊全,奴家也是初次管理幼兒園,沒啥經驗,還望先生多多指教。”


    書院大門右邊,就是新建成的幼兒園,幼兒園的大門就開在學校的院子裏,走進幼兒園,那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院子。


    院子的中間有一片沙地。隻是現在沙地上並沒有小孩,還是在幾間教室裏有小孩的聲音。


    雖然聲音有些嘈雜,但仔細的聽還是聽得出來,教室裏的小孩子正在讀: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製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程風一愣,這不是一年級才讀的千字文嗎?怎麽幼兒園的就讀上了?


    袁可立問:“林夫子,你這幼兒園的孩子年紀幾何?”


    林文漪道:“都是五歲以下,五歲以上的都上了一年級。”


    袁可立挼須:“這五歲不到就讀千字文,是不是太難了些?”


    “奴家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讀千字文有些為難,隻是這幼兒園也沒人開過,奴家也不知道該教導什麽好。”


    “那這開幼兒園是誰的主意?你們應該問問出主意的這個人,他提出來的,應該會有些眉目。”袁可立點頭表示理解。


    許國亮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這辦幼兒園的提議,是俺家小東家提出來的,小東家說了,這些小孩年紀都小,還沒到讀書的年齡,直接讀書肯定很困難,放任不管又不好,幹脆修個院子把他們管起來,還把這個院子起了名字叫:幼兒園。


    隻是小東家到登州去的時候,在幼兒園還沒建好,所以這幼兒園具體該怎麽教學,俺們還沒討論過。正好現在小東家也回來了,您老可問問小東家,在幼兒園該怎麽辦才好,小東家肯定是有成算的。”


    程風在旁邊弱弱的接了一句:“這主意就是學生提出來的。”


    袁可立看看程風:“既然建幼兒園的事是你提出來的,那你心裏肯定對這幼兒園有想法,現在夫子們都在這裏,老夫倒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大少嘿嘿一笑:“其實這教學說起來挺簡單的,各位夫子可知道小孩子吃飽喝足了,最喜歡幹的是啥?”


    “小孩子吃飽喝足了,最喜歡幹啥?這個俺們不知。”關於這個問題,夫子們還真的沒有去思考過。


    這事袁可立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他又沒帶過孩子,哪裏知道小孩子吃飽喝足了最喜歡幹什麽?所以也用好奇的眼光看著程風:“那你說說小孩吃飽喝足了,最喜歡幹的是什麽?”


    一看老師都不知道,程風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那還用問嗎?小孩子嘛,吃飽喝足了,那就是一個字,‘玩’,兩個字,瘋玩,三個字,發瘋的玩。”


    袁可立眼睛一瞪:“發瘋的玩是三個字嗎?”


    程風一愣,馬上回過神來:“說禿嚕嘴了,忘了數字數,不要在乎這些細節,總之小朋友的需求就是五個字,吃飽,喝足,玩。”


    這就把林文漪搞不會了:“每天就帶著小孩子們玩,那咱們這些夫子不就沒用了?”


    “那是必須的,幼兒園的夫子就是陪著小孩子們玩的,當然了,也不是全陪著他們玩,七分玩三分學就對了。”


    “那三分學裏,咱們夫子需要教授些什麽?”


    “唱歌,跳舞啊,做手工折紙啊。”


    “唱歌?跳舞?唱什麽歌跳什麽舞,奴家不會呀公子。”一聽說要唱歌跳舞林文漪麻爪了,這些自己不知道怎麽教啊。


    “這還不簡單,不就是兒歌嗎?本公子張口就來,簡單的很,看本公子表演一次給你看。”看見林文漪不會教唱歌跳舞,大少爺人來瘋的病開始犯了,決定親自上場表演。


    “林夫子,你看好聽好,就這樣,小和尚下山……不對不對,唱這歌非被打死不可。”程風剛把舞姿擺好,開了一個口趕緊刹住,老天爺,差點唱錯了。


    “林夫子看好聽好,本公子開始啦:兩隻老虎, 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尾巴,一隻沒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眾人站在那裏,看著程大少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跳舞,還邊跳邊唱,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看見眾人笑得前俯後仰的,大少人來瘋的病更重了:“還有,還有,你們聽著:兩個小娃娃呀,正在打電話呀,喂喂喂,你在哪裏呀,喂喂喂,我在幼兒園。”


    林文漪看著程風在那裏又唱又跳的,感覺這實在是太新奇了,眼睛都亮出光來了:“公子還有嗎?”


    “當然還有了,你聽好: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數不清到底多少鴨。趕鴨的老爺爺,胡子白花花,嘴裏唱著家鄉戲,還會說笑話……快去上學校,別考個鴨蛋抱回家,別考個鴨蛋抱回家。”


    程風刹不住自己的人來瘋病,一口氣唱了十幾首兒歌。等到唱得盡興了,停下來一看,好家夥,不單跟著袁可立、許國亮等在那裏看稀奇,就連教室裏的小孩和夫子都出來,站在院子邊上看稀奇了。


    大少覺得今天自己表演的挺不錯的,關注度還挺高。隨便吼了幾嗓子,竟吸引了兩三百人的圍觀,很有成就感。


    袁可立也從程風的表演上發現了閃光點,覺得這小子還是有些音律上的天賦的,就這麽一小會兒的時間,竟然編造出了十幾首童聲童趣的童謠,看來並不是一塊沒用的頑石,還是可以培養培養的。


    從程風童聲童趣的童謠中收回心神,袁可立這才看見滿院子的小孩。


    全是五歲以下的孩子,袁可立被震驚到了,小孩子見得多了,可幾百個五歲以下的在一起還是第一次見。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些小孩穿的衣服全部都是新的,而且個個都穿的有新鞋。


    袁可立問:“這些小孩都是本地村民家的嗎?”


    林文漪道:“本地的隻有十幾個,有一百來個是流民家的孩子,還有一百多個是沒家的孤兒。”


    聽說孤兒就有一百多名,確實又把袁可立沈有容震驚了一回。


    從幼兒園出來。袁可立又參觀了學生的宿舍,看著那明亮整潔的六人間,床鋪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統一的棉被,統一的床單,統一的衣櫃,這又把袁可立沈有容震驚到了。


    離開了學生的宿舍,參觀了食堂,澡堂,看著如此完善的配套設施,這讓袁可立感到不可思議,一個小小的千戶家辦的學堂,竟然考慮到如此全麵,真的是做到了麵麵俱到。


    “以後老師就可以天天在這學校的澡堂裏洗澡,在學校的食堂裏吃飯,家裏都不用開火,師娘肯定高興的不得了。”程風借機吹噓,學校的澡堂,學校的食堂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方便。


    從食堂出來,便來到了程風的實驗室。袁可立,看著門頭上寫著的化學實驗室,覺得甚是奇怪。


    進到裏麵去一看,好家夥,裏麵全是各種水晶琉璃製的瓶瓶罐罐,這讓袁可立,沈有容震驚不已,就憑這些琉璃器具,那都是價值連城的了:“化學這個名稱老夫知道,聽徐光啟說過。這化學實驗室,是幹什麽用的?”


    “這個嘛,一句兩句話的也說不清楚,隻能做一個簡單的描述吧,這個化學就是說把各種不同的物質混合在一起,用來研究它們之間變化的一種學問。


    這個化學實驗室,就是提供這種學問研究的化學實驗條件及其進行科學探究的重要場所。


    除了在化學實驗室對麵還有一間物理實驗室,那物理實驗室也是為了研究各種物質之間的運行原理的。


    比如說樹葉為什麽會掉到地上?木材為什麽會燃燒,水為什麽會讓船飄在水麵上,天為什麽會打雷?為什麽會有閃電等等,等等。”


    袁可立知道物理,這物理學也聽到徐光啟說過,隻是沒想到就這麽一些東西,還需要專門辦個實驗室來研究。


    要是讓徐光啟那老頭知道這裏還有什麽化學實驗室物理實驗室的,那老家夥肯定會想來這裏看看。


    從實驗室離開,來到了學校的藏書室。當第一眼看見藏書室的時候,袁可立很是興奮,以為自己能夠大開眼界了。


    結果進到藏書室裏一看,裏麵空落落的,就隻有孤零零的幾十本書:“怎麽書這麽少?看這書院也不是缺錢的樣子,到處用的都是水晶琉璃,怎麽在書本上卻舍不得花錢了?”


    許國亮可不想自己的東家被冤枉,便解釋道:“先生,這就錯怪在東家了,在這方麵東家從來就舍得花錢,隻是咱們能去的地方太少,能買到的書更少。


    配置不起來呀,就藏書室裏這幾十本書,也是少爺費了老勁,跑了好幾個縣城才收集到的,少爺說等他以後有機會到京城了,肯定能收到更多的書。”


    袁可立想了想:“這樣吧,老夫帶了幾十箱子書,全都捐給你們吧,這裏好歹是個書院,這藏書室裏啥書都沒有,也實在太寒酸了些。”


    沈有容也表示:“老夫那裏也有十幾本,可惜不是聖人經典,隻是一般的兵書而已,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收。”


    一聽沈老爺子要把他的兵書捐出來,程風高興的不得了,缺的就是這個,正愁到哪裏才買得到,這就有人送上門來了:“要,要,要,當然要了,兵書是我們這裏最缺乏的,當然了,老爺子的書肯定都是些孤本,我們也不是讓老爺子你捐出來,隻要借我們用一年。一年後我們就原書歸還。”


    離開藏書室,這才來到教習室,一年級幾個班的學生都在上課。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口可以看見教室裏滿滿的都是學生,他正震驚那麽多的學生先生如何教導得過來的時候,卻看見了先生麵前的那塊大黑板,先生正在用一隻白色的筆在黑板上寫著字。


    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好的東西。這樣不管麵對多少學生,先生都能把自己教學的清清楚楚寫在這黑色的板子上。那學生再多也看得清楚。這是個好東西,回頭得問問,能不能引進到自己家鄉去。


    圍著學校走了一圈,最後來到了學校的醫務室。“書院竟然還有自己專門的醫館?”看到學校最後的目的地,是間醫館,這讓袁可立感覺到不可思議,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書院會設專門設立自己的獨立醫館的,就算天下聞名的東林書院,嶽麓書院都沒有。


    “書院裏這麽多的小孩子,那肯定要有自己的專用醫館的,不然學生們生了病,還得跑到縣城去請大夫,那會耽誤病情的。隻可惜咱們這醫館大夫太少,隻有四位,要是能在有些更厲害的大夫就好了。”程風有些遺憾的說道。


    “萬事開頭難嘛,慢慢來,大夫總是會有的,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點一點的做,隻要用心,什麽樣的人才找不到,回頭老師寫幾封信,看看能不能給你請上幾個好大夫來。”


    袁可立摸摸程風的腦袋:“你們家這書院老夫很滿意,老夫決定在這裏當夫子卻餘生了。”


    眾夫子們聞言都心中暗喜,袁軍門也算是當今名士,願意留下來當夫子,齊魯書院就多了一名進士夫子。這座書院的檔次一下就提了上來。


    參觀完了學校醫務室。夫子們這才各自散去,隻剩許國亮帶路,前往給袁可立安排的住房。


    當袁可立第一次跨進這個兩層獨立小院的時候,感到非常的震驚,大明什麽樣結構的房屋他都見過,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三室一廳的住房,一整棟小樓,四套房屋。四個客廳,十二個房間。完全能把袁家帶來的仆人家丁都安置下來。


    女眷們正在歸置物品。顏可莉作為登來行府也,曾經在京城做過高官,當過皇帝的老師,可是從來也沒見過,竟然還有這種能讓人坐著還能躺著的叫做沙發的椅子。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這裏的每一個房間都采用了琉璃製成的巨大窗戶,其透光性堪稱絕佳!


    而最為貼心和人性化的地方在於,居然將書房安置在東側。如此一來,早上便能夠盡情享受清新明媚的陽光;午後則巧妙地避開了炙熱火辣的斜陽。可以說,每個細節都被精心照料到了。


    袁可立對此甚感滿意,他不禁感歎道:“這座小院簡直就是完美無缺啊!相比起那些傳統的三進或四進院落,它更多了一份濃濃的人情味呢。”


    沈有容的住宿就在隔壁,也是這種兩層樓的小院子,隻是因為沒想到會多來一家,所以那院子沒有提前清掃,現在正在安排人手清掃布置。


    午時三刻,學校裏發出了鐺鐺鐺的金屬敲擊聲。程朱氏笑道:“老夫人,學校的學生下學了,咱們拾掇拾掇,中午就不專門設宴接待夫人,咱們先到學校食堂吃飯,下午再給大人和夫人設宴接風洗塵。”


    宋老夫人雖然年事已高,但卻有著一顆年輕而好奇的心。來到這個新環境後,她非常樂意去適應並融入其中。尤其對於從未嚐試過的學生食堂,更是充滿了濃厚的興趣和好奇心。


    畢竟,人生中的每一個新鮮體驗都能給人帶來無盡的樂趣與收獲。宋老夫人深知這一點,所以決定放下身份和架子,像年輕人一樣走進學生食堂,感受那裏獨特氛圍以及美食文化。這種積極開放心態無疑讓她看起來越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學校的食堂,袁可立沈有容對這種進餐的方式也是讚歎不已。看著身邊一堆堆的,穿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小孩,都拿著盤子在那裏排隊打飯。兩個老頭也各自學著學生的樣子,拿著餐盤在後麵排隊,這種吃飯的方式讓兩個老頭感覺新鮮。


    至於下午學校如何設宴,程家龍虎二人如何款待兩位大神不提。隻說到了晚上的時候,大家都已經休息,隻有學校藏書室裏還點著燈。十幾位夫子,正在這裏清理袁大人捐贈的書籍。幾十箱的量,分門別類,忙的夫子們滿頭大汗。陳峰和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學生也在這裏幫忙。


    程風提議:“各位老師們,老師捐贈的這些書籍裏,除了四書五經外,雜書兵書也很多。這些書籍咱們要不要分一分,除了那些四書五經的書外,咱們把其他的書都多抄幾本出來,以備不時之需?這些兵書雜書的,很不容易找到,數量太少了,肯定不夠看的。”


    李玉玲玩笑道:“小東家也是奇怪,買書從來不買四書五經類的書,這抄書也不讓咱們抄四書五經類的書,小東家這是跟四書五經有仇嗎?”


    “我也不是跟四書五經有仇,我隻是跟那些被有心人裁剪刪除過很多內容的四書五經有仇。”


    “那咱們怎麽個抄法?先生的兵書還挺全的,什麽三十六計,什麽孫子兵法,什麽績效新書,練兵實紀,什麽神器圖說,還有武經七書,林林總總二三十樣啊。”許國亮問。


    “把這些書籍先分門別類的分出來,然後咱們首先抄兵書,一人抄一本,咱們十幾個夫子,一下就能抄出十幾本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抄出兩套來。這樣咱們交一套給印書館,讓他們照著雕版印刷幾千套出來。”


    大少一句話,學校的夫子們隻能加班加點整整抄了三個月,才把袁可立贈送來的圖書抄完。


    “許先生,這幾天就得麻煩您老安排老師的日程,三天內我估計都沒有時間,老師如果想參觀咱們這地方,您老就陪同就可,除了趙姑姑的鹽田,萬不能讓老師知道,其它地方都可以隨便看。”


    ……


    清晨,睡夢中的袁可立,被一陣嘈雜的哨聲驚醒,穿衣起身,出門準備查看情況,剛跨出小樓,便看見許國亮和沈有容正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著聊天。


    “外麵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哨聲響起,連成一片?”見二人安坐石凳,袁可立便詢問二人。


    許國亮起身行禮:“袁先生好,就知道會驚動兩位先生,學生早早的便在此等候解釋,這是書院裏的學子出早操,每天早上都是如此,先生習慣了也就好了。”


    沈有容笑道:“大清早的這麽大動靜,老夫知道定會驚動軍門,剛出門過來尋軍門,便看見許山長在此等待,要不咱們出去看看?”


    “兩位先生如果有興趣,咱們一起去看看,正好等學子們出完操,咱們一起去進早食。”


    “這書院竟然還有早食?”袁可立沈有容同時詢問。


    “肯定是有早食的。”許國亮笑道:“書院從一開始就定了一日三餐,從未間斷過。”


    三人走出教師院,跨進學校大院,便看見一隊隊的學生正在圍著操場中的那個圓環跑道慢跑。整齊的步伐,統一的口號,高昂起伏的哨聲,給人一種是在軍營而不是在學校的錯失感。


    “老夫昨天就看到這沙石路很奇怪,為啥要修成這種圓圈呢?原來是跑步用的。這個想法果然是不同凡響。”


    沈有榮昨天看見這環形跑道的時候,就覺得挺奇怪的,為啥要修那麽一個圓柱形的道路在學校院子的中間呢?現在算是明白了。


    “這個圈跑一圈有多長路程?”果然顏可麗的觀察點是不一樣的。


    “這個跑道一圈是一裏地,新進的學生每天跑兩圈,然後每個月加一圈,這些學子剛進來三個月,現在是每一天早晨跑五圈。跑完步後整體休息一刻鍾便開始吃早食。二年級都是已經讀了一年多書的,現在是每天清晨跑十圈。”許國亮道。


    袁可立暗想,一天跑十圈,那就是十裏地,這比軍營的訓練強度大的太多了。也難怪每天的夥食要一日三餐。這一天隻吃兩餐,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書院食堂,許國亮看著大鍋裏的肉沫小米粥,又看看櫃台上的煮雞蛋笑道:“二位今天運氣真好,早食配給有雞蛋。三天才配給一回,二位正好趕上。”


    沈有容感慨不已:“早食米粥裏有肉沫就很難得了,竟然還會配雞蛋。這書院實力不俗啊。”


    袁可立點點頭:“確實,兵營裏半月也難得見一次油腥,在這裏確能三天吃一個雞蛋。這吃食很了不起啦。”


    許國亮微微一笑:“這也是東家重視書院,按小東家的說法就是:再苦不能苦小孩,再窮不能窮教育。”


    “再苦不能苦小孩,再窮不能窮教育。”袁沈二人反複念叨著這句話,仿佛它是一句至理名言,又像是一把能打開他們心扉的鑰匙。這簡單而樸實的話語,卻蘊含著無盡的智慧和力量,讓他們的心靈深處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吃過早食,也沒看見程風來請安,袁可立便問起程風的事來:“許夫子,老夫觀這地界,好像也沒有什麽深宅大院的,這程千戶家在何處?老夫想去拜訪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苟在明末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慈道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慈道人並收藏苟在明末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