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白日裏的時候,長安再來,正巧遇上爾容與姬指tt^自大廳入時,見小太監抬了一張長長的食案出去,上麵仍舊擺著許多未用完的菜肴,她心中一動,微微皺了皺眉頭,暗暗記下,不動聲色的與殿春半夏說笑


    無人處,卻悄悄與姬指月說:“長安方才見陛下與主子所食之物多有發物,陛下的傷雖然隻是皮肉之傷,不及骨髓,然而傷口太大,眼下天氣又熱,若是飲食不注意,傷口便可能會潰爛,那時該如何是好主子能不能想個法子?”


    姬指月微微一驚,靜默了半晌,卻道:“為何不讓陛下去鹹碧宮養傷,飛陽殿不方便的地方確實太多了”


    長安並不意外的樣子,笑著低聲道:“貴人主子的想法是好,隻是鹹碧宮人多眼亂,若是陛下受的傷輕一些倒還好隱瞞些,像眼下這般情形,隻怕會被人看出端倪,傳出什麽是非來,這宮裏,多少隻眼睛日日盯著鹹碧宮看,遠不如在飛陽殿裏自在”


    頓了頓,長安又笑道:“再說,主子也明白,陛下若是隻願意呆在飛陽殿,誰能改變陛下的決定”


    思慮了片刻,姬指月隻得點頭,無奈道:“既然這樣,我想個法子就是了”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喃喃道:“隻是這小院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看呢”


    那一夜,姬指月卸裝時,不小心被簪子劃破了手臂,傷口不長卻極深,連夜驚動了好幾位太醫,花了好大功夫才將血止住


    老太醫走的時候特意叮囑,在傷口愈合之前,不可以進食發物


    從此後,半夏便總是十分注意飲食,凡是發物一概屏棄


    夜半時分,姬指月蜷縮成一團睡在塌上,手捂著傷口微微顰著眉頭


    隱隱的,似乎有什麽清涼的東西,柔和的輕輕撫過她的傷口,伴著長長的歎氣聲,雖然微弱卻十分真實


    她想睜開眼卻始終使不上力最終迷醉在那一片墨蘭香味中墜入了無知地夢境


    六月末夏至初至


    天氣愈加炎熱午後地空氣沉沉地帶著滾燙地風夜合花被灼烈地陽光曬地焉頭焉腦潔白地花朵蜷縮在肥碩地墨綠色樹葉下微微地耷拉著花香依舊十分濃烈卻多了層另人煩躁地熱意


    姬指月在塌上歇午飛陽殿裏靜謐無聲連昂昂都乖乖地跟了半夏去睡覺


    她受了傷地手臂蜷曲著手掌握成一個小小地拳頭抵在胸口另一隻手執一柄素雅宮扇無意識地從塌上垂下落在旖旎鋪陳在地地裙裾大袖之上


    大屏風外地香鼎早已撤下換上了一尊巨大地汝窯秘瓷冰缸冰缸為內務司新作形態宛若一朵半開地蘭花用攙雜了香料地顏料將它通身漆成墨色放在屏風之前一進寢閣大門便可以看見一朵巨大地墨蘭半開微微伸展開來地花瓣之間絲絲雪色潔白地清涼霧氣盈盈流溢帶著墨蘭地香味彌漫著整個寢閣


    寢閣的各個角落裏,數個別致爾雅的乳白色汝窯秘瓷缸裏,湃著大塊大塊厚實的冰塊,冰上置著沁涼的薄荷香,白色透明的霧氣在冰麵上升騰,絲絲縷縷,如煙霧繚繞一般,散發著陣陣帶著香味的涼意


    這些乳白色的汝窯秘瓷缸各個造型雅致,仿製菊蘭牡丹等各色花卉的樣態製成,體積雖不小,看上去卻像是一朵朵碩大的花朵盛開,擺在角落裏不僅不會讓人覺得有礙視觀,反而為這不甚大的寢閣平添了幾份別樣的雅致氣息


    內務司總管將模型呈上來時,姬指月一眼便看中了那尊墨色的蘭花冰缸,毫不猶豫的讓人搬來換下香鼎


    不知是內務司做蘭花冰缸特別用心,還是蘭花的形態格外適合做成冰缸,那一尊尊或半開或荼的蘭花冰缸十分可人,姬指月忍不住又選了幾尊略小的,放在寢閣的角落裏


    爾容在一旁但笑不語,轉頭卻對小太監咬起耳朵


    第二日午後,內務司便又送來數十個透明琉璃所做的杏花冰缸,隻有**拳頭般大小,雕琢的十分精巧細致,各個形態各異,排在一起便可以看到杏花從花苞到盛開再到凋謝前的全部過程


    姬指月喜之不盡,將小巧的杏花冰缸盛上碎冰,放在案首或是塌前


    如此一來,寢閣裏添了數十座花缸,終日沉浸在清涼的香氣之中,隻要放下窗幃來,任憑窗外哪怕是烈日如烤,窗內也始終是一片沉沉靜謐的清涼


    那一夜之後,飛陽殿成為了宮廷裏最受矚目的宮殿,爾容卻下旨禁止尋常宮妃無事來走動


    姬指月自然明白是為了方便他養傷,然而,在宮妃們看來,卻成了姬指月挑唆皇帝獨霸專寵,於是一個一個恨的牙癢癢,將原先對蕭修容的不滿盡數挪到了飛陽殿頭上


    內務司的總管一天三四趟的往飛陽殿跑,袪暑的冰,新貢的時新果品宮錦綢緞珍寶器玩一樣一樣接連不斷的送,幾天下來堆滿了飛陽殿原本就不大的庫房


    再來時,姬指月便吩咐每日隻用送冰來,其它一概不用,到用時再要內務司得了令,樂顛顛的天天往飛陽殿大車大車的拖冰,一路途徑各座宮殿門口,羨煞了那些隻能按例分得一些小冰塊的宮妃們


    姬指月正睡的迷迷糊糊,窗外的蟬聲不斷,她睡在塌前,窗扉微開,一浪一浪隨著熱風從窗外而來,聽的煩躁,饒是寢閣內遍置冰缸,也忍不住出了一層薄薄的香汗,她不耐煩的轉了個身,卻有涼風暗暗襲來


    清涼的微風徐徐,伴著宮扇上熏著的薄荷香與淡雅的蘭香盈盈不絕


    這是屬於少年的蘭香,自從在飛陽殿住下那一夜開始,他身上的蘭香便如瘟疫一般,逐漸的粘染上了殿裏的每一件物什,連帶著飛陽殿裏的人們,在走動起居之間,些許都帶上了那一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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