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是妖後落禾,佑藍的徒弟落禾,鯈魚精落禾,自始自終,你都不是落禾。陶之的眼裏也從沒看見過真正的你。你一廂情願了七千年多年而且你害死了世間最愛你的人。”


    映玨說的很興奮,繼續說著,“陶之所有目的都實現了,你見過陶之在平日裏穿紅衣?那是陶之為你和你師傅準備的吉服。”


    “對了,對了,你知道他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麽?”


    我大口喘著氣,聽力已經開始模糊。


    “他最遺憾的就是你救了他一命,他嫌髒。”


    映玨繼續說著,我已經聽不到了,也許是最後的自我保護吧。我看著她的嘴型看著她的雙頰緋紅的笑,覺得自己從自己幻想的世界走了出來,活在了真實的世界裏。


    “那幾千年的孤寂像被超度了一樣。”這話說來好刺耳啊。


    外麵風很大,把院子裏唯一一棵不太高的舜華樹颳得婆娑作響,今年怕是開不了花了吧。


    映玨把一把長劍摔在我床邊,和五六個仙子說笑著走了。我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撲下床去,撿起劍,插向心髒。


    已經夠了,我已經撐的太久了,就讓我逃一次吧。入純白之境。


    從長長的夢境中醒來,心中明白這不是夢,而是我自己曾經過過的生活。


    妖後落禾,亡於求不得。


    ☆、末日


    睜開眼睛,手被人握著。


    “佑藍。”聲音充滿了喜悅。


    “落禾。”


    倆人就那麽相望著,再也沒有人說話。


    忽然想起一事,跳下床去,“佑藍,你傷才好,你怎麽起來了,你快休息。”


    佑藍一麵坐上床,一麵眯著眼睛笑,“怎麽不喊師傅了?


    “喊膩了,換換。”若有來世,我定不會愛錯人。


    “那我要是膩了,喊你什麽?小妖?”


    我臉色稍變,不再言語。


    佑藍也假裝笑了笑,“那不如叫個禾禾,或者小禾禾。”


    我笑了,“你讓我喊小藍藍,你就那麽叫我。”


    佑藍思考了一陣,嚴肅道“也好。”


    “好什麽好,到時候你哥聽見指不定怎麽笑咱倆呢。”我把被子給他蓋上,“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問問若藍情況。”


    佑藍聲音忽然低下來,“你是要去找陶之吧。”


    “我……”


    “陶之救了我,現在也休息著。他比初見我時虛弱的厲害。”


    “我隻想問問他一些事,你放心。”


    “怎麽放心?他說一句話你就跟丟了魂似的,他擺個臉色給你看,你就看不到別人了,他要是現在說原諒我,你豈不是就跟著走了,上一世這一世隻要是他,你的願望就變成,得見君子,得與君子同舟,得與君子永世為好,不是麽?”


    我愣在那不說話。佑藍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我坐在佑藍剛剛坐過的凳子上。佑藍在床上翻了個身,剛好壓到左肩,“嘶”了一聲。


    “還在疼?”


    “恩。”


    “那你還守我?你的身子現在可比我弱,改日成了仙還是我的小輩。”我想緩和一下這個氣氛。


    “我怕你醒來第一眼看見陶之。”


    我再次不知道說什麽。有人輕輕叩門。我剛要起身去開,佑藍呲著牙,先我一步去了。佑藍兩手分別扶著兩扇門,把來人擋得嚴嚴實實。


    “她醒了?”


    “醒了。”


    然後倆人都不再說話,直楞楞的站在那。


    我起身,“佑藍,別站在風口上,注意身子。”


    一個錯身,我看見了他,勾著一對鳳眼,輕抿著嘴唇,穿著那件綠色長袍。他順著聲看向我,“落禾。”


    “落禾。”佑藍鬆了手,“你把門關上,風大。”轉身坐到床上。


    我直直的盯著陶之,“佑藍是你救的,那咱們兩清了,或者你覺得我欠你的,直說便是,加起來也一萬年了,你的情意我怎麽也要報答。鯈魚精一條命,隨便你。”


    “我在你眼裏如此不堪?”


    我把房門掩上,足夠了。


    “你早點休息。”


    佑藍直直坐在床沿上,拉過我的手,沒有其他的動作。


    “我守著你,你安心睡。”


    “我不困。”


    又是無話。


    “等你養好了我們回初白,可好?”


    佑藍思考著什麽也不答話。


    “佑藍,該吃藥了。”門外若藍大聲道。


    我去開門,若藍見到我挑眉一笑,向佑藍走去,遞上藥湯,吹了吹。“喝了。”


    佑藍接過,抬手一飲而盡,“哥,明日我們回初白。”


    “明日?”我出聲道。


    “怎的,不想跟我回去?”佑藍拿著的湯碗摔在地上。


    我被嚇了一跳,若藍明顯也嚇了一跳。


    “你還是留下比較好。”若藍沉沉的說了句。


    今日的若藍說不上哪裏不對,依舊是深藍的長袍,也依舊是稜角分明的臉,厭世嫉俗的眼,可就是感覺不一樣。


    佑藍搖了搖頭。


    “他平時吃什麽藥?我帶上。”


    “我幫你包好。”若藍看了眼佑藍,佑藍對著若藍璀璨一笑。


    “佑藍,為兄還你的太平盛世。”


    “恩?”


    若藍轉身出門。


    “帶上些藥就可以了吧?”詢問佑藍。


    “帶上你就足夠了。”


    本能的想迴避,“佑藍,初白你如何去得?那是上界。”


    “魔界我如何能待得?我現在已經是仙了。”


    “哦,這樣,這樣,所以才需要陶之?”


    佑藍不再說話,躺下了。床頭掛著草雉劍,我過去抽出來,想看看它的玄妙。


    “小心,劍身裝著作暗器的銀針。”


    “你不喜歡這些偷襲的招數來著,對嵐亙的時候也沒用。”猛地想起佑藍用過。


    “隻用過那一次,有時光明正大並不能保護愛的人就隻能採取非常手段,名譽比起愛的人輕的太多。”佑藍強撐著眼皮,頻頻打著哈欠。


    “還說不困。”把佑藍的手放進被子裏。


    在佑藍熟睡之前,他喃喃幾句,“不許去看陶之。”


    出門,在迴廊上吹著風,可以看見各式各樣的影子從身邊或走過或飛過,鬼道魔道和畜生道妖道一樣不分地方,不同的是鬼道無實體修到魔道才會有實體,如若藍和鬼醫含。恢復記憶,世上之事的懂得也回復了落禾的水平。


    “姑姑。”


    女聲喊我姑姑,“楓亙?”我旁邊立著一個纖弱的黑影。


    “縛靈死了,縛靈死了,世上再沒有縛靈了。”黑影抽動著,深深的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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