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海抬頭看了眼不見幾顆星子的夜空,回屋拿了隻手電筒,打開照亮,幾步趕上閨女,拿過她肩上的鐵杴和手裏的竹簍,“來給爸爸。”


    “福寶,你回屋把燈籠果、人參放到門外就去睡吧,換土什麽的有爸爸呢。”


    傅慧待要拒絕,耳邊陡然捕捉到了,貓頭鷹從遠處飛來的聲音。


    “那好吧。”


    四合院內遍鋪青磚,沒有可鏟土的地方。出了門,順著水泥路宋啟海一路到了城根,用手電筒照著才在一處坑窪處,選了片肥厚的黑土地。


    一鐵杴一鐵杴挖起裝滿竹簍,宋啟海拎著背起,拿著鐵杴剛走出幾步,便霍地一回頭,手電筒照向了五十米外林子,“出來吧。”


    貓頭鷹翅膀一揚,擋了下晃在眼前的光。


    宋啟海忙將手電筒關掉。


    貓頭鷹放下蓋在頭上的翅膀,緩緩地飛了過來,遠遠地叫了聲:“宋局。”


    宋啟海出門便察覺到了,上次出任務他也是這麽悄悄地一步一跟,“身上的傷好透了嗎?遇到雨天會不會疼?要不要我帶你回家幫你看看?”


    “……宋局!”貓頭鷹在他兩米處落了下來,“我……”


    “怎麽了?”宋啟海放下手裏有可能,引起他警惕的鐵杴,“你說。”說實話,能這樣對話真好。


    宋啟海全然是副遇到老朋友的欣喜與激動。


    “我身體很好,從來沒有的好。”頓了片刻,貓頭鷹組織著自己語言,“我,我想當警察。你現在是警察局長,我找您自薦來了……”


    “警察!”答案太過出乎意外,宋啟海有了片刻地怔愣。


    “對!警察!我想當警察!”貓頭鷹鏗鏘道:“想當一個像您一樣頂天立地的人民警察。”


    半晌,宋啟海才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麽?”


    “福寶對您很尊敬,悟空說那是人格魅力,”貓頭鷹低低笑了一聲,“我也不說什麽大義,當初福寶送我去救你時贈了我滴血,那血改變了我的體質心智……重歸山林,福寶說那裏的靈氣已不能滿足我的成長,可你知道,最讓我不能適應的是什麽嗎?”


    望著夜空,貓頭鷹悠悠一嘆,“是格格不入……有了思緒能力,心態上不自覺地就飄了。等我發現時,我已用高高在上的俯視態度對待妻兒朋友了……離開也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其實說這麽多,主要還是我對人類世界的嚮往吧!再加上警察這個職業不但能激發我潛質,讓我獲得功德修煉,它還能讓我實現貓生價值……”


    不知道是夜色太暗讓貓頭鷹放鬆了,還是他壓抑得久了有了傾述的願望。總之,零零碎碎絮絮叨叨地他說了很多,很多。


    “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怎樣安置你。”末了,宋啟海這樣回道。


    ……


    翌日傅慧醒來,透過朦朧的窗格麻紙,看到是窗台外已換好土的燈籠果和人參。


    傅慧穿戴好衣服,開門走了過去。花盆裏黑黝黝的泥土微濕,看著兩隻在朝陽下盡量地舒展著枝葉,一副舒坦的模樣,傅慧危險地眯了眯眼:“很舒服嘛!”


    “嘿嘿……福寶,”燈籠果諂媚道:“我們已經跟宋爸爸真誠地道謝了。”


    人參:“嚶嚶福寶,待在外麵很舒服,您能不能要再把我們放在屋裏?”


    “偷吃糖!嗯?”傅慧雙手負在身後,板著一張粉嫩的肉包子臉,喝斥道:“你們是不是以為過了一夜,我就忘了?”


    “還是覺得,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罰你們?”


    兩隻齊齊抖了抖。


    堂屋門口,老爺子看得可樂,忍不住沖餐桌前看報紙的兒子招了招,“快來看看,咱家福寶可威風了!哎呀,那繃著臉的小氣勢……”


    傅慧的耳尖輕顫了下,臉上不覺蔓上了層紅暈。


    燈籠果看得莫明,“福寶,那,那你要怎麽罰我們?”


    人參:“???”


    這傢夥傻的嗎?不趕緊認錯下保證將事情模糊過去,提什麽罰啊?不提醒會死啊!


    內心戲太多,倒置人參頭頂的葉片抖得極歡。


    傅慧盯了幾秒,冷然道:“你不覺自己有錯?”還是說是個受虐的體質?


    “嚶嚶……有錯有錯,我錯了福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偷吃糖了,你饒了吧,求求你了……”嚎到最後,人參就差根子一撅匍匐在地了。


    “行了行了,別嚎了!”傅慧不耐地擺擺手,“禁糖三月,再有下次……”


    “再再再也不敢了,我保證!”燈籠果這會兒倒是認錯誠懇。


    傅慧定定看了她會兒,“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人參後來的,膽子又小,沒有燈籠果帶頭,她不敢大肆偷糖。


    問題是吃糖就吃唄,咋就不知道把糖紙吐出來呢。


    “怎麽樣,”老爺子撞了撞身旁的兒子,“比你小時候玩官兵抓強盜,那訓人的氣勢足吧。”


    傅慧猛然一扭頭看了過來,老爺子和宋啟海忙頭一縮,鑽進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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