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如此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可以開條件,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畢竟夫妻一場,我又那麽投入地愛過你。”


    “不,我什麽條件也沒有,你肯放我走就是莫大的仁慈了。”


    費雨橋徹底被打敗,看得出他在極力壓製一觸即發的情緒,眉心蹙起,“四月,好合好散,不要讓我太難堪。”


    “……”


    隨後的離婚手續辦得有條不紊,將檀林公館大方地贈予四月,另外還有一筆足夠四月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巨款。兩人離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人都贊費雨橋有仁有義,因為僅檀林公館的市值就達上億,裏麵的古董更是讓很多收藏者艷羨不已,隨便一個青花瓷或一幅大師的真跡,拿出去都是價值不菲。


    四月有些過意不去,跟費雨橋說不用給她公館了,她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地方也沒什麽意,費雨橋卻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夫妻一場,與其將來可能被債主收走,不如給你,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希望你將來能多少念著點我的好。”


    “你並不欠我什麽。”四月實話實說。


    “我自己覺得欠就可以了,你不必推辭。”


    費雨橋的律師效率很高,公館的過戶資料很快準備得妥妥噹噹,包括那一大摞公館藏品的清單,都列得清清楚楚,四月簽字的時候還是問律師,可不可以不簽,律師很高深莫測地說了句話:“您還是簽吧,權當為費先生保管。”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您以後會明白的。”


    “……”


    四月簽字的時候還琢磨道,費雨橋不會把她賣了吧,可明明是贈予她公館。她不知怎麽覺得很不安,費雨橋真的需要她保管嗎?但她顧不上想這些,一切手續辦妥後她必須去醫院處理腹中的血肉,否則這個樣子算什麽,婚都離了她卻大了肚子,這臉她丟不起。她邀了姚文夕陪她上醫院做手術,姚文夕到了醫院才知道是做人流,嚇得連連擺手,“作孽哦,你這不是折殺我嗎,你知道我現在跟黃炳坤信基督了,一條人命呃!”


    “你以為我願意啊,我跟他婚都離了,孩子生下來豈濁更作孽?”


    “那你跟他說沒有,畢竟他也有份,他有權知道的。”


    姚文夕的話不無道理,四月想了想還是給費雨橋發了個簡訊,“我在醫院做手術,是你的骨肉,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沒有表態主當你是默許了。”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毫無音信。


    四月把手機拿給姚文夕看,“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他怨不得我了。”


    姚文夕還是於心不忍,一向咋咋呼呼的她眼眶都紅了,“沒有別的辦法了吧?一條人命啊,要不你再等等?或者跟他商量好了再決定?”


    “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


    手術進行得不是很順利,四月出血嚴重,不得不住院觀察。姚文夕陪伴左右,看著她虛弱的樣子直嘆氣,“怎麽會走到這一步的呢?費雨橋應該還算是比較厚道的,他怎麽就捨得放手,這裏麵一定有原因。四月,你是不是太急了?”


    原因很快揭曉,第二日四月在病房內的電視機裏看到新聞,莫氏盛圖和融臣舉行聯合新聞發布會,宣布兩家企業正式合併,隨後新任董事長兼執行總裁費雨橋為新落成的融臣大廈揭幕,大夏將作為合併後的融臣·盛圖總部。


    電梯中的費雨橋意氣風發,跟市領導談笑風生,筆挺的藍色西裝盡顯他雍容的氣度。真正的王者之風大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他到底是做大事的人,再艱難的險境都可以力挽狂瀾。這才真的是皆大歡喜,始終不離他左右的沈端端一身名裝,儀態端莊,女強人的氣質顯露無遺,新聞介紹說她是融臣·盛圖的總經理。


    有個鏡頭恰好是沈端端的特寫,四月注意到她脖頸上的一根寶石吊墜項鍊頗為眼熟。愣了半晌,忽然記起這是費雨橋前年在香港給她拍的一要古董項鍊,她戴了一次就扔進了首飾盒,覺得那寶石過大過重,戴著很受罪,而且她從來不穿低胸的衣服,她沒有衣服配。


    “原來如此。”姚文夕剛好拿了湯過來。看到新聞恍然大悟。


    “把電視機關了吧,很吵,我想休息。”四月疲憊地合上了雙眼,她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生活果真沒有最驚喜,隻有理驚喜,活脫脫的一齣喜劇,最奇思妙想的編劇都編不出來,因為現實已經超出了人的想像,生活遠比戲劇更精彩。難怪她一直覺得費雨橋身上的香水味似曾相識,想來她是在沈端端的身上聞到過的,那次party上她撞見費雨橋跟冷杉後麵的女人爭執,估計那個女人就是沈端端了。他們什麽時候開始的,似乎已經不重要,這樣也好,戲已經落幕,她卸了妝,該下場了,他們的戲就讓他們去演吧,與他不相幹了。


    出院那天,四月意外地在醫院門口意見了費依婷,“嫂子,你怎麽在這裏?”當時婷婷剛從停車場走過來,手裏拎著著溫瓶。


    四月一時僵住,支支吾吾,“我,我來做個檢查……”


    婷婷說:“我來看我爸的,他上周腦血栓入的院。”說著打量麵色蒼白的四月,“嫂子,你的臉色怎麽這麽白?”


    四月隻覺院門口的風涼颼颼的,她心下嘆氣,到底還是沒能瞞住。不過她又想,她跟他已經離婚,他未必有多在意這個孩子,她不是沒有給他發過簡訊……他剛剛成功併購盛圖,正春風得意,跟沈端端又是比翼雙飛的,他的世界興許也容不下這個孩子吧。既然斷了就斷徹底些,平白無故地多了出個孩子牽牽絆絆,這不是他做事的風格,商場上殺伐決斷慣了,他做事一向是快刀斬亂麻。


    然而,這隻是四月單方麵的猜測而已,事實究竟如何她並沒深想,跟婷婷含糊搪塞幾句後她慌不擇路地跳上一輛計程車逃之夭夭。


    她終究還是有些心虛的,不是對費雨橋,而是對那個孩子,“一條人命啊。”姚文夕一說到這裏就痛惜不已。她自己何嚐不惋惜,可是她有什麽辦法,兩個人都到這份上了,她難道用這個孩子去拴住他?這也不是她的風格。


    隻是每每半夜夢回,她總隱約聽見嬰兒的啼哭聲,她疑心是不是宅子裏跑進了貓,可是跟她同住公館的保姆堅決說沒有貓,也沒有聽到什麽嬰兒啼哭。於是她心下漸漸明了,她到底還是造了孽,不知道會不會有報應……


    四月沒想到,報應很快就來了,她那天晚歸,穿過花園回屋時隻覺四下裏過於寂寥,門口的燈泛著白光,她忽然沒來由地心慌。她做賊一樣輕輕打開了門鎖進了屋,下午保姆請假回家了,客廳開了盞壁燈,難道保姆回來過?她上樓進了主臥,光線太暗,她什麽也看不見,正欲去開燈,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她寒毛一根一根都豎起來!


    床邊上的沙發上坐了個人,黑暗裏熟悉的輪廓,正透過黑暗盯牢她。是他!四月渾身篩糠似的抖起來,她該怎麽辦?掉頭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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