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護士查完房,祁同偉看著天花板,正在思考誰會是第一個訪客。


    他猜了半天來人,比如孫連城啦,王大陸啦,高小琴啦,高育良啦,甚至有可能是趙立春、李達康。但他硬是沒猜到,第一個敲響病房門,愁眉苦臉地進屋拜訪的人,竟然是趙東來。


    “祁廳,我給你帶的包子和豆漿,不過我聽護士說,你已經在這吃過病號餐了?”趙東來雄壯的身體擠進門來,臉上勉強堆著友好的微笑。


    祁同偉在趙東來的幫助下支撐起身體,疑惑地問道:“東來,你不去趕緊訊問,怎麽還有閑工夫過來看我?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你總算沒忘記誰是你的上級領導。”


    “別提了祁廳長……”趙東來聽到祁同偉這麽開玩笑,一張臉又拉了下去,接著就原原本本地把李達康怎麽讓自己背鍋的事情說了出來……


    “總之祁廳長,我現在算是無官一生輕,勉強算是掛靠在京州市政府辦公廳下麵的二級巡視員,別說來看你,就是在你這陪護個十天半個月的,估計都沒人知道。”趙東來說著這些話,勉強算是苦中作樂。


    祁同偉則是皺了皺眉頭,思慮良久,抬頭問趙東來。


    “拿煙了嗎?”


    “……”趙東來勉強控製住自己爆錘祁同偉的衝動,給祁同偉點上一根煙。


    祁同偉抽了兩口,有些咳嗽,便將剩餘的煙遞還給了趙東來,趙東來最近也窮的夠嗆,幹脆就湊著祁同偉的煙屁股抽了起來。


    同抽一根煙,算是給二人拉近了不少距離。


    祁同偉沉思一會兒,問道:“李達康沒說接下來給你什麽安排?”


    趙東來搖搖頭,輕歎了口氣,“現在連能不能繼續幹公安都不知道,我也明白這事兒我肯定是有責任在裏麵的,但是……”


    祁同偉見趙東來情緒有些失控,連忙伸手拍了拍趙東來的肩膀,安慰道:“這也就是我負傷了,要不然按業務責任,我也跑不了一個失職。”


    “我不是這個意思祁廳長……”趙東來連忙解釋著,但祁同偉則是製止了他。


    “你來找我,我明白的,既然李達康準備把你扔出去當替罪羊,那你還願意跟他幹嗎?”


    趙東來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達康書記調過來京州主政之後,雖然給我明確了一個副市長的位置,不過我也給他幹了不少事情,也不算欠他了,現在算是撤職謝罪,一筆勾銷。”


    祁同偉點了點頭,想了一下自己手裏的位置,接著說道:“那你還願意幹公安嗎?”


    “我願意!”趙東來毫不猶豫。


    “那行。”祁同偉點點頭,“有個副廳長已經內退了,本來這段時間開了會就要把這個位子給馬天宇的,你要是願意過來,就先幹著這個副廳長。”


    “那天宇兄弟……”趙東來也不是這種猶猶豫豫的性格,和馬天宇處的還行,貿然讓他搶位置,說白了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你當了副廳長之後,馬上就兼任過山峰抓捕專案小組小組長,代替我全麵辦理過山峰案件,我猜測現在過山峰應該回了他京海的老家,你履新之後馬上帶著一批人去京海,和京海市局的局長安長林對接,隻要你能搞定過山峰,我升官,你也能官複原職。”祁同偉微笑著,已經把事情脈絡給趙東來捋清楚了。


    趙東來自是狂喜,連忙道:“祁廳長啊祁廳長,不愧是都傳您講義氣,隻要是朋友求到你,哪怕是村裏的野狗,您也能想盡辦法給它套個警犬的編製,我原來以為這是一些人拿您打趣,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我趙東來服了!”


    “咳咳,往事不要再提……”祁同偉難得老臉一紅,製止了趙東來的吹捧,接著正色告誡趙東來,“你可知道,聽了我的安排,代表什麽?”


    趙東來也鄭重地點點頭,“以後我肯定為漢大幫赴湯蹈火!育良書記指到哪,我就打到哪!”


    祁同偉聞言搖了搖頭,“不是育良書記,也不是漢大幫,是我,你聽了我的安排,我給你另找個前程,你就是我的人。”


    “是!”趙東來重重地點了下頭。


    送走趙東來之後,其他的領導聽說祁同偉醒了,陸陸續續地過來探望,接下來的日子也不算平淡。


    趙立春還特意露了個麵,稱自己近日書法精進,給祁同偉題了字,“警·界·楷·模”,當然,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是告誡祁同偉不要抱屈,不要鬧事,不要跟中央來的調查組說太多,方便趙立春平平安安地離開漢東。


    就連梁璐露麵的時候,也難得的沒有故意找事,還給祁同偉削了個蘋果。


    當然,祁同偉全程都在盯著梁璐手裏那把刀,也沒心思去想蘋果好不好吃了。


    出院的日子,高啟蘭特地請了假,還穿著白大褂就來幫著祁同偉收拾東西,一點也不避諱梁璐,搞得祁同偉一時間無所適從。


    在高啟蘭看來,祁同偉和梁璐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她也通過多個渠道打聽了這兩人的戀愛往事,在她看來,這完全就是性轉版的黃世仁和喜兒啊,自己隻要稍微發力,拿下祁同偉這不是易如反掌?


    不過祁同偉不是很關注女人間爭風吃醋的事情。


    在祁同偉還沒出院的時候,陳岩石的電話就打過來,要預約祁同偉來陳岩石住的地方吃頓晚餐。


    祁同偉心裏想著,反正和陳岩石一起吃飯就當政治投資了,有用最好,沒用也沒什麽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祁同偉和梁璐上了車之後,無視梁璐陰沉地嚇人的臉,還揮揮手和高啟蘭告了別,又在路上給趙東來去了電話,調度了一下最近圍剿過山峰的進度。


    據趙東來匯報,軍警部隊現在已經打死、打傷、以及捕獲了二十多個暴徒,而且還把過山峰圍到了京海市下屬的一個縣裏。現在整個京海市局和省廳支援以及周邊地市的幹警力量正在拉網式排查,相信不日就能抓過山峰歸案。


    掛掉電話,祁同偉神色輕鬆,示意司機開往陳岩石的養老院。


    完全無視了梁璐和他說話,想讓他安排自己的親戚從派出所調進省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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