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到了床上,不遠處還有低低的啜泣求饒聲傳來。


    她皺起眉頭,勉強坐起身。


    一直坐在床邊守著的謝冥見狀立即伸出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心冰涼,扶著沈初的手腕讓她不由得輕顫了顫。


    “初兒?”


    謝冥的聲音很低,還有些啞,聽見對方的聲音沈初並不意外。


    因為她醒來的地方是謝冥的寢殿。


    “殿下,我這是怎麽了?”


    沈初艱難出聲,感覺自己的喉嚨針紮似的疼。


    聽見她的話,謝冥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這話你得問她了。”


    他的視線從沈初身上移到了不遠處跪在地上啜泣的人身上,沈初也看了過去。


    然後她看見了那個和自己有八分像的女人。


    淚流了滿臉,看起來頗惹人憐惜。


    為何跪著?


    “她害的?”


    沈初隻是暈了過去,倒還不至於失憶。


    在她暈過去之前,謝安寧的婢女從這人房間裏找出了寫有她生辰八字的木偶小人,小人上紮滿銀針,是幹什麽用的再清楚不過。


    不過沈初知道,她暈過去和這小人應該沒什麽關係。


    之所以會暈過去,主要原因還是謝安寧的那顆糖。


    安寧為什麽要這樣做?


    即便是到了現在,沈初依舊不覺得謝安寧是在害她。


    憑她對謝安寧的了解,她要真想做什麽,不會有這樣大的破綻露出。


    那就是安寧故意讓她知道的。


    可這是為何呢?


    她很快就知道了。


    原本坐在床邊的謝冥突然起身,從不遠處拔出自己的劍,泛著冷光的劍驟然出現,讓跪在地上的女人嚇得更加不敢出聲,就連啜泣聲都變小了,身子控製不住的發顫。


    “初兒能站起來嗎?”


    不明白謝冥為什麽這樣問,但沈初動了動自己腿後還是點了頭,“可以的殿下。”


    “那就好。”


    好在哪裏?


    這個年頭剛升起,沈初整個人被謝冥抱起,然後輕輕放在地麵上,實木地板有些涼,沈初赤腳踩在上麵,無端瑟縮可一下。


    “殿下……這是何意?”


    沈初隻穿著一件雪白的裏衣,這裏麵燒著炭,倒是不會冷,隻是感覺赤腳踩在地上有些奇怪。


    謝冥並沒有回答沈初的話,隻是從後擁住沈初,原本在他手中握著的長劍被他塞進沈初手中。


    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的沈初想要掙紮,但是手卻被謝冥整個包裹住。


    謝冥的下顎輕輕搭在她肩上,每說一句話,沈初都能清楚感知到謝冥胸膛的震顫。


    “她將你的生辰寫在木偶上,紮滿銀針。”


    “本宮還在她房中翻出數張寫著你姓名的紙張。”


    “那些紙張上無一例外都寫著一個鮮紅的“死”字。”


    “然後你突然暈倒,本宮合理懷疑,你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她。”


    他的語速不快,但每說出一句話地上的人顫抖就劇烈一分,直到謝冥的最後一個字落下,女人終於忍不住出聲,“殿下,殿下,我真的是無心的,我……我……”


    “本宮想殺了她。”


    沈初的指尖微顫,下意識想將手中的劍丟下。


    這一舉動被謝冥覺察,他包裹住沈初的那隻手又用了幾分力,讓沈初無法鬆開手。


    女人聽見這句話眼睛瞪大,眼球上爬滿了紅血絲,聲音有些尖銳,“殿下,殿下你不是要立我為太子妃嗎?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吧?”


    她的聲中帶上了哭腔,任她如何算計,也沒算到沈初居然還活著!


    更沒想到沈初會被謝冥接到東宮,撞破她做的一切!


    地上的女人手掌緊握成拳,指尖用力到發白,眸中除去懼怕還有怨懟與不甘。


    謝冥聽見她的話,聲音更冷了幾分,“本宮立妃的消息本宮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派人查了一下,居然查到了你頭上。”


    “本宮倒是不知,自己立妃,竟是你說了算。”


    他握著沈初的手,將劍抬起,劍尖輕輕抵在女人咽喉處,“皇兄派你過來,本宮原還想留你一段時日,看看皇兄有何打算,現在是留你不得了。”


    身後的軀體又貼近了一分,原本隻是在身側的聲音這會直接緊貼在沈初耳邊響起了。


    沈初甚至還能感覺到謝冥的唇輕輕擦過她耳廓的觸感。


    她有些頭皮發麻,但謝冥卻還未停下。


    隻不過這一次他是在和她說話。


    “本宮本想殺了她……但後來想想,還是初兒親自動手最好。”


    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沈初眼睛瞪大,還不等她反應,謝冥手上猛的用力,鋒利的劍刃輕易割斷對方的咽喉,鮮血飛濺而出,染紅的不僅是沈初的衣服。


    就連她的臉上都有血液飛濺上來。


    失去了謝冥的掌控,冰冷的長劍倏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響聲。


    沈初腦袋空白一片,臉頰上的血還是溫熱的。


    她想要抬手為自己擦幹淨臉上的血,可是手卻怎麽也抬不起來,像是有千斤重。


    謝冥察覺到了沈初的不對勁,他將人用力擁入懷中,抬手用衣袖將她臉上飛濺的鮮血擦淨,突然有些後悔。


    “別怕,是我動的手,跟你沒有關係。”


    他手上沾了那麽多血,不差這一條人命。


    但沈初不行。


    -


    傅錦年輾轉反側了一晚上,還是決定要下山一趟。


    “主人,你真的要去京城嗎?”


    追風跟在傅錦年身後,麵露擔憂。


    主人的身手不算太好,進了京城要是沒有一個人保護,肯定是會吃虧的。


    在追風思考要不要主動請纓跟著主人一起進京時,傅錦年極其自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極度自然,“你要跟我一起的啊,別想一個人在山上當老大。”


    他收拾好自己要帶的東西,拉上追風就直接下了山。


    進了京後他直奔皇宮,簡直膽大包天。


    兩人穿著人模狗樣,猥瑣的躲在皇宮高牆之下,正低聲竊竊私語著。


    “主人,你要直接闖進皇宮找人?”


    這是把皇宮內外的守備當擺設嗎?


    四處環顧了一圈,傅錦年覺著這裏的守備最為鬆懈,聽見追風的話露出鄙夷之色,“怎麽可能?人要懂得變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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