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文青依然昏迷不醒,滿身血汙,眾人為保險起見,也不敢救醒他。隻除下他顯眼的綠袍,把雙手反在身後捆緊了,在外罩上件死去官員的外袍遮掩。楊天嘯想了想,撕下塊破布塞進他嘴裏,又往地下抓了些汙泥塗在他臉上。這下子,如果不是靠近的話,根本沒人可以輕易把他認出來。


    把文青移交到飄香鎮的治安所法辦,是張如法的決定。眾人起初對這決定頗有異議,覺得文青是個累贅,又曾經襲擊過眾人,不值得去救,讓他在這裏自生自滅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可張如法的一句“雖有惡行,罪不及誅”,把眾人說得啞口無言。


    路上張如法細細的問了楊天嘯他昏迷後發生的情況,連文青與花豔芸的對話,過招的手勢動作,甚至表情如何等等,無論巨細,都問得一絲不漏。楊天嘯一五一十的答了。當然得到風珠地圖那一段他下意識的過濾了,畢竟那是一張似乎人人想得到的地圖,而且關乎到自己重返原來世界的關鍵。張如法越聽眉頭越是皺得緊,幾次張嘴欲言,想了想又閉上了。


    楊天嘯見張如法對自己態度和善,似乎對自己冒犯他一點不介意,也漸漸話多了起來,一股腦的把心中關於體內靈力的困惑都倒了出來。因為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少,而發生的變故被實在是太多了。最終,經過一段長時間的詢問,他大致對自己身上發生的怪異事情也似懂非懂了些。


    據張如法猜測,楊天嘯手臂的黑蠍子形胎記功能類似於一個靈力容器,應該是懷胎時天地發生強烈異變而形成的。可以自動儲存一定的靈力,具體多少不明確。現隻能肯定的是,黑光球所需的靈力量絕對比黑蠍子胎記可以儲存的靈力大得多,因此每次使出必定靈力耗盡。即使是強行使出,也隻能每天用一次,而且還會造成身體嚴重的損害。至於黑蠍子怎麽儲存靈力的,黑色毫光為什麽可治療,張如法也摸不著頭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張如法想了想,還鄭重告誡他,現如今最好是改換一種攻擊招式,也就是存想另一個具體形象。因為黑光球那招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大了,如果遇上厲害的對手,一次攻擊不成功,就等於是束手待斃了。


    楊天嘯聽得一驚一乍的,想想一陣陣後怕,似乎自己這次的運氣過好了點,可下次未必就會有這般運氣了。


    眾人邊緊張謹慎觀察四周情況,邊一路匆匆行走。大概因野獸暴動的原因,綠蹤森林一路下來也難得見到一隻野獸。奔了許久,七彎八繞的,處處皆綠綠密密的樹林。好在張如法熟悉道路,每每在路徑不明顯的情況下總能很快找到淺綠色的路徑。又走了多時,一眾人終於奔出森林,在天黑之前沿著山路到達了飄香鎮。


    飄香鎮,一個以釀酒出名的小鎮。本來這裏隻是個小村莊,隻有十幾戶人家,人口一百幾十人。後來了一批新居民,其中有一位釀酒人,開了一家小小的酒坊,因這裏的水質甘甜,又頗有些靈力,遂釀造出不少的美酒來,很是發了點財。自然而然的,村裏釀酒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名氣慢慢傳開,更多的天朝人搬了進來,而來往的客商行人也漸多,遂形成了一個小鎮。


    見到熟悉的房舍輪廓,一張張與自己同樣的人類臉龐,眾人不約而同的大大舒了口氣。聞到甜甜的酒香,更是使人心情舒爽,口生津津。步子放緩了下來,辨了辨方向,張如法領頭向小鎮的中心走去準備投棧。


    一個縮在牆角捉跳蚤的年紀約三四十許的乞丐見眾人走來,忙把跳蚤扔在地下,狠狠踩了一腳又擰了擰,柱著支長竹竿向眾人走來,斜刺著把一隻破碗向前一伸,向眾人行起討來。眾人此時逃離危險,心下輕鬆慶幸,便有幾個官員紛紛從懷裏掏出些銅幣來,胖子更是豪爽,摸出個金龍幣“當”的一下扔進那破碗裏。乞丐不住的向施錢的官員打揖躬身,不住口的感謝著。眾人也不在意,揮揮手讓那乞丐離開,便繼續向前去了。


    那乞丐弓著身子慢慢走回牆角,拿著那些錢幣聞了聞,望著眾人遠去的方向,嘿嘿笑了笑。


    飄香鎮中心,如雲客棧裏。


    眾人分了兩人去訂房,及扶著昏迷的文青進房間裏監守著。其餘楊天嘯等五人隻覺饑腸漉漉,也不漱洗就在大堂同一桌坐下,呼過跑堂,點了好些酒菜。大堂這時已過了吃飯時間,隻有三四桌的客人,坐得稀稀落落的。客棧夥計掌櫃等人見眾人大多身著平常衣飾,人人灰頭土臉衣袍散亂,猜想大概是過路或行商的人在綠蹤森林遇險了,也不敢多作打擾,隻對楊天嘯的滿臉血汙的恐怖樣子多瞧了幾眼。楊天嘯見引人注意不免有些尷尬,裂開還帶著許多血漬的血口笑了笑。店人一驚,卻是再也不敢細看。


    很快的,酒菜上來了,眾人紛紛大口吃菜,大口飲酒,卻少有相互交談。大概是眾人都想起了兩名同僚的死亡,卻又不想想起以免自己頹喪,隻好發泄在酒菜上。楊天嘯給膝上小咕嚕夾了塊豬肘子,小咕嚕黑晶晶的眼睛大亮,“咕嚕”一聲叫雙爪捧著大啃起來。想了想,又喊過跑堂打包了些肉包子給小火鼠留著,以防它醒來時肚子餓。隨即吞了口唾液,也飛快雙手開動起來。


    一個身高近兩米的虯髯黑臉大漢風塵仆仆走進大堂,一雙環眼向四處凶厲的瞥了瞥,見楊天嘯等人那桌隔壁有位置,遂大步走了過去大馬金刀般坐下,脫下背上的布包袱往桌一扔,呼過跑堂點起酒菜來。


    眾人大吃了一會,正在心情漸漸放鬆時。突然,一聲暴喝從鄰桌傳來。


    “***,什麽破地方,這是人吃的嗎?”鄰桌有人大吼道。


    沒等眾人驚愕轉頭看去,隻見一顆黑黑的小東西從聲音處飛來,無聲的落在一碟鬆子炒肉片上。那小東西黑黑的,圓圓的身子,一雙透明翅膀。眾人一愕,定睛一看,原來竟是隻大頭蒼蠅。


    “砰――”胖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氣呼呼向那聲音望去,戟指罵道:“哪裏來的瘋狗,吃剩的骨頭碴子亂扔。”他平時在天朝養尊處優,剛出天朝就受挫,早就一肚子的窩囊氣鼓著,偏是嚴厲的張如法在旁,不得發泄出來。此時有意外觸動自然一下爆了出來。


    張如法楊天嘯等其餘人也是心頭惱怒,也不阻止胖子,齊齊向那人望去。


    隻見鄰桌,那個虯髯黑臉大漢大張著銅鈴眼,瞪著那剛上桌不久的酒菜,一隻腳踏在凳子上,邊不停大聲咒罵著,邊抓著雙筷子在一盤醬爆牛肉上不斷的挑著,每挑兩下,就挑飛出隻黑黑的大頭蒼蠅來。


    那黑臉大漢見胖子大罵,也不回聲轉頭,指頭輕動又是一挑,夾著隻大頭蒼蠅向往外一甩,那蒼蠅象長了眼睛似的,飛快向胖子臉上飛去。


    “豆豉最適合搭配豬肉,怎麽混在這醬爆牛肉裏,沒的讓豬焦急了。”那大漢甩出蒼蠅後自言自語說了句。語氣雖輕,聲音卻依然如同常人大喊一般。


    胖子微微一怔,想躲已是不及。眼看那蒼蠅堪堪就要落去口中,一雙筷子伸了過來,一把挾住蒼蠅,輕輕放在桌麵上。隨即那人站起拍拍胖子肩膀讓他坐下。楊天嘯這時早端起了那碟有蒼蠅的鬆子炒肉片,正想整一碟的回敬過去,見此與餘人對視了一眼,恨恨的哼了哼,憤憤坐下了。


    這挾蒼蠅的人當然是張如法了,也隻有他才能鎮得住一眾想發泄鬱悶的人。他從黑臉大漢進門時已暗暗留神,這時見出了事端,便勸眾人冷靜,靜觀事變。


    店跑堂聽見罵聲,忙忙趕了過來,大致知道了些情況,走到那黑臉大漢桌前,低聲下氣躬身賠了個禮,隨即好奇的抓起筷子在那醬爆牛肉裏翻了翻。隻見那汁水淋漓的牛肉下麵盡是黑黑的一片,起碼有十幾隻的大頭蒼蠅。


    他一下臉色變了,退後一步,怒目相向對著那黑臉大漢,大聲說道:“這位客官,本店菜肴一向精致幹淨,這許多的蒼蠅根本是不可能的,請客官哪裏來收回哪裏去!”他認準了這人是無理取鬧,也不再客氣起來。隻是習慣性的依然稱呼那大漢作客官。說完想了想,又憤憤的哼了聲,叉腰大聲道:“哼,想吃霸王餐,沒門!”


    那黑臉大漢牛眼一瞪,從懷裏抓出一個錢袋,嘩啦啦倒在桌麵上,霎時金光耀眼,一桌子滿是金燦燦的金龍幣。隨即大喝道:“好,你有種,本大爺麵前你也敢大聲呼喝,來,按你說的,哪裏來哪裏去,你店裏來的回你店裏去,你吃一顆,本大爺賞你一顆金龍幣!”


    那店夥計一下蒙了,想不到這衣著簡陋的莽人,身上竟有這許多的金龍幣。那閃閃的金龍幣把他的眼睛都晃花了。他一個月的薪水也隻是一個金龍幣,賺這許多的金錢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又望了望了那黑黑的蒼蠅,一陣陣惡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楞楞的站著,終是硬不心來咽那值一個金龍幣的蒼蠅。


    楊天嘯扭頭見那夥計低頭不敢吭聲,黑臉大漢氣洶洶的樣子,肺都氣炸了,大聲喊道:“黑臉瘋狗,你吃一顆蒼蠅,小爺賞你兩個金龍幣!”。話才出口他猛然醒起自己身上隻有八個金龍幣。五個還是小火鼠不知在誰身上偷的,屬於自己的其實隻有三個可憐的金龍幣。剛想伸入懷裏的手輕抬了抬悄悄放下了。胖子雖不想跟在他背後說話,可這是個擺闊的機會,當然不可錯過。聽見也不甘示弱的大喊起來:“三個,從沒見過瘋狗吃蒼蠅,當長見識,吃一個賞你三個金龍幣!”說著從懷裏掏出個絲綢錢袋來,重重扔在桌麵上,“叮叮叮”一陣金屬脆響。


    “你吃不吃?”那黑臉大漢厲聲問道。也不理兩人的挑釁,隻狠狠的瞪著環眼,望著那已變得有些畏縮的夥計。就在眾人看不過眼欲喝止時,他突然右手飛快一抬,一把叉住那店跑堂的頸背,左手拿起那碟滿是蒼蠅的醬爆牛肉,整碟往那跑堂的嘴裏塞去,邊大聲吼道:“吃啊,吃啊,你不是想錢嗎?吃啊,吃了就全是你的了!”


    那跑堂手忙心慌的胡亂推搪著,終是力氣不及那黑臉大漢,嘴裏唇間沾滿了肉片汁液,不由一陣惡心反胃,拚命後退著掙脫了大漢的束縛,抱腹哇哇猛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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