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袋子爆裂,數道水花四下噴濺開來。驟眼看去,那水花的顏色似乎竟是灰色的。


    其中兩三道水花的噴濺方向,正好對準了花豔芸的位置。楊天嘯與花豔芸的距離本來就不遠,袋子甩出後就帶有了一股衝勁,而花豔芸從外割破,袋子的氣壓瞬間向外湧出,兩下力道合並,水花噴濺的速度就非常驚人了。花豔芸突見水花飛快濺來,心中一驚,又瞥見那水花色呈灰色,似乎有些異狀,暗叫不好忙側身躲閃,卻已躲閃不及,半邊身子隨即被幾道灰色的水花濺上。


    她心中驚慌,忙後躍幾步,一雙玉臂回轉護在胸前,指間那片閃亮鋒利的粉色花瓣尖端,遙遙對準了那已落在地上的四分五裂的袋子,怕那袋子裏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出來。過一會兒,隻見那袋子靜靜的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的毫無異狀。此時,她再不敢有絲毫怠慢,眼睛依然緊緊盯著袋子,邊仔細的感覺身體是否有受傷。一感覺之下,身體毫無傷痛的感覺。不由心下稍鬆,暗想那灰色水花顏色雖怪,幸好如自己先前察看猜想時一樣,沒有靈力沒有傷害力。


    突然,她心中猛然劇烈跳動一下,隨即眼睛睜得大大的,身體一下僵住了。


    那一瞬間,她隻覺得身上突然一癢,接著又是一癢,似乎有什麽小東西在她身上爬著。


    是幻覺,肯定是幻覺。她心裏有些發毛,喃喃的不停的安慰自己。


    就在此時,身上又是一癢,停一停又是一癢,這下感覺更清晰了,似乎那小東西的動作是爬一下停一停又爬一下。她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滿是驚惶之色。很快的,另外一個地方,又是一癢,又多了個同樣的小東西在爬,接著又是另一處……。她的雪白肌膚上一陣陣的雞皮疙瘩隆起,頭皮一陣揪緊發麻。她想動又不敢動,心裏拚命的說,這些麻癢是幻覺,肯定是幻覺,而這些幻覺很快就會過去的。可就在她遲疑的一點點時間。她的身子皮膚越是癢麻了,那些小東西竟似乎越來越多,左一條右一條,東一條西一條,有的橫著爬有的豎著爬,橫豎無忌,皆是爬一下停一停又爬一下。


    不一會,她嬌豔紅潤的嘴唇顏色已變得鐵青,不停的哆嗦著,曼妙的身子更是如篩糠般不停的顫抖著。稍瞬,她強忍著惡心恐懼,慢慢低頭向自己身上看去。


    隻見自己半邊身子濕漉漉的,幾道晶瑩的水柱正緩緩往下流淌著,與她那欺霜勝雪的肌膚一映,更顯珠亮膚玉,嬌豔無雙。隻是此刻肌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而雞皮疙瘩上爬滿了一條條小小的,顏色灰灰的小蟲子。那些小蟲子長度比指節還短,比牙簽還細,卻緊緊貼在她的身子上,一拱一拱的暢爬著。


    “啊――”她驚駭的尖叫出來,聲音絕望淒厲,如常人見厲鬼一般。


    手中的粉色花瓣驚駭之下鬆開了,輕飄飄往下掉。隨即拚命的搖晃著身子,雙手胡亂的往身上亂拔亂扒,狠狠的拔瘋狂的扒。拔扒了一陣,身體不見舒服,反而覺得更是麻癢了,那些古怪的灰色的蟲子似乎越來越多,怎麽拔了拔不下來,怎麽扒也扒不幹淨。甚至蟲子爬的的範圍似乎更廣了。漸漸的,她的下半身也麻癢起來,似乎……似乎羞處因為花葉稀疏較少的原因,正有幾隻蟲子慢慢向那裏爬去……。


    “不――”她再次淒厲的喊著,身子搖晃的更是厲害了,邊跌跌撞撞的向森林的密處奔去。此刻她內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快找到一個幹淨的湖,不,不太幹淨的湖也行,隻要……隻要把這些該死的惡心的蟲子擺脫就行。她邊奔邊手忙腳亂的往身上不停的拔著扒著,不少的花葉因靈力的紊亂也無意間滑落了下來,一處處豐滿秀挺也愈露愈多。可她已經感覺不到了,她的腦子隻有那些麻癢,那些蟲子,還有那幾隻最要命的,可能已經爬了進去……。


    這些大量的,爬在花豔芸身上的細細短短的蟲子,其實是大綠蚊的幼蟲,學名叫孑孓。文青因帶了無數的大綠蚊出行,途中這些大綠蚊自然產下了無數的幼蟲孑孓。他當然不舍得丟棄,於是用一張綠色的獸皮做成隻袋子,把這些幼蟲裝在裏麵。因為這些幼蟲是依賴水環境生長的,所以又裝大半袋子水。而文青在外的時間越是長,這些幼蟲的數量也積蓄得越是多,密密麻麻的雜混在水裏,水少幼蟲多,自然清澈的水也變成灰色了。


    女子絕大多數有兩個優點,或者有時也是缺點,那就是愛美和愛潔。特別的長得漂亮的女子,這種優點更是突出。如花豔芸長得天仙這般,又很有些自戀傾向的,這種特點就更是明顯了。而女子基於愛美愛潔的原因,對一些毛蟲或一些軟軟條條狀的小蟲子也是同樣感到毛骨悚然的。任你的仙術是如何高明,靈力如何強大,戰鬥經驗如何豐富,這種與美麗對立的天性畏懼是如何也不會消失的。


    楊天嘯聽見身後淒厲的尖呼,心頭不禁悚然又是迷惑不解。待他驚詫艱難翻過身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嬌豔又可怕的花豔芸已經不見蹤影了。隻有森林遠方深處依然繚繞著若有若無的淒厲呼聲。


    森林裏一下安靜了下來,靜悄悄的空氣如凝固了一般。


    青竹馬一聲輕嘶,楊天嘯聞聲回神過來,心中發急拚命向聲音處爬去。可沒爬兩下,身體再無絲毫力氣,顫抖一下終是仆倒了。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隻想盡快爬過去察看幾個夥伴的傷勢如何。無意間,他看見破爛的衣衫下裸露出來的左臂,那隻黑色的蠍子形胎記。一股恨意從內心深處湧起,心想這該死又神秘的鬼胎記,該起作用時卻半點忙也幫不上。“要你何用,要你何用!”他心中恨極大喊了出來,右手移近左臂,握拳向那黑蠍子胎記狠狠捶去。一下又一下,仿佛那不是自己身體一般。邊捶邊恨自己沒用,恨這該死的胎記不幫忙。


    捶著捶著,他的動作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最終完全停止。他的雙眼睜得大大的,驚訝的望著左臂那黑蠍子胎記。


    隻見那黑蠍子胎記在他的捶擊之下,竟然漸漸煥發出淡淡的黑色毫光來。那毫光一閃一閃的,很是衰弱暗淡,似乎隨時都可能消失。楊天嘯楞了一會,回神過來想了想,不由又驚又喜。驚的是這樣的捶打竟引發了黑色毫光,喜的是他想起了這些黑色毫光似乎有治療身體的作用。這一下的驚喜醒悟,他捶擊的更是瘋狂了,身上幾乎所有一點點積攢的力氣都放在了捶擊上。


    過一會兒,那黑色毫光似乎受到感應般的,光度越來越強了起來。漸漸的,那黑色毫光開始漫延,從左臂到手掌,從左臂到整個臂膀,不一會兒,那黑色毫光已布滿了全身上下。


    他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疼痛正快速的消失著,昏沉沉的腦袋也漸漸恢複了清明,一股新生的力量從身體四處快速產生著,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他念記著三獸的安危,也不顧究竟恢複了多少力氣,隨即迅速又爬了起來。爬了幾下,忽覺得似乎可以站著走了,遂想也不想一下利索的站了起來,如蹦跳起來一般。這一起身,背上滿身的花葉掉了下來,原本粉色的花瓣綠翠的葉子已變得枯萎了。他楞楞的看了看那些枯萎的花葉,又看看自己的手腳,隻見那些黑色毫光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不見了,隨意動了動手腳,隻覺得身體四肢一陣陣輕捷靈便,比平時健康時還要輕捷幾分。無意間看見自己黑黑的一雙手掌,不禁苦笑了笑,心想自己這爬行似乎有點慣性了,差點連行走也忘了,象隻大號小咕嚕一樣。


    想至此忽心中一凜,轉而想起小咕嚕來,忙抬眼向小咕嚕墜落的方向望去。一望之下,隻見最近處的青竹馬的馬頸已經完全垂下了,心中一驚,忙快速奔了過去,蹲身屈膝往它口鼻一摸,感覺還有些熱氣微弱呼吸,再摸摸心髒部位,心髒跳動雖緩卻依然清晰,不由心中定了定。隨即站起身來,望了望,向小咕嚕小火鼠處奔去,把兩隻小獸分別抱了起來,又隨手拾起風珠地圖,看也不看揣入懷裏。


    此時,兩隻小獸眼睛緊緊閉著,已沒了呼吸,隻餘些微弱的心跳,各各身上都插著七八片的花葉。楊天嘯眉頭一皺,伸手就拔。不想這一拔,竟連花葉下的皮肉也連著拔了起來。他心中一驚,不敢再拔,細細一看,原來那花葉的尖端緊緊的鑲嵌在兩隻小獸身上,象紮了根一樣,連接處隱隱有些細細的血絲正不斷的滲入花葉裏。這下看清,他更是驚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了。


    過了一會,他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似乎小咕嚕及小火鼠也曾經被黑色毫光同樣包裹過,似乎一點事也沒有,轉念又想自己既然能被這黑色毫光治療,說不準這怪異的黑色毫光也同樣可以治療三個夥伴。想至此,他再不延遲,趕緊把小咕嚕小火鼠抱至青竹馬身旁,輕輕並排緊貼著放下,隨即左臂舉起一豎,右手一握成拳,狠狠的再一次捶打起來。心裏暗呼道:“黑光啊黑光,求求你,快快出現,一定要出現啊!”


    他心裏怕極了這黑色毫光隻是一時的出現,或是有時間的限製,出來一次再也不肯出來了,遂不自覺的加上自己的禱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雲天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衡芷樂羊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衡芷樂羊子並收藏風雲天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