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的震驚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他發現即使為辟邪解了迫在眉睫的危險,但如今自己落於難處,辟邪卻是雙睛黃芒閃爍,全然沒有解救於他的半舉動。


    心中隱痛之時,丁修猛地默發真言咒訣,十二枚冷月寒光,全麵朝著怪獸迎去,雖然月光斬在水中受的阻力較大,但在丁修全力的驅使之下,還是化作十二道芒光,在海波之上,映耀起無數的冷輝,直擊怪獸。


    這時,怪獸在水中的直線衝勢忽然發生極為怪異的曲折,竟然在水中以遊姿將月光斬的無邊威力化解掉,便在此刻,一直旁觀的辟邪卻是閃電般撲了過去,口中霞彩在水中映起七彩波紋,沿著海波滾蕩而去,刹時將怪獸圍住。


    丁修見得此幕心中一動。


    眼前,辟邪口中的霞彩明顯要比在陸上威力強大的多,而辟邪的母親亦是生活於靈葉澗內的海域,看來,辟邪此獸應是在水中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也更具有通靈之性。


    想歸想,做歸做。雖然辟邪對丁修可以不管不顧,但丁修卻無法做出相同的事情。見兩獸再次做近身肉搏,丁修立即潛至兩獸的近前,紫瞳睛光全力施展,辨別兩獸生死相拚的優劣之勢。


    此時,怪獸忙於應付丁修的攻擊,被辟邪乘勢而入,落於下風之際,不斷在海水中噴出無數的氣泡,那些氣泡不斷漂浮升起,在海麵之上,凝結成籠罩大海的濃濃白霧。


    丁修深知此霧的厲害,不敢探出海麵喘息,唯有全力施展斂息術,把血脈內的真元內息斂在經脈,使得一口真元之氣在體內循環不休。


    眼見辟邪越戰越勇,但那怪獸尤有餘力,不時作出強勢反擊,丁修心切之間,查覺自己再挺不了多時,急忙在水中劍指一揮,使得那青靈竹光劍映出三色光彩,靈光大盛,竟然清脆鳴叫,分水直奔怪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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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獸在丁修的本命靈劍鳴叫之時,便惶惶不安。它的四爪狂揮之間,長嘴呲牙竟接連吐出匹練般的氣泡直奔辟邪,逼得辟邪急忙踏水閃避一旁。怪獸立時全速乘隙全力逃竄,以期躲過一人一獸的夾擊之勢。


    可是,那青靈竹光劍即出,例不空回,靈光驀地暴之時,卻見海水被靈光驅得朝兩側翻卷,竟然破水直擊,尾隨怪獸閃電般的去勢,以絲毫不遜於陸地之上的遁速,在近百丈的海域之中破入怪獸的背脊,使得怪獸立時發出震天的狂嘯,在海水之中翻騰不休。


    隨著紅色的泡沫將海水染紅,覓得時機的辟邪早閃電般撲上,巨口乘怪獸苦苦掙紮之時,衝前一口咬住怪獸的脖頸之處,再不肯鬆開半下。


    怒濤迭起,海麵不時掀起層層巨浪,很快的傳遞到無限的遠處。巨浪滔天,緊密難分的兩獸,此刻在海麵上輾轉翻騰,下一刻卻在海底飛遁,不時掀起海底的無數泥沙,引得海水越發的混濁,越來越難以視物。


    丁修此刻感受到靈力漸呈不支之象,紫瞳睛光狂閃,覓得海麵一處沒有秘霧的籠罩之地,急忙潛得上來,透出海麵狂吸許久沒有呼吸到的靈氣。體內金丹隨著靈力的注入,漸漸圓潤,血脈真元再次開始緩緩湧動。


    深吸口氣,丁修再次全力下潛,以神識感應靈劍的位置,很快的神識將怪獸與辟邪的位置鎖定,他立即全速衝了過去。


    此時,海內的波湧已經漸緩,丁修遊至近前,卻見辟邪咬著怪獸的脖頸,拖曳著已經無力掙紮的怪獸軀體,在海中不時地用雙爪抓撓著怪獸的首級。此時,它見得丁修來到近前,卻是猛地抬首,雙目中的黃芒再次射出無情的凶光。


    丁修喟然一歎,也不見有何舉動,隻是以神識將怪獸背脊上的靈劍召回,凝神打量辟邪良久,才緩緩退卻,直遊海麵之上。


    這是怎樣的一種的折磨,又是怎樣的一種情懷!丁修麵對著辟邪冷酷無情的對待,心裏再盛裝不下對辟邪的失望,內心處難過的滴血不止。驀然回首間,海底波瀾之中,兩黃芒映得波光粼粼,仿佛是辟邪正訝異於丁修的舉動,緊盯著他在瞧。


    躍然於海麵,丁修架著遁光再次回到碧螺島時,看到無數村民乍一見到他的身形,立時爆起連綿不絕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


    或許是水珠吧,使得腮邊始終有淚,丁修首次真切感受到處身於人世,親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的,那種直入心間的體驗。這是一種醉人的美妙感覺,讓丁修浮於半空凝視著歡騰躍越的人群,輕展雙臂,滑翔於空,任憑喜怒哀樂衝刷身心。


    萬空不空之時,心內再不存留任何物事,丁修決然收攏雙臂,劍光飄斬之間,發髻忽散,束發之環竟然被他斬斷,長發紛飛,竟於半空之中化為銀絲,映得丁修冷俊的顏容,煥發出更為奪人心弦的魅力。


    降落於島岸,丁修銀發絲絲隨海風飄揚,水藍色的衣衫獵獵,仿如欲乘風歸去。全體村民見此,心靈皆震憾無比,俱都跪地膜拜不起,連連作揖叩頭,齊聲高呼,仙師!仙師!


    村民們親眼觀看到丁修化形的每一幕情景,那種震憾使得身心激昂,都有願意為丁修之言決然付諸生死的衝動,可是,俯身參拜再抬頭間,茫然四望卻哪裏還有丁修的半影蹤。


    冷風凜冽,碧螺島的海邊仍是墨黑一片,丁修與陳員外卻在此迎風而立,許久都沒有上半句話。陳員外凝視晨色自海天一線一傳送過來,終按捺不住,打破沉寂道:“仙師,真的去意已定嗎?卻不知何日還能回來,看一眼這裏仰慕於你的村民百姓?”


    丁修麵無表情,一頭銀發隨風飄揚,許久才淡淡應道:“此去不知年月,但終有一日,我會回來這裏,看一眼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看一眼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居一景。隻是希望,回來之時,如煙所化的海神娘娘廟依然這般模樣,如煙她亦能永遠沉睡於最美的夢境。”


    悠然一歎,丁修嘴角牽起一絲讓陳員外從未見過的微笑,望著遙遠的海天一線輕鬆言道:“如今我無牽無掛,畢生隻追求自己所選擇的終級目標,再沒有任何人和事能阻擋我探索的腳步。”


    轉過頭來,丁修迎上陳員外望著他的豔羨目光,再笑道:“員外,你我相識一場也是不的緣份,如果丁某有幸多活一段年月,再回此地,必定佑你子孫平安,昌盛經年,也算是對員外操辦如煙後事的報答吧。”


    陳員外不禁大喜過望,躬身拜謝之時,卻見丁修已然化作遁光直破天際,依稀遠去的身影隱見銀光波動,想是那披頭銀發被晨光所映出來的神彩。


    這一幕,讓陳員外癡呆呆站立良久,才慨然一歎,緩步朝著村鎮而去,那裏,太多的俗事需要他來決斷。在這一瞬間,陳員外心底猛地升起一絲明悟,知道自己雖然不能擁有丁修那樣的仙緣,卻也有著俗世中的才能。


    這應也是一種天分吧!他自嘲的為自己做了個解釋。


    離開碧螺島,丁修一路遁光南行,沿海岸直奔落帆島的所在。按陳員外提供的海圖,如果要想尋找摩尼國度的陸地,這裏是必經之路。隻用得數個時辰,海天一線便隱見一個狹長的島,狀如巨船浮於海麵,島上數個山峰峰巒均是海拔較低,且縱列分明,真的如落下的長帆般,疊聚在一起。


    丁修見此微微一笑,遁光稍緩,於半空之處,一邊滑翔而過,一邊凝目打量陳員外所指的各個標記。不料想,地麵上本是較為稀少的三三兩兩漁民,無意間看到丁修的影蹤,竟然紛紛驚呼,很快的惹出無數的島上居民。


    不僅如此,在丁修皺眉詫異之時,那些居民竟然胡亂的將手中的器具拋擲於地,匆匆跪地不停地朝著他的方向膜拜不止,口中還不斷地叫嚷著什麽。


    丁修略一尋思終明白過來。此間人的怪異舉動,想是陳員外在海上經貿的商船把自己和如煙除妖之事,大肆渲染,這些居民,把自己真的當成了庇護他們的海上神仙,所以才會有如此的舉動。


    丁修不由苦笑,唯有打消尋人問路的設想,遁光不斷盤升,刹時直掠那峰巒峰。到得此處,丁修立時被此峰的平和之氣吸引,這裏因僻處島心,離海邊較遠,濕潤溫和的氣候宜人,再加上靈氣充盈,倒也適合在此地修行。


    將海圖重溫一遍,丁修立時有了在此地暫居的打算。一來,在碧螺島上瑣事繁多,再加上如煙的逝去,使得他根本無法靜心修行,以致於新得到的不破金剛秘法無暇修煉,從煞靈妖屍處所得的兩枚煞丹,亦是沒有來得及嚐試化去。


    對於煞丹,丁修尚有不少的顧忌,這煞丹本是凶煞凝集之精華,對如煙來講絕對可以能夠數倍提升其能力。因為修羅功法,本就是修煉煞氣,達到境界的提升,所以煞丹對精修陰煞功法的人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如今,如煙已經魂歸西去,丁修自是不可能將煞丹送與他人,另外,他也曾聽如煙生前曾經講過,這煞丹精華對修真者的益處絕非普通靈藥可比,有著易經洗髓的神奇功效,畢竟這可是經年累月,需要無數機緣才能夠結成的煞氣精華,吞噬了無數生靈的精魂靈魄,才能具有靈煞之體,孕育成堪比金丹的煞丹。


    由眼前的煞丹,丁修又想到從煞靈妖屍處所得的那方玉簡。玉簡中記敘的內容,當日丁修隻是粗略的以神識一掃,便被裏麵記述的內容吸引。當時,正是通過玉簡,丁修才辨別出妖屍的前生乃是道缽傳人,與自己同出一門。


    玉簡上雖然沒有妖屍前生的生平記載,但卻記述著,道人所修的功法,是摩尼國度的三清映月觀的道家秘法。妖屍當日撕裂空間,短距離傳送離開,亦是此功法的玄秘所在。


    因種種這般心結,丁修心中疑慮難消,遂打算將這數種功法消化掉才繼續上路。打定主意,他立時尋得一個凹地,以月光斬直擊出一個數十丈深的洞穴,並在洞口處設下種種禁製,才安然入內,全心修煉新得的幾樣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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