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恪見她好了,就暫且稍稍寬了心,放下飯碗就去到澄觀齋議事。


    酉末,王爺讓人捧了一疊的奏摺卷宗一起回來了。


    華婉照例出去迎接,見到長安與樂安手裏抱著的堆得整整齊齊的那一撻,十分驚訝,事兒沒做完,王爺回來做什麽?


    薑恪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心思,暗罵一句:這個沒良心的。逕自走到書桌旁,讓人又搬了把椅子來,親自動手將那帳冊推開一點,對華婉道:「分我一半桌子。」


    於是,夫妻兩便就著一張桌子,操心國事的操心國事,糟心家事的糟心家事,當真是齊家治國平天下都在一張桌子上完了。


    幸好當初做這張書桌時,那工匠師傅目光長遠且有見識,沒做小,兩人並坐也不嫌擁擠。


    等公事都完了,臨睡前,薑恪才問:「今兒怎麽了?你好似不高興。」華婉原本正為她寬衣解帶,聽她這麽一問,頓時重新幽怨起來,愁苦的蹙緊了眉頭,手下的動作也不利落了。薑恪頓時心疼,也不要她寬衣了,抬手捧著她的兩隻小手,問:「給本王說說,可是有人給你排頭吃了?」她目露凶光:「是哪個活得這樣不耐煩了!」


    華婉見她有遷怒他人的架勢,忙道:「不是不是。」又見王爺一副非要知道的架勢,隻好支支吾吾道:「我的嫁妝,之前父親給了我三萬兩銀子做嫁妝。」


    「哦,」王爺考慮了騰遠侯如今的處境與別府的王妃的嫁妝,還算公允的道:「算是盡心了。」可,那又為何悶悶不樂的,且到今日才悶悶不樂?王爺迷惑了,自己解了剩下的衣扣,終於自以為恍然,道:「你放心,你的嫁妝是你的,我一分也不會動的。」


    你當然一分也不會動,就算求著你,你也肯定不樂意。華婉沒好氣的瞥她一眼,再也忍不住:「王爺年俸十萬兩,暫不論宮裏賞賜,每季綢絹綾緞,春日茶湯,冬日薪碳,各色名目又是無數,名下良田萬畝,田莊五個,園林四處,京裏京外大大小小店鋪數不清。」她原以為騰遠侯肯給她三萬兩白銀做嫁妝真是很大方了,自覺自主的將銀子折成人民幣,大約一千四百二十五萬rmb,心中很有一夜暴發的得瑟心理,直到今日意外看了那專門記錄王爺產業的帳冊才知道,夜夜睡在枕邊的才是真的大款,於是她那點小得瑟倒真成了沒見過世麵的暴發戶心理了,許多的難為情之下,華婉便覺得是王爺不對,故意不告訴她,讓她瞎得瑟來著:「你這麽多銀子,為何不告訴我?」


    王爺很無辜的攤手道:「你也沒問啊,何況,本王銀子多也不是本王的罪過。」華婉眼神越發幽怨,王爺忙哄道:「如今本王娶了你,就全是你的了,你喜歡怎麽使就怎麽使,銀子不算什麽。」


    華婉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了,聽人這樣哄小孩似的哄她,又覺得很不好意思,小臉通紅的嘟囔道:「誰要你的銀子了,我自己有。」她有,而且還不少,她就是覺得很不平衡。


    「好好好,你有。」薑恪主動替王妃寬衣,好聲好氣的順著她道:「是小王不通經濟俗務,求著您替小王打理,這樣可好?」


    華婉越發臉紅,漲成了個熟透欲落的大蘋果,低頭對著手指,輕聲嘟囔道:「也不是啊,本來我就理該為你打理的。」薑恪悶聲笑著,不敢發出聲來,拉著王妃坐下,順勢將人抱到膝蓋上,柔聲道:「那你又置什麽氣呢?一點兒也不像個侯府小姐。」


    我本來就不是,若是滕思川,哪能為那區區一千四百二十五萬人民幣高興欣喜啊,華婉靠著薑恪的肩膀,不敢置聲。她哪裏見過這麽多的錢?前世,讀完了大學,放棄保研,急急忙忙的參加工作,每月五千的薪水足以讓她開心許久,是她貪心了,見得了這諸多榮華富貴,竟人心不滿起來了。這人心啊,最忌貪婪,孤兒院的媽媽這樣說,人無欲則剛,誰也不能傷害你,你若想要大把的鈔票,想要別人關心,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尤其是你們這些本身就是無根的孩子。但,人不可貪婪,卻不能無爭,無欲無求的畢竟是少數,你若不爭,就隻能永遠這樣下去,你的孩子孫子,一代代都隻能這樣下去。


    華婉陡然升起許多氣勢,從前她無根如浮萍,飄到哪算哪,如今更不用說了。騰遠侯府自聖上選秀女的事後,就已經不是單純的把她當做女兒了,平時萬千寵愛,到了關鍵時刻隨時可以為利益拋棄她的爹,她不稀罕,還不如沒有呢,而且她已經出嫁,算不上滕家人了。若要真說羈絆,勉強就隻有一個,她抬頭看了看薑恪,卻見她正蹙眉沉思,那雙美得懾人的桃花眼裏迅速閃過一抹不可置信,臉上漸漸染了驚愕。


    「王爺?」華婉試探的喚了聲,薑恪緩緩地轉頭,死死的盯著她,貝齒緊咬下唇,不顧力道,那鮮血鮮艷得如被三月裏淬碎了的芍藥一般滲了出來,殷紅一片。「王爺!」華婉忙從她懷裏坐起,心驚膽戰的用手去擦她的嘴唇,用力想將她的牙齒掰開,薑恪陡然回神,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殷紅的鮮血都叫華婉擦了,她白嫩的手指染上了血的顏色,格外的妖艷詭異,華婉心中驚怕,顫著聲問:「你怎麽了?」


    薑恪沒有說話,華婉大著膽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嗯,自己的還燙點兒,沒有發燒啊,莫不是中邪了?她小心翼翼的從王爺的膝頭爬下來,到桌邊倒了杯水,然後餵到王爺嘴邊,用熱切的眼神示意她喝點。薑恪順著杯子,木然的將茶水喝了個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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