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個個都得皇帝親自督導,這次竟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戳到了朝廷上。皇帝怒火中燒,神氣陰沉,瞋目切齒的指著端親王,如同一根鋼針叫殿上的所有人後脊發涼心驚膽破,冷聲道:「削皇二子即墨洵陽親王爵位,貶為庶人,幽禁遽州鎖銀台,非詔永世不得入京!寶親王在其位不司其職,居心叵測,可惡至極!卸除寶親王宗正卿一職,押入宗正寺大獄,以思己過!」端親王癱坐到地,臉色煞白。


    宗正寺大獄關押的都是犯了罪的皇室宗親,皇子親王押解入內即被載入史冊,乃是奇恥大辱。十四皇子著了急,抬頭呼道:「父皇!這。。。。。。」剛開了口就被皇帝喝止:「誰敢求情,一併論罪!」


    十四皇子不甘,還想再求,攏在朝服下的手卻被洵晏死死按住。十四皇子也知這時再求也沒用,隻會讓自己被牽連,手死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猙猙可怖。在被侍衛帶下去的前一刻,洵晏壓抑激憤,從牙縫裏擠出一字:「忍。」


    為今之計,隻有忍。


    十四皇子和十三皇子猛然轉頭看著洵晏走出太興殿,眼中都是寒氣岑岑的憤恨。洵晏逕自出去,身後跟著兩個禦前侍衛,她脊背挺直,哪怕是這時依舊傲骨錚錚。落敗的總是悲壯,殿外陽光照在洵晏身上,不似以往的瀟灑倜儻,卻顯得蒼涼淒冷,那金冠上的紅寶石激出刺眼的光線,親王氣派朝服上銀絲繡的四團五爪蛟龍栩栩如生,竟像是要活了飛出來似的,令人生畏。


    餘光之中,依稀可見九皇子臉上遮掩不住的得意神色。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天氣連日燥熱,花朵草樹都奄奄一息的不精神,桐蔭下竟是衰紅翠減。


    小德子連爬帶跑的衝進梧桐居。田夕從內間出來,指著碧琳給他倒杯水。小德子顧不上擦拭快滴進眼的汗水,喘著粗氣,驚慌失措道:「王妃,王爺,王爺被押進宗正寺了!」


    田夕乍聞之下隻覺腦中「嗡」的一聲,一口氣堵到喉嚨口,上不來下不去。


    宗正寺是什麽地方?去了那裏的人不管多高的爵位,多貴重的地位,都是等同對待,旁人打點不進。大獄陰冷潮濕,關進去的貴胄有幾個能出來?獄卒猙獰可怖,又是皇帝欽定的人不懼報復,便是一味的糟蹋作踐人。


    洵晏去了那,怎麽能好,指不定會受什麽罪?田夕焦灼驚惶,心疼如萬蟻啃噬。


    小德子滿頭是汗,眼巴巴的直望著田夕,求個主張。


    「把來龍去脈說來。」田夕按捺下百般滋味,急迫的問。小德子將早朝上的事撿緊要的一一說了。碧琳「呀」了一聲,駭得幾乎要哭出來:「這可怎麽好?」田夕右手扶著椅背,閉了眼讓自己鎮定下來,今次這般,她決不能慌。


    須臾,倏地睜開雙眼,取了紙筆寫下「可求勿過」四字,交給小德子快速吩咐道:「你馬上進宮,把這呈給賢妃娘娘。」十四爺和十三爺必定正商議如何救洵晏出來,未必顧得上宮裏,賢妃娘娘不是沒眼力的無知女子,卻難保愛女心切亂了陣腳。她不僅僅是寶親王的生母,更是皇上枕邊人,若此時為了洵晏不顧皇帝心意哀哀苦求,隻會叫皇上更煩躁厭惡,在獄中的洵晏就失了一分希望。


    小德子雙手接過紙箋小心揣好,直奔內宮而去。


    外頭驕陽烈烈,曬得人心生膩煩。想必不多久消息就能傳入王府了,田夕吩咐碧琳道:「將府中執事管家皆都叫去前廳。」


    田夕歷來和婉,這次卻是端起主子的架勢,正聲訓示,府內如有奴才心性不定,背地裏妄議主子,不思本職差事的,一律按府規嚴懲!


    她柔和的眼眸如浸了冰水,冷冽的掃過廳中。那些管家執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膽識眼色都比常人優上幾倍,方才不定的心誌此時一下子也有了主見,無論如何,都得聽王妃的將這王府安定下來,不能自己先亂了叫外人看笑話。


    煙綽在來的路上已聽其他幾個執事說了,此時正是六神無主慌了手腳,擰著絲帕擔心不已。站立不安的忍到等人散了,幾步跑到田夕身邊,眼淚嗖嗖的下來,泣道:「這可如何是好?」她也有幾分見識自然知道那宗正寺大獄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田夕亦是心急如焚,卻不得不鎮定下來,強笑著寬慰她道:「煙綽姑娘不必心急,王爺極得聖眷,又曾是宗正卿,不會多遭罪的。」見她仍是眼淚不止,不由生出幾分躁意,好聲勸道:「你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會馬上遣人告知。」


    煙綽得了她再三答應,又覺得自己在這實在也幫不上忙,隻能擦著眼淚回藏書樓去了。


    不出一個時辰,小德子便回到府裏,帶回賢妃的字條,上書:保重自身,穩定王府。她舒了口氣,看來宮內還沒出什麽事。


    小德子猶疑著問:「太後娘娘對王爺甚是心疼,皇上仁孝最聽太後懿訓,為何不直接向太後求情?」田夕緩緩搖頭:「太後病中,若是這時擾了太後清靜,父皇必定不高興。」何況,事關朝政,太後絕不會出言幹預。


    如今,就隻能靜觀其變。


    七天後,刑部大牢傳來消息,端親王府李主簿與王府管家二人在獄中雙雙畏罪自盡。


    十三皇子將那道那道摺子摜到地上,驚怒道:「他們竟有這麽大的膽子,父皇親自過問的案子,都敢做手腳!」十四皇子也是憤怒不已,好歹壓製住了仔細想了一圈,譏笑道:「這樣也好,原本七哥就不是那起子戕害手足的小人,父皇當日也是怒氣難平,才嚴懲了二哥和七哥,這下突然來了個死無對證,反倒更叫人起疑。」又不屑的嘲道:「四哥大費周章下了好大一盤棋,到了收官竟是怕了,自亂陣腳。等時日一久,父皇自會想起七哥的好,對這事起疑。」話是這麽說,攏在一起的眉峰凝結不開,如今父皇依舊是盛怒不消,隻想著錯認了七哥,隻怕想不到這深層,已經七天過去,早朝田國公稍稍提及寶親王,便遭父皇大聲斥罵,這樣下去,誰敢在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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