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紇抿唇,低了下頭,景宣在她臉上看到一閃即逝的悲哀,而後是她一貫的鎮定和淡漠。


    「你是來找我的麽?」景宣揚眉,狀似輕鬆地問。


    「景宣,」溫紇停頓,趙媛熙從景宣身後走上來,溫紇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落到景宣身上,繼續說:「我有事要告訴你。」趙媛熙和景宣並肩而立,眼角上挑,熱情的說:「我們剛好要去吃越南菜,溫小姐如果不介意,就一起吧。」說完笑著看著溫紇,徵求她的意見。景宣也定定的看著溫紇,等待她的回答。


    「這件事是我和景宣之間的私事,我要和她單獨說。」溫紇回視景宣,眉間有著不讓步的堅定。等了片刻,不見景宣回應,趙媛熙嘴角勾起一個不易覺察的得意的角度,溫紇的雙唇抿成一條線,依舊看著景宣,眼眸幽深。


    景宣心裏嘆息,她這一生唯一不能狠下心去傷害的隻有這個倔強的女人,不管她有多氣惱她。轉頭對趙媛熙輕聲歉意的說:「媛熙,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趙媛熙詫異,她沒想到景宣還是不能抽身,她以為景宣會拒絕,她以為景宣終於看清有些人再不舍也隻能放棄,她以為這段時間的陪伴,景宣總會明白誰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原來這些真的都隻是「她以為」。景宣沒有等趙媛熙回答,就走到溫紇邊上,說:「坐你車。」


    在打開車門的時候,景宣聽到身後趙媛熙用她剛好能聽到的聲音,堅決的說:「景宣,我等你。」


    一語雙關,景宣驀地感覺到一種破釜沉舟的淒涼。


    作者有話要說:我心裏很想把這個故事快些說完,但是最近事兒很多,然後腦細胞也有點不夠用。


    唉,很感謝耐著性子陪我的各位!


    ☆、第四十章


    白色的凱迪拉克拐進禦曜華園,景宣看到熟悉的景色,明白了溫紇要帶她去哪裏。車子熟門熟路的駛入停車場。景宣鬆開安全的,拉住準備下車的溫紇的手,說:「不用下去了。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車子裏有些暗,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溫紇嘆了口氣:「景宣,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們過去的痕跡麽?」這裏,她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過去的事情,她也絕口不提,處處都表現出抗拒。好像那一年半的相處隻是記憶出了錯,隻存在於溫紇的回憶中。


    景宣的喉嚨發緊,轉頭看向窗外不語,像個正在鬧脾氣的孩子。


    溫紇探過身,捧住她的臉朝向自己,凝望她的眼睛說:「我離婚了。景宣,你現在,還想要我麽?」景宣聽到這句話,她覺得自己的眼眶在發燙,從知道溫紇的婚姻的實質,她就知道她會離婚,但這一天這麽快就來了,快得她還沒有從那紛亂的思緒裏解脫出來。她還覺得委屈,有這麽多的機會,三年前,三年後,這麽多次都有機會告訴她這場可笑的婚姻的實質,她卻始終一聲不吭,始終一人撐著,景宣覺得委屈,哪怕現在溫紇問她想不想要她,她的委屈依舊不減。她掙開溫紇的手,生硬地回答:「不想。」


    答完,心卻被高高提起,按照溫紇的性子,接下去,就該讓她離開了吧。景宣僵著身子,偏過臉不去看溫紇。停車場裏的幽暗燈光斜照進車內,在景宣的下巴下投下陰影。溫紇放開她,靠在車椅背上,閉上眼睛,艱澀道:「你,現在,有了別的選擇,所以不想再把心放我身上了,對麽?」


    景宣沉默,喉嚨卻越發緊澀,心髒處傳來陣陣的揪痛,連著指尖都痛得發緊,她想抱住溫紇,告訴她永遠都不會成為選擇之一,她永遠都是她的唯一,身子卻是像被抽光了力氣,一動都不想動,糾纏了五年,她終於感覺到累,在溫紇想要回到她身邊的這一刻。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的愛人,又離過婚,」溫紇說的很艱難,一個字一個字仿佛都花盡了她每一分力氣:「我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次。我和嚴立揚並沒有真正的婚姻生活,他有自己的愛人。景宣,你可以原諒我麽?我沒有告訴你就結婚了。」


    「不能,永遠不能。」景宣轉頭看向溫紇倔強的側臉,毫不猶豫地說。這一點,她永遠都不能原諒。


    溫紇聽到回答,心徹底涼了下來,唇角很勉強的勾了一下,眼眶內已蓄滿了淚水,她半仰起頭,不讓它們掉下來,巨大的悲傷和被拒絕的難堪深深湮沒了她,窮途末路的絕望讓她幾乎不能承受。


    「樓上的那套房子,你應該不會再進去了,讓給我吧。」當無法在擁有的時候,守住回憶也許是救贖的唯一辦法。


    「不行。」景宣回答。溫紇轉頭就被一個遺失了三年的懷抱擁進懷裏,景宣緊緊抱住她,聲音沙啞地說:「溫紇,它對我太重要了,我不能讓給你。但是我可以分一半給你。」


    溫紇愣住了,瞬間的逆轉讓她反應不過來,等到明白景宣話裏的意思,她推開熱淚盈眶抱著她不放的景宣,把對話從頭到尾回憶一遍,得出自己被捉弄的結論。


    「怎麽了?」不是應該跟她一樣激動擁抱才對麽?景宣擦擦眼角的淚水,疑惑的問。


    「你可以回家了。」溫紇冷冷的說。


    「啊?」是不是幻聽了?景宣驚訝的微張著嘴巴,呆呆的樣子。


    「我說,你可以回家了。」溫紇仍舊冷冷的說,嘴角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景宣終於想通,原來是惱羞成怒害羞了,她高興地撲上去,把溫紇緊緊抱住說:「我不會再走了。溫紇,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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