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五年,皇阿瑪再度親征,他參贊軍機,領前鋒營出戰,身先士卒,不顧生死,立下赫赫大功,而如此光輝的榮耀,在胤礽率眾往諾海河塑地方麵聖,便被皇阿瑪一句「皇太子乃極孝順之人,想是見花鳥魚獸,憐惜朕於沙鹵邊陲之勞苦耳」,全掩蓋了下去,人人的眼中隻有他的仁弱篤孝。


    這樣的事還有許許多多。


    小的時候,一同在書房聽師傅講經,師傅們眼中看到的永遠是聰明天縱的皇太子,皇阿瑪來考究學問,也永遠都將胤礽放在前麵。明明他學的比胤礽好,明明的比胤礽早拉開弓,早射中靶子,明明他比胤礽更擅騎獵,可人們的眼中永遠隻有被皇太子光環籠罩的胤礽。


    憑什麽?!就憑他是皇太子?那為什麽他不能是皇太子,他不能為國之儲二,他比胤礽,差在哪了?除了一個出身顯赫的額娘,他又哪裏比不上胤礽,他是皇長子,皇阿瑪之前還有四子卻都夭折了,讓他成了皇長子,這便是天意!


    天意如此,誰敢逆天而行!


    直郡王雙目赤紅,沈垂著頭,逐漸的平穩自己的劇烈波動的心緒,鬆開硬如鐵石的拳頭,待那聲威嚴的「平身」傳來,他站起身,麵上溫潤清朗,竟還隱著微微可親的笑意,上前道:「二弟性仁弱,素率直無矯飾,兒臣也不信他會行如此大不敬之事,隻是此事巨大,兒臣一時心亂說錯了話,請皇阿瑪恕罪。」


    殿上眾人皆都訝然,康熙亦是奇怪,他淡淡點了點頭道:「你能知錯改過,便是好的,朕心甚慰。」


    「謝皇阿瑪。」直郡王麵露感激,深深下拜。


    胤礽深感疑惑,對投來善意目光的直郡王和善一笑,此舉在外人眼中大有一笑泯恩仇之意。


    下了朝,十三阿哥直言不諱道:「大哥又想搞什麽?二哥你得小心提防著。」


    胤礽笑:「就不興他忽然要與我言和了?」


    十三阿哥翻了個白眼,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回他沒得逞,我看他氣的很,恐怕是想到更惡毒的招數了,否則那對得他今兒這番唱作俱佳。」


    胤礽抿唇不語,幽深的眸中閃過深思。


    淩普一事,讓胤礽極為警惕起來,自上回康熙敲打了他後,他就少與溪則說政事,溪則亦多忍著不問。


    淩普一事卻非同尋常,不知哪個多嘴的在溪則麵前學了嘴,溪則頓時惶惑不已。


    截留貢品之事卻有發生,卻是在康熙四十七年,之後不久便是一廢太子,而眼下才康熙四十年,歷史的軌跡已全然改變,麵目全非。


    這便意味著,她所知道的已不能再幫上忙,更意味著前路如何,已是煙霧瀰漫,她尋不見一點蛛絲馬跡。


    她屢夜難免,麵色黃如金紙,胤礽憂心不已,多次與她說並不礙事,康熙也是站在他這邊的,溪則卻極難安心,她怕歷史是無法篡改的,她怕到了頭,不過是多拐了個彎,遲早還是要按照軌跡發展。


    她的懷相更加不好,胤礽怎麽勸說都不頂用,最後隻得將冬果爾氏召進宮來,陪著小住了一陣,日日與她說話解悶,不讓她胡思亂想。


    這麽著,便過了七月。


    七月一過,本該日益涼爽的天況卻依舊悶熱不堪,天空時常陰沉,接連數日都有滾雷轟鳴,仿佛兆示著將有大事發生。


    人心惶惶,帝王最是看重天兆,康熙日日宣欽天監監正詢問天象,欽天監接連忙碌了數日,謹慎多時,才呈稟道並無不測之事,隻是今年夏日少雨,沒有甘霖沖刷,餘熱不散,故而熱了一點。


    這般信誓旦旦的保證過,康熙方放心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八錯,要有大事發生了。


    不是廢太子。作者君是死忠的二哥黨,擋在我們二爺麵前的障礙都要毫不含糊的統統掃盡。


    不要懷疑我對太子爺的忠誠。。。


    所以就是……好吧,猜到的請暗戳戳的放在心裏,靜觀其變。


    ☆、第四十九章


    許久之後,溪則想起那兩日依舊是心驚不已。


    天空灰濛陰沉,九月初的天況,卻詭異的悶熱,空氣仿佛停住了流動,粘稠稠的,像鮮紅的血液,糊在喉管裏,壓抑著濃濃的噁心。


    這日大早,胤礽便起身往幹清宮去了,康熙忽然染疾,渾身無力疲憊,且神智也模糊不清,宣了太醫來診脈,太醫們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康熙勤政,這回卻委實難以勉強堅持,隻得停朝。


    胤礽日日侍疾,眼見幾服藥下去,康熙不但不見轉好,反倒精神頹靡,臉色更是蒼黃如臘,心頭便是一陣陣的亂跳,總覺不對。這猜想不吉利更是不敬,胤礽埋在心裏,隨在龍床邊更盡心的伺候著,甚少在自己宮裏停留。


    溪則的預產期便在這幾日了,穩婆醫女都已在毓慶宮裏備下了,已是第三回,倒是沒有什麽害怕不安,唯獨是對這詭譎不明的局勢擔憂不已。


    這日送了胤礽出去,溪則回殿中坐了一會兒,又派了花隱往承幹宮母妃那兒取了早說好的花樣子來,橫豎閑暇,便描著來玩。


    這便到了午晌。胤礽遣了人回來,說中午不回來用膳了,這幾日向來如此,溪則便命人將燉好的滋補羹湯送去幹清宮,他自己的身子,溪則一直小心照料調理,不能等康熙好了,辛苦侍疾的胤礽反倒又病了。


    用過午膳,溪則便坐在向陰的桂花樹下納涼,這天氣太熱又太悶,存在了數百年的紫禁城便如籠罩了一層黑厚沉重的密雲,城中的每個人都滿心惶然,不知所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剎那芳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若花辭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若花辭樹並收藏穿越之剎那芳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