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過不確定是不是軍械。」


    李朝英他們見年輕人微微皺眉,冬青又開口了,道:「說起來這沈燕青可是太子側妃娘娘的三哥啊,這追來追去,繞來繞去,可不要最後繞到我們頭上。」


    李朝英翻了個白眼,卻也不好當著年輕人的麵將冬青的嘴巴堵上。


    年輕人一勒馬匹,道:「我過去看看!」


    「總、總管大人,彪騎營的人過去好久了。」李朝英道。


    年輕人正是太子府上的內侍府總管洛川尋,他拍了拍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洵道:「我的座騎是殿下賜的寶馬越影,你們不用跟著我了,我走山路。」


    他說著朝山洵策馬而去,整個人伏在馬背上,與越影化做黃昏下的一道赤影,馬術竟似比冬青還要出色幾分。


    李朝英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麽,臉一下子煞白了幾分,連忙拍馬追上,嘴裏道:「大人,萬萬不可。」


    冬青似乎才明白過來洛川尋要做什麽,他的馬術是剩下的人中最為高明的,馬也好,後發而先至,不多會兒就比後麵幾位要超出好幾個馬頭。


    越影跑到崖邊飛身一躍,竟然馱著洛川尋跨過山峽,躍到了對麵的山路上。


    越影平穩落地,還沒等洛川尋鬆口氣,背後就有勁風襲來。


    洛川尋回頭一看,冬青已然躍馬跟隨而來,他的馬雖也是良駒,但卻仍然差越影較遠,所以馬匹躍過數丈遠的山峽已經是強弩之末,兩隻後蹄竟然踏空,眼看就要連人帶馬摔到山崖下去。


    洛川尋手裏馬鞭忽地飛了出去,硬生生地將一人一馬拉了上來。


    冬青呼了一口氣,居然眉飛色舞地道:「好險!還好有哥在。」


    洛川尋皺了一下眉頭,卻似乎也拿這個渾小子沒有太多的辦法,隻好道:「走吧!」


    那邊的李朝英他們看得是連脊背上的汗都冒出來了,總算見對岸的兩人有驚無險,才下了山頭,依著官道追了下去。


    洛川尋與冬青一路從山路上直撲而下,果然搶在了彪騎營的前麵追上了宋天。


    兩人沒想到宋天的手上頗有幾位高手,一番纏鬥,洛川尋受了點輕傷殺了護衛,才將已經逃竄出去的宋天捉住。


    兩人堪堪將宋天拿住,一大群戰馬便顯現在眼前。


    為首的年輕人相貌甚是俊秀,一身黝黑的鱗甲戰袍,手持彎月刀,他的眉目間帶著一股濃烈的煞氣,彷佛隔著多遠也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可偏偏冬青毫無懼色,反而調笑道:「秦疾風,不好意思,這功勞我們得了。」


    洛川尋低聲斥道:「不可對秦統領無禮!」


    冬青大大咧咧地拱了一拱手道:「得罪了,秦副統領!」他刻意得把那個副字咬得特別重。


    對麵的秦疾風陰沉著臉,咬著牙道:「洛總管,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是我們得的消息,我們捉的人,你半路上劫道把要緊證人捉走是什麽意思。」


    洛川尋淡淡地道:「這件案子我也有跟進,大路一邊朝天開,誰捉就誰來處理這件事情吧。」


    冬青見秦疾風一副不甘就此甘休的意思,突然冷哼了一聲,道:「秦副統領,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就是個副統領?那是因為殿下要你永遠在我哥麵前低半級!」


    他這話一說,秦疾風的臉色都變了,洛川尋也不禁瞪了冬青一眼,喝道:「不許胡言。」


    他們的話音一落,李朝英他們已經從後麵追了上來。


    李朝英一見這仗式,便知冬青那小子又給秦疾風氣受了,便拱手笑道:「統領大人,冬青年幼,別跟他一般見識,大家都是替殿下辦事,不用太過計較,等我們問完了話,一準把筆錄給您送去。」


    洛川尋點頭道:「正是,疾風,回頭我給你送筆錄過去。」


    秦疾風似已經沒有剛才那麽氣得厲害,眼神輕描淡寫地在洛川尋的身上掃了一圈,隻嘴角隱隱笑道:「不敢,殿下就要回來了,我怕你到時……不方便給我送東西,你還是讓李朝英給我送來吧。」


    他話裏沒什麽把柄,但那口吻卻極盡褻瀆之意,知道洛川尋與太子殿下事情的,莫不都是眼角一跳,瞥了一眼這位看似溫潤的男子。


    洛川尋還沒惱,冬青濃眉一挑先要發作,可惜他還沒從馬上跳起來,洛川尋已經喝道:「給我坐好!」


    冬青回頭見洛川尋臉上帶著少見的嚴厲,不甘心也隻好訕訕然又坐回了馬鞍上。


    「那就此別過了。」洛川尋一勒馬頭,帶著冬青他們疾馳而去。


    彪騎營的人靠近秦疾風道:「統領,就這麽讓內侍府的人把功勞給搶跑了。」


    秦疾風看著洛川尋頎長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從牙fèng裏說了一句,道:「讓著他,以色侍人,色衰而恩弛,等到了那一天,用不著我,多得是人收拾他。」


    洛川尋帶著冬青他們一路狂奔,終於在第二天下午回到了太子府。他一跳下馬,就指著還在回味急馳快感的冬青道:「冬青以下犯上,罰鞭十下,朝英執鞭。」說完,也不理會冬青要抱大腿的呼饒聲,轉身進府去了。


    李朝英跟其他侍衛將一擁而上,將冬青跟拖死狗似的拖後院去了。


    冬青赤著上身,精壯的身子被捆在板凳上,抱著凳腳有一聲沒一聲地慘叫著,跟叫床似的,未了還問正在試鞭的李朝英道:「怎樣,像不像?喂,你鞭子離我遠一點,可別真刮到我!」


    李朝英指著冬青道:「你這混帳小子,你知不知道秦疾風雖然是一個副統領,可是殿下給他的權力半點也不比大人的小,就連大人還要讓他三分呢,你敢胡言亂語,你是不是怕累不死大人。」


    冬青哼了一聲,嘴倔地道:「大人才不怕他呢!」


    李朝英見他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急一鞭子就抽到了他的脊背上,直把冬青疼得慘叫了一聲,回頭叫道:「李朝英,你好大的膽子,敢打大人的弟弟。」


    李朝英哭笑不得,斥道:「你他媽的別不要臉,你姓顧,大人姓洛,你是哪門子大人的弟弟,自己死不要臉,非認大人是哥,大人不同你計較罷了,大人性子沉穩端莊,哪裏有你這麽個混帳弟弟!」


    他嘴巴裏說得利索,手裏也不遲鈍,幾句話的工夫,結結實實抽了冬青十鞭子,直把冬青氣得端著凳子豎了起來,滿院子攆著李朝英跑。


    「朝英,大人讓你去審宋天!」門外有一個侍衛進來道。


    李朝英樂得脫身,笑道:「得令!」說完就從門裏竄了出去,空留下一頭小豹子在那裏氣得齜牙咧嘴。


    第34章


    李朝英進了刑房,見了宋天,那張俊臉已經陰狠得跟個地府判官似的,那裏有半分在外麵玩鬧時候的開朗和善,他掂了掂鞭子,冷冷道:「先抽二十鞭吧!」


    宋天見他也不問話,倒先用刑,吃不準他壺裏賣的是什麽藥。


    直到刑具一樣樣流水似的上來,他方知道麵前這人是個能吃人的閻王,便跟癱了似的將什麽都說了出來。


    李朝英將筆錄遞給坐在外麵飲茶的洛川尋,道:「都招了,沒有江州司馬沈燕青,看來兩人的接觸似誤打誤撞。」


    洛川尋似略略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擺弄著口供,道:「朝英,你去取幾件我們帶回的綢緞,跟我去趟綺羅別院。」


    李朝英微一猶豫,仍然低頭道:「是!」


    太子元林不愛奢華,即便如此,像太子府這種僅次於皇宮的權力中心,依然修建得是廊腰縵回,簷牙高啄,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


    洛川尋穿過內湖的長橋往島中心的一叢小樓閣走去,綺羅別院是太子的側妃,江州府郡主沈蔦蔦的住處。


    他並沒有進綺羅別院,而是在橋邊的一個小亭子內坐下,閑看著湖邊柳枝拂飛,風煙俱淨。


    沈蔦蔦從別院中慢慢走出,洛川尋望湖的側麵便落入眼簾,微風輕揚起烏黑的髮絲,輕拂著他光潔的雙頰,直挺的鼻樑,那雙眼睛偶一回眸,會令人覺得寒冷的冬日裏也很溫暖,那副景象跟四年前一模一樣。


    當她忍不住悄悄掀起嫁娘的簾子時,她見到的少年便正是洛川尋。


    「娘娘!」洛川尋已經發現了沈蔦蔦,他連忙起身迎道。


    沈蔦蔦坐在亭子的另一邊,揮揮手讓陪她來的侍女退下,隻冷冷地道:「洛總管不知道有何貴幹。」


    洛川尋看了一眼麵前臉色蒼白的女子,她的身形極是單薄,似要迎風而去,臉由於太小,倒顯得那雙好眸子出奇得黑,大,於是更顯得空洞。


    「臣……出門辦事,在蘇州府帶了幾匹綢緞,想讓娘娘看看花色,可有中意的。」


    沈蔦蔦瞥了一眼那些精緻的綢緞,淡淡地道:「你先來我這裏的。」


    洛川尋一愣,沈蔦蔦就接著冷笑道:「你不先去讓太子妃挑,先讓我挑,你怕我沒料子做壽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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