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朱大喜,哪裏還有遲疑,立刻以土拔小姐招親這個名義給所有的領主繼承人發去邀請涵。赤朱的妹妹是全北國出名的美女,在那些領主繼承人中不乏傾慕者,就算有一些人不感興趣,不過土拔家也曾是擁有相當實力的領主之一,兩大領主的結合,通常是權力的結合,這些人自然也會急著來看個熱鬧。


    赤朱還讓人放出消息,先到者可以先比試,然後獲勝者再比,直到決出一位獲勝者。那些人自然急匆匆地趕來,先到先比,自然也比後來的人多恢復一些元氣,在後麵幾輪比試中得勝率也高。不出三日,從各領地趕來的領主的繼承人們都擠進了平野。


    土拔家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熱情,不但把這些繼承人都接進府裏,還伺候周到,但卻並沒有安排什麽比試,讓人琢磨不透。


    一日,他們被請到土拔家的議事大廳,眾人均竊竊私語不知道是否土拔家要宣布比賽規則了。但是卻聽到一陣跑步聲,隻見門,廊,廳,窗口都被士兵把守,眾人一陣譁然間,謝問柳笑眯眯地撥開士兵帶著赤朱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諸位,是我想請大家吃飯,怕諸位不賞我的臉,所以隻好讓赤朱跟諸位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謝問柳好像沒看到這些人臉上有困惑,有恍然大悟,又或者臉色鐵青。


    身後有僕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前來,謝問柳舉起上麵的酒杯,笑著說道:“我請諸位來,是想給諸位一個為國效力……也是趨吉避禍的機會。”


    一些僕人拿著筆墨穿梭於席間,將它們分放到每個人的麵前。謝問柳笑道:“這聽起來駭人,其實也簡單,舉手之勞,我隻要各位寫一封書信,就說……”他深吸了一口,微笑道:“跟著我謝問柳去參加君上的國宴了,相信與父親很快就能在國宴上再見。”


    “你什麽意思?”科隆多家的查察兒首先一拍桌子而起,科隆多家族與土拔家族比鄰,常要起點小摩擦,過去土拔家的大公子善戰,查察兒屢戰屢敗,吃了很多虧。如今土拔家的大公子不幸喪命,形勢就倒了過來。他忌憚土拔家通過姻親結下什麽有勢力的領主,又自信土拔家不敢公開拿自己怎麽樣,才特地跑來查探形勢。他指著謝問柳身後的赤朱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要脅北國所有的小領主……”


    眾人還沒來得及跟著起鬧,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謝問柳手起掌落,給了查察兒一個大耳光,他冷笑道:“小領主,如果你們不合作,隻怕也當不久了,我這一巴掌不是替君上打的,是替你們科隆多家族祖宗打的。”


    赤朱走上前道:“各位,現在君上要收回兵權,是交與不交都要收,你們自問有幾個有膽謀逆,想要謀逆的,再問問你們有多少份量,你們誰比呼兒金強?即便謀逆成功了,那誰來當君,誰來當臣,你們問問你們服你們當中的誰。這幾場血仗打下來,是不是要等著虎視眈眈的南國來坐收我們自相殘殺的漁利?”


    “放屁!你這個賣豆腐的小子懂什麽?”查察兒捂著臉氣急敗壞道:“我們北國人都是馬上生涯,這點基業是我們的祖輩辛苦馬上得來的,兵也都是我們自己帶自己養,朝廷說一句收就輕描淡寫的收了?”


    “說得好!”謝問柳冷笑道:“即然你們的基業是祖輩馬上得來,那你們又怎麽不能在馬上創下一番自己的事業呢?我們北國人難道隻有祖輩才是英雄,到了你們這一輩就都是一些死抱著祖上留下來的東西不放的人?你,史都,擅長土木機關,布置的線防,連呼兒金家的貴都都無法攻克,要繞道而行。你,哈赤兒,我看你的養馬術無人能及,營中被困數十天,人都疲憊不堪,戰馬還能保持很好的狀態,能在史都與濟兒朗的夾擊下全身而退……”


    哈赤兒那次其實逃得非常狼狽,沒想到坐在一邊觀戰的謝問柳非但沒有小瞧他,還發現了他的長處,忍不住心頭一熱。謝問柳口不停,一連點了十多位的名,把他們的長處說了一個遍,他道:“你們都有一技之長,都是好漢,為什麽不能自己闖一番天下。君上說了,他並不反對貴族從軍,隻不過從此之後,他要唯才是用。他用不用你,你要先問自己有沒有才。隻要你們有才,你們一樣可以做封疆大吏,如果沒有才……”謝問柳輕哼一聲,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查察兒道:“都用來掠奪其他領地的財物?或者整天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爭鬥不休?那種人在我看,連我一個賣豆腐的小子都不如。”


    赤朱見眾人有一些動搖,又道:“我們的領地並不變,隻是從此不再私養軍隊,既然我們有國家的保護,又何需自擁軍隊?而且我們與南國交戰屢屢吃虧,也是因為從各領地調兵不速。此消彼長,長此下去,我們難逃被南國併吞的命運。如果軍隊朝廷統一調度,情況就不一樣了,說不定我們能拿下南國,到時各位封王封候,又隻是當個小小的領主?”


    謝問柳聽了這番話,心道好傢夥,胃口不小,但願以後南國的那位君主不會嚇著你,我們君上還是他的手下敗將呢。但是他臉上卻是堆滿笑容,大力拍著赤朱,以示激賞。赤朱原本的紅膛臉也因為激動而變成了赤紅色。


    查察兒見眾人被說動,有人已經低頭取筆,他騰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對著眾人喘氣道:“你不用在這裏煽動人心,哼,併吞南國,亦裕還是被別人攆到北國來的呢?再說你一個賣豆腐講的話有什麽用,我們信了你,亦裕如果先收我們兵權,再收我們領土,那又怎麽辦?”


    赤朱見他這番話一說,眾人又動搖了起來,提起的筆又放了下去,不由心中大急。隻見謝問柳從懷中取出一麵黃色的旗幟,是亦裕的戰旗,上麵龍飛鳳舞繡著東君,謝問柳展開這麵旗幟笑道:“以後我們就要擁著這麵戰旗大殺四方,拓寬領土,建立不世功勳……”他看了一眼眾人,道:“我們建功立業就從今天開始!”他手一指查察兒,道:“此人阻擾我們的大業,煽動軍心,對君上不敬……砍了,祭旗!”


    他祭旗兩字一出,老瘋子手起刀落,查察兒一顆人頭就飛了出去,落在席間,博野立刻拿來盆,老瘋子大大咧咧將仍然站著不倒的查察兒翻了過來,讓他的血盡數流進盆裏。不但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為之色變,連謝問柳也是止不住的手抖,雖然早就與博野說過可能要殺一個人才能震住眾人,但沒想到場麵是如此的駭人。他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將旗子泡入血中,忍著那粘滑以及一股嗆鼻的血腥味,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亦裕,想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熏衣香,這麽一想謝問柳忽然覺得自己的膽子又回來了。他高舉雙手將完全被血浸透的旗子展開,一字字地問:“祭旗已成,眾位將士要不要隨行?”


    眾人哪裏還有遲疑,紛紛低頭寫字,謝問柳鬆了一口氣,赤朱與博野均是臉露喜色。那些家信由赤朱家的快馬分送了出去,謝問柳則與赤朱領著土拔家的軍隊將這些軟禁的小領主帶往蘭都城。


    亦裕穿了一身月牙色的戰袍獨自坐在偏殿裏,看著那空蕩蕩的酒席,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隔了一會兒,楚天暮穿著朝服進入偏殿,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酒席,低聲道:“君上……他們都上表稱病不來了?”


    亦裕似笑非笑地道:“意料中之事。”他拿起手邊的頭盔,微笑道:“這樣就出師有名了。”


    楚天暮猶疑了一下,道:“君上,不如再想想有無其他的良策。”


    亦裕將頭盔戴上,笑道:“天暮,所以你註定隻能是一個很好的謀士,無法成為一個很好的將軍,你對一場戰爭不抱著期待,對一次血腥的勝利不覺得興奮!”他手指著前方道:“北國人都是馬上得兵權,我就讓他們在馬上將兵權交回!”他大喝了一聲來人。


    從柱子後麵立刻現出穿戴整齊的將士,亦裕微笑道:“你們都是優秀的、傑出的戰士,卻隻因為出身貧寒無法展現你們的抱負。我想要還你們一個公平,但是貴族卻不給我這個機會,現在我允許你們放手去奪回屬於你們的榮耀吧!”


    將士們群情激湧振臂齊聲高呼,突然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了一個頭,急稟道:“君上,所有的領主都在皇城外要求進城參加國宴。”


    亦裕與楚天暮交換了一個訝異的眼神,亦裕看著下麵沉寂下來的將士,皺了一下眉,一揮手,他們立刻消失在偏殿巨大的柱子後麵。


    所有的領主由太監們領著陸續走進偏殿,卻見亦裕一身戰袍高高坐在正座之上,均眼皮跳了幾下。


    等他們行過大禮,亦裕才微笑道:“各位不是都上表病了嗎,我還以為你們都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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