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晨光透過窗欞的縫隙,將斑駁的影子投射在床榻上。


    少年被灑進來的晨光晃到了眼睛。他眉頭微蹙,煩躁地翻了個身枕著身邊人的手臂又睡了過去,順便還往那人身上搭上了一條腿。


    慕羨安並不在意,甚至非常受用於他的依賴。


    但,出於無奈之舉,他還是主動打破了這一片平靜。


    慕羨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揉了揉顧於歡的腦袋道:“師兄該起來了,已經是第二天了,那個司空說不定今天就回來了。”


    顧於歡淺淺應和了他一聲,出奇地沒有賴床,主動爬了起來。


    大概是上次在無極宗留下的心理陰影,他起床後的第一眼就是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非常整齊,穿的好好的沒有飛走。


    中衣和中褲都穿的好好的!就和昨天晚上一樣!


    昨天晚上……不對。


    他昨天晚上好像衣服都沒穿就睡下了來著。


    所以……是誰幫他穿的衣服?


    顧於歡慢吞吞的把視線轉移到了慕羨安身上。


    恰巧慕羨安也在看他,並主動和他坦白道:“師兄的衣服是我幫著穿的。”


    看顧於歡那幽幽的眼神慕羨安就懂了。


    要是再不主動坦白估計這呆魚會聰明到想歪。


    “麻煩你了。”見慕羨安和自己主動坦白後顧於歡沒想那麽多了,畢竟師兄弟關係好親密一點不是挺正常?


    “我去看看梁白開他們,”顧於歡掀開被子直接從他身上跨了下去,“我之前問過一個侍女姐姐司空的去向。”


    “按時間推測……他今天應該也快回來了。”


    他說著,從椅子上撿起自己的外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囑咐慕羨安道:“走吧,等司空來找我們的時候演出戲給他看看。”


    “讓他看看我是怎麽調教這兩個修士,讓他們心甘情願聽我話的。”


    “不用師兄調教,”慕羨安下床主動去幫顧於歡穿衣服係腰帶,主動討好道,“我本來就很聽話,也隻聽師兄的話。”


    顧於歡沒聽懂他說這話的暗示,隻當他是在配合自己入戲。


    “換個稱呼吧,待會兒不用再叫師兄了。”顧於歡推開門轉過頭囑咐他道。


    “好的。”慕羨安答應的爽快,換好衣服後主動跟上了他。


    待顧於歡去對麵的院子叫醒梁白開和無歸簡單對接商討了下應對之策後,已經過了有一刻鍾的時間了。


    ——


    司空今日很高興。


    原因有二。


    其一,聽自己的貼身侍女春玉說,那個剛上任的魔族軍師非常負責。


    春玉跟著自己的時間不短,他很清楚春玉的為人。所以,春玉絕對不會故意在自己麵前幫著那個軍師說話。


    自己前腳剛傳遞命令過去,後腳那個窮逼城的魔族人就大張旗鼓的去幫自己威懾了一番那兩個修士,吸引了不少的仇恨。


    聽說,他給知善也找了不痛快。


    其二,自己的實驗又更近一步了。如果以後都能按照這樣的進度繼續上升的話,不出三個月,魔族和人族乃至修真界都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甚至,能威脅到天道的地位。


    隻要自己的實驗能成功,別說犧牲一百零八個魔族將士了,犧牲幾千個幾萬個他都不會在意!


    他強壓內心的喜悅,化成一道黑色的魔氣往那個軍師的住處飛了過去。


    聽春玉說那個軍師一直都在畢恭畢敬地幫著自己調教那兩個修士,甚至為了能幫上他的忙都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那他必須得看看去,好好誇獎一下這位軍師。


    不多時,司空已經移步到了顧於歡的院門外。


    他沒有出聲,而是非常低調的推開了緊閉的大門想給裏麵的幾人一個驚喜。


    “爸爸,他來了。”躲藏在自己真身裏的無歸提醒顧於歡道。


    顧於歡輕輕拍了拍無歸,以示安撫道:“我知道了,你在棍子裏躲好了千萬不要讓司空發現你。”


    交代完無歸一些注意事項後,顧於歡依次給梁白開和慕羨安使了個眼色。


    梁白開收到了指令,趁著司空推門而入的空隙——從袖口裏掏出一罐昏睡粉倒進了洛遠的嘴裏,又假模假樣地對著他打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原本睡了整整兩天已經快要清醒過來的洛遠被梁白開這一搞——抽搐了兩下身子又繼續睡死了過去。


    本來大師兄的意思是讓他裝模作樣對著洛遠打兩下以求混淆左魔君視聽的。


    但梁白開想了又想,覺得這樣還不夠。


    洛遠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從地牢出來後就一直在睡覺。


    要是真因為自己那兩巴掌把他打醒破壞了大師兄的計劃,那可就麻煩了。


    幹脆直接拿自己自製的藥粉把洛遠迷暈算了。


    隻有啞巴才不會暴露秘密。


    “放肆!”梁白開“重重”踢了歪著頭睡死過去的洛遠一腳,在確定他是真的醒不過來後,放心的背起了大師兄給自己準備的戲份,


    “軍師大人的話就是聖旨,魔君大人的話就是神旨,你們兩個沒權沒勢的修士豈能在此置喙?”


    “說的好!”司空非常捧場的鼓起掌來。


    他剛推開門就聽到了一道清脆的巴掌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的好軍師在幫著他“調教”那兩個修士。


    “左魔君大人您怎麽來了?”顧於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詫異神色,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來訪。


    司空背著手,淺淺掃視了一番小院裏的四人道:“春玉說你非常負責,為了完成我的任務甚至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我很感動,想著來關心一下你,順便欣賞一下你的調教成果。”


    他說這話時語氣照常,但顧於歡總感覺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帶了幾分不屑進去的。


    “當然可以,”顧於歡讓開身位,被捆在他身後的二人再也沒了遮擋物,隻能被迫迎上司空的視線。


    司空上前兩步,伸出一隻手捏起昏睡中的洛遠下巴,疑惑道:


    “這個修士怎麽暈了?”


    他不捏洛遠下巴還好,哪曾想就那麽輕輕一捏,洛遠嘴裏還沒完全化開的白色藥粉和口水混雜在一起全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黏黏糊糊的,再配上洛遠那副翻著白眼要醒不醒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誤入了某18禁小網站。


    司空沉默了。


    他的目光在顧於歡和梁白開的身上來回掃射:


    “這是誰‘幹’的?”


    久久等不到司空說正事,又見自己剛倒進洛遠嘴裏的藥粉都被倒了出來,梁白開心中一沉,暗忖怕是因為自己拖後腿而被司空發現了端倪。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他不能拖累大師兄和小師弟!!!


    梁白開咬緊牙關,暗暗攥緊了拳頭。


    他不等顧於歡說話,主動一步上前承認道:“是我幹的!”


    司空看向梁白開的眼神裏出現了一絲詫異和震驚。他在梁白開身上來回掃視,暗自比劃了一下他和洛遠的身高差。


    “真的是你?!”


    梁白開並沒有捕捉到他眼底的詫異神色,或是直接選擇性忽略掉了司空這個人。


    他一定要保護大師兄,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梁白開的眼裏滿是堅定與執著,他站在小院,目光如炬,哪怕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見得有半分惶恐。


    麵對司空的不解與質疑,梁白開隻有十三歲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滄桑的裂痕。


    他帶著三分不屑四分嘲笑五分寡淡歪嘴一笑,雲淡風輕道:


    “沒錯,就是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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