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風輕雲淡,今日的淩淵城富人區卻出奇地熱鬧了起來。


    昔日的寧靜被車輪聲和馬蹄聲所打破,數輛華貴的馬車井然有序地停在司空的府邸外。


    梁白開抱著無歸磨磨蹭蹭的跟在已經換了一身行頭的顧於歡身後,不自信道:“大……主子,我們這樣真的能成功混到那個左魔君的府邸裏嗎……”


    獨自走在他前麵的少年聞言,轉過頭回了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道:“那肯定,你還不相信你主子我的實力嗎?”


    “可是……”梁白開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黑的打扮,猶豫道,“我們這麽穿真的能震懾魔族人嗎……”


    “人靠衣裝馬靠鞍嘛,”顧於歡指著街上人來人往的魔族百姓道,“你看他們穿的都是黑衣服欸,我們這叫入鄉隨俗好吧。”


    “可是,大師兄你哪來的錢買衣服?”


    而且為什麽有錢昨天不拿出來,偏要讓他們三個吹冷風睡樹杈?


    “咳咳,這個嘛,”顧於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睜眼說瞎話道,


    “這是從那個拐賣你的魔族人手裏收的辛苦費。”


    梁白開:怎麽聽著感覺有些不對?


    “好了好了,別問這些了,”顧於歡打著馬虎道,“我們快去那個左魔君的府邸吧,說不定今天人多眼雜我們能多打聽點消息出來呢。”


    二人行至司空府邸外。


    那些應召而來的魔族諸侯們早已等候在此。


    “奇了怪了,老夫在邊城駐守的好好的,二位魔君大人怎麽突然就要傳召我等進城了呢?”


    一位身披魔族戰甲的老者摸著胡子喃喃自語道。


    “難道是因為魔族內部出事了嗎……”


    “我也覺得很奇怪,”一位坐在馬車內的美豔婦人挑起簾子一角主動應和他道,


    “為什麽魔君大人們會突然傳訊讓我們帶著兵符和心腹手下過來?”


    “而且,像平常這種召集的大小會議不應該都由右魔君大人主持嗎,為何這次會讓我們的馬車停在左魔君大人的府邸外?”


    “唉,我看你們就是駐守在偏遠地域太久了,連這麽重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人和他們二人對視一眼,好半晌才開口意味深長道:“現在的左魔君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左魔君了。”


    那位老者來了興趣,順著他的話問道:“此話怎講?”


    山羊胡子清了清嗓子,特意看了麵前的府邸大門一眼,道:“其實啊,早在兩個月以前咱們的上一任左魔君就主動退位了。”


    “啊?怎麽可能,”那位美豔婦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就算我們駐守的地區較為偏遠,換魔君這麽大的事情我們至少應該也會有所耳聞的啊?”


    “這新魔君就這麽低調,連個訊息都沒有派人傳喚我們?”


    “我也不明白,但是據我在淩淵城的小道消息……”那個山羊胡子拉低聲音道,“這個新的左魔君是用不正當手段才上位的。”


    “這……右魔君大人就不管管嗎?!”


    ……


    府外的諸侯們爭論不休,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


    倏忽間,那扇原本一直緊緊關閉著的府邸大門突然毫無征兆地打開了,發出“嘎吱”一聲沉悶的響動。


    眾諸侯們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一名年紀約莫二十六七歲的男子從府邸內緩步而出。


    知善今日的心情貌似很愉悅。


    平日裏那個不苟言笑的他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耐心又風度翩翩的人。


    “諸位同僚們請見諒,”知善站在府邸大門外,對著眾諸侯抱拳道,


    “義父他老人家近來身體抱恙,所以才派我與左魔君前來主持此次盛會。”


    “今日之會關係重大,我們這麽做也隻是下下之策罷了。”


    “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麵對諸侯們有意無意地刁難與挑釁,知善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動怒或者冷漠相對。


    相反,他從始至終一直保持著微笑,語氣和善地向他們解釋著一切。


    每一句話都說得恰到好處,就好像已經提前排練了幾十遍一樣。既不會讓人覺得他軟弱可欺又能展現出足夠的誠意。


    就這樣,在知善那毫無破綻的話語攻勢下,原本麵色不善甚至略顯憤怒的諸侯們情緒都多少有了些緩和。


    要不是顧於歡提前從慕羨安那知道了背後事情的大概,估計他也會和那些諸侯們一樣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突然間,天際線上泛起了異樣的光芒,一股濃鬱強大的魔氣瞬間籠罩了整個府邸內外。


    無聲無息間,天邊湧動著詭異的魔氣,它們糾結、交織,最終在光影的交錯中化成了一個青年的模樣。


    司空現出身形,踏著一團黑雲從遠處落下:“抱歉各位,是我來遲了。”


    “介紹一下吧,我是新晉的左魔君司空,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你就是那個新晉的左魔君?為何沒有派人提前告知我們?”原先那位身披魔族戰甲的老者麵露不善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這個司空不是什麽好人。


    司空似乎沒注意到他語氣裏的不善,笑著回應他道:“是的,我就是新晉的左魔君!”


    那位美豔婦人思忖片刻,上前兩步問道:“敢問,右魔君大人是真的病了嗎?”


    “我雖常年駐守邊域,但也曾研習過醫術,可否幫我去和右魔君大人稟告一聲,讓我去幫右魔君大人看看病?”


    “不必了,”司空一口回絕,風輕雲淡道,“我已經替右魔君前輩找了魔族最好的醫師,不必勞煩這位夫人費心。”


    那位婦人還是不死心:“可我們又沒親眼見到右魔君大人,怎麽又能肯定你說這話的真假?”


    “這個嘛,我當然是有證據的啦。”司空笑了笑,抬手示意身後的知善將魔族虎符取出。


    知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精致的木盒,輕輕打開蓋子後,眾人定睛一看,裏麵正赫然躺著兩枚雕刻精美的銅虎符。


    司空接過兩枚被分開的虎符,把它們拚接在了一起,讓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


    “以此虎符為證,我所說之言絕無半點虛假,每一句話都是千真萬確!若有半句假話,願受天道譴責!”


    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從未想過司空竟然能夠拿出如此重要的證據。


    魔族虎符一分為二,一半各由一位魔君保管。


    右魔君的虎符在司空那裏,這隻能說明右魔君大人是知曉這件事的,不然也不會把右虎符交給司空了。


    所以,他們就算再怎麽不情願、不甘心,也隻能選擇服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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