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漢子沒有一點要拐彎的意思,顧於歡還是慫了。


    他撐起發顫的雙腿正想往旁邊躲,隻聽那大漢嘴裏夾著夾子音喊道:“大斯凶,你在找灑家嗎喵~”


    天上忽然飛過了七隻烏鴉,帶走了顧於歡的沉默。


    終究是曬幹了沉默,悔的很衝動。


    媽媽是說過女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但是,


    前提是你得是一個女孩子啊!!!


    他被這一聲嚇得一下忘記了跑路,腳像是直接被粘到了地上,怎麽也邁不開。


    臥槽!


    臥槽臥槽!


    怎麽和他想的那個少蘿不一樣!


    救命!


    他隻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強撐著發顫的雙腿,嘴裏模模糊糊的吐出幾個音節:


    “——你——”


    “——不——”


    “——要——”


    “——過——”


    “——來——”


    “啊!!!”


    小師弟救命啊啊啊啊!!!


    本來是讓他不要過來,結果這廝硬生生跑的太快,被風聲衝掉了幾個字,把“你不要過來啊”聽成了“你過來啊”。


    邵羅嬌軀一顫,臉上頓時冒出幾分羞澀,夾著聲音道:


    “壞師兄!”


    “大師兄好壞壞~”


    “灑家過來了哦~~”


    ——過——來——了——哦——~~


    看著邵羅離他越來越近,他的腦袋終於不再宕機,出於人類的求生本能,他逃命似的就猛的往前麵跑。


    本來常年跑步吊車尾的他硬是跑出了當代劉翔的速度。


    看到顧於歡見了他便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邵羅頓時傷心了,眼淚鼻涕嘩嘩的止不住,追他追的更快了,途中還不忘一邊哭一邊喊:


    “大斯凶~嗯嗯~你跑那麽快幹嘛~!”


    “等等灑家呀~”


    “大斯凶~”


    本來被邵羅追著跑了兩圈快透支的顧於歡頓時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比剛才跑的更快了。


    你踏馬快給老子走開啊!


    能不能先放下你手中的那把粉紅色大刀再說話!


    他還沒死男主手上就先被同門砍死了是嗎!


    “哎,慕師弟,你看,那個人像不像大師兄啊?”


    正在揮劍的慕羨安抬頭看去,看到顧於歡正麵無表情的往前使勁跑,後麵還跟著一個正在揮舞大刀的係著粉紅發繩的糙漢子。


    那個漢子這時候還夾著夾子音一邊哭一邊喊:


    “大斯凶,你等等灑家啊~”


    “別~走~”


    前麵的顧於歡跑的更快了,甚至動用了靈力跑出了一道道殘影。


    他看了半天,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走向,向周圍師兄借了點靈力,給顧於歡傳音道:


    “師兄,定身符。”


    聽到小師弟的聲音,顧於歡腦子宕機了一會兒,猛的一拍腦袋。


    哎呀,當一個遵紀守法的法治人民當久了,遇到歹徒隻會邊跑路邊喊警察叔叔,差點忘記這是修仙世界了!


    他立馬從芥子袋裏掏出一支朱砂筆和一遝黃紙,用最快的速度畫好了一張定身符就往邵羅身上打。


    邵羅好歹還是一個築基期的修為,怎麽會看不懂顧於歡的意思,立馬急了大刀一揮就把定身符打了個圈,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一個幸運兒身上。


    他哭的抽抽噎噎,但是追人的速度未減:


    “大斯凶,泥居然打人家……”


    顧於歡見沒打中,手上動作一點沒停,反而像開了倍速似的繼續畫著定身符就往邵羅身上打。


    邵羅在後麵繼續格擋,顧於歡在前麵繼續一邊畫一邊甩,邵羅在後麵繼續格擋,顧於歡在前麵繼續一邊畫一邊甩……


    兩人跑了小半個時辰了,顧於歡甩出去的符都用了幾十張,硬是被邵羅拿大刀格擋了個七七八八,還有一些很不幸運的打在了別的弟子身上。


    “小師弟,吃不吃?”


    旁邊的弟子蹲在地上切了塊西瓜遞給慕羨安。


    慕羨安抬手接過,道:“謝謝師兄。”


    他也很想幫忙,但是自己築基都沒,上去就是送死,幹脆等那兩人體力耗完算了。


    “哎,以前怎麽沒發現大師兄跑這麽快……”


    他話還沒說完,兩道殘影閃過,一張定身符就甩到了他臉上,成功被誤傷,喜提封號大禮包。


    “小師弟,你有沒有發現這樣的大師兄跑起來還有一種別樣的美。”


    被迫罰站的吃瓜弟子保持著啃瓜的姿勢,嘴巴卻是一點沒停。


    果然,就算被封號也沒封掉吃瓜兄的這張嘴。


    慕羨安啃了一口瓜:“確實。”


    顧於歡跑的人都沒了半條命,結果後麵追著的人硬是越來越起勁,他感覺自己今天把原主積攢十七年的麵子全都揮霍完了。他真的好怕原主半夜掐著他的脖子來找他算賬。


    他不知道的是,在邵羅和其他人眼裏,這樣的大師兄跑起來卻是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不僅靈力高強,一口氣畫了幾十張符都沒虛,而且跑起來的時候墨發飛揚,白袍翻湧,宛若閑庭信步,一顰一笑都是那麽好看。


    要是顧於歡能讀心,他應該已經破口大罵了。


    什麽宛若閑庭信步,老子都踏馬累成細狗了,什麽一顰一笑,那是老子跑的臉都抽筋失去知覺了好嗎!!!


    他現在雖然是金丹期,但也隻是一個柔弱的符修啊,哪裏跑得過打了雞血的體修邵羅。


    圍著演武場跑了幾十圈後,他終於看到了救星!!!


    歐陽鋒!!!


    還有老壁登寒楓長老。(先忽略吧)


    顧於歡:我從未見過有這麽一個男人,他在我生命的緊要關頭,宛如天神下凡,拯救我於水火之間。


    他急忙向歐陽鋒招手,因為跑的太快,嘴裏的音節模模糊糊:


    “師——傅——救——救——我——有——人——追——殺——我——”


    他多麽期盼歐陽鋒能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他,結果滿腔熱忱換來的隻有歐陽鋒一個花一般的燦爛笑容。


    歐陽鋒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然後馬不停蹄的禦劍跑了,身後仿佛有惡鬼追殺。


    他石化了,精神石化,身體還在跑。


    他又寄希望於剛剛忽略的寒楓長老,結果剛張了張嘴,方才疾馳而去的歐陽鋒一個極速拐彎刹車,又把寒楓長老帶走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歐陽鋒!你下次見到的就不是顧於歡了!而是鈕鈷祿·顧·黑化·於歡。


    歐陽鋒根本沒聽清顧於歡說著什麽,他隻隱隱約約聽見小歡兒終於喊了他一句“師傅”。


    七年空待頓時苦盡甘來,他終於看見小歡兒扯著花兒一般的笑容向他招手,甜甜的喊了他一聲:


    “師傅。”


    他頓時老淚縱橫,但又不忍心讓小歡兒看見自己在他麵前哭鼻子的樣子,於是馬不停蹄的禦劍走了,拐了個彎還不忘回來帶走旁邊的寒楓長老。


    “好久沒見到小歡兒這麽青春洋溢的樣子了,老夫好欣慰啊。”


    歐陽鋒一把鼻涕一把淚,旁邊的寒楓長老沒說話,他剛剛往後麵看了一眼,總感覺顧於歡最後看他們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我輕輕的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顧於歡不跑了,猛的停下身子。


    失望攢夠了,自然心也死了。


    吃瓜的小師弟,薄情寡義的歐陽鋒,惡鬼撲食的邵羅,還有一堆空氣人,你們踏馬的奈奈個大雞蛋的都給老子西內去吧!!!


    草!


    他看了看手中的最後一張定身符,又看了看疾馳而來的邵羅,使勁的捏了捏符籙後,猛的往前麵一甩。


    成王敗寇,就在這一念之間!


    “啪”的一下,正中邵羅眉心。


    他一個時辰前打出的那一槍,此刻終於正中眉心。


    邵羅雙手向前,身體和手都伸的筆直,臉上還帶著兩條鼻涕,額頭上的符籙打的不偏不倚正中眉心,此時一看,要是再往邵羅嘴上裝一對假牙,倒是像極了一個僵屍。


    “踏馬的,要老命了。”


    他忍不住爆粗口。


    他走到邵羅麵前,又不放心的往邵羅身上貼了二十多張定身符才把心咽回肚子裏。


    檢查了好幾遍邵羅不會再對他產生威脅後,他才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邵羅這時候還在哭哭啼啼:“大斯凶,泥忘了和奴家這麽多天的海誓山盟了嗎?”


    “啥?你再說一遍?”


    顧於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和你?海誓山盟?!我踏馬見過你嗎?”


    邵羅眼淚鼻涕嘩嘩的落個不停:“三個月前,那張傳音符,難道不是大斯凶無意之間在姻緣樹發給窩的嗎?”


    三個月前???那不是他剛穿過來沒多久嗎?他不是在養傷嗎?


    “三個月前這個時候,我被澡堂的橫梁幾乎砸了個全身骨折,那個時候我還在養傷,怎麽可能和你搞這些?”


    “那大師兄為什麽看到我就跑?”


    “莫名其妙被黑社會提著大刀追,我不跑我站那裏被砍嗎?”


    ……


    邵羅又聽顧於歡毫無風度的坐在地上罵街罵了一柱香後才終於摸清了點頭緒:“窩被騙了?有人借著大斯凶的名義欺騙窩?”


    顧於歡罵了半天也理清了,原來是有人借著他的名義故意敗壞他名聲啊,等他把那個人揪出來不整死那個人。


    他給邵羅解了禁製,同情的拍了拍邵羅的肩膀。


    “所以啊,少蘿,你被網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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