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跟任丹枝住在一起,他和簡麗怕是少不了擔心。


    最後商談的結果是,兩人先領證,婚禮年後再補辦。


    *


    蒂城的天氣越來越冷,到了年關,整座城市都熱鬧起來。


    街道上,路燈的兩側都掛了紅色燈籠。一到晚上,燈光亮起,長長的一條燈河,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阮棠跟唐桉兩人低調領了證,照片上的她,眉開眼笑,溫婉動人。


    身旁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襯衫,嘴角輕勾,眼眸漆黑而又明亮。


    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春節那天,阮牧把譚芸也帶回去了。


    阮棠要領證的前一天,阮牧找她說了很久。


    他跟唐桉認識了三年多,唐桉的人品他自然信得過,隻是心裏還有些捨不得。


    畢竟這妹妹,他是從小疼到大的。


    阮棠調侃他:“哥,你跟譚芸姐談了那麽久,什麽時候帶她回去啊?”


    阮牧靠在沙發上,手裏端著一個酒杯,輕輕搖晃著。


    前不久,他跟譚芸鬧了些矛盾。


    其實阮牧一直想帶譚芸回家,但是她每次都找藉口推辭。


    阮牧猜不透她的想法,那天被她又一次拒絕後,他是真的生氣了。


    兩人交往這麽久,一直都是他在主動。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跟阮棠一樣,在愛情裏,太過主動。


    可是譚芸跟唐桉不一樣,她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其實跟誰都保持著距離,包括他。


    而唐桉,看起來性格冷漠,其實內心很柔軟。


    那天他醉得不省人事,譚芸去的時候,他還在喝酒。


    趁著酒勁,他把心裏想說的全都一股腦地說了。譚芸一邊幫他收拾,一邊說出了自己的心結——


    因為父母離婚和上一段感情的失敗,她心裏對於結婚是恐懼的,所以才下意識想要逃避。


    後來阮牧醒的時候,他和譚芸睡在同一張床上。而昨晚她說的那些話,他斷斷續續記得一些。


    他沒再逼迫譚芸,這次來阮家過年,也是譚芸自己主動提出的。


    阮牧想,或許她在慢慢朝他打開自己的心。


    *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


    譚芸第一次來家裏,阮勝粱和簡麗都很高興,做了滿滿的一桌菜。


    以前年夜飯,都是他們四個人吃,今年多了兩個人,格外熱鬧了些。


    鍋裏的濃湯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冒出的白氣環繞在餐桌的上方,模糊了每個人的表情。電視裏正在播放著小品節目,觀眾的笑聲從裏麵傳出來,氣氛融洽。


    阮牧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酒。


    阮棠湊到唐桉耳邊問:“你待會要開車,能不能喝啊?”


    “沒關係,我喝一點。”唐桉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今天過年,多喝點沒事,實在不行晚上就留在這裏。”阮勝粱發話。


    阮牧也在一旁附和著,沖唐桉挑眉。


    唐桉沒法拒絕,最後多喝了幾杯。


    飯後,六個人圍在沙發上看春晚,簡麗很喜歡譚芸,讓她今晚留下來。


    悠揚的歌聲飄蕩在客廳裏,窗外的雪越來越大。


    身旁是大家說話的談笑聲,阮棠靠在唐桉的懷裏,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她拿著手機,進微博裏發布了一張照片。


    是上次在寧川拍的那張。


    翁香如在第一時間轉發了這條微博,上次兩人已經談妥了,阮棠要公開,她選擇尊重。


    下一秒,微博裏炸了。


    無數條評論湧進來,幾乎都是在問身旁的男人是誰。


    阮棠側過臉看了唐桉一眼,在評論裏@t先生。


    這條評論瞬間被贊到了第一名,網友們紛紛點開這個用戶名為“t先生”的微博。


    裏麵隻有一條轉發內容。


    是寧川市某公安局發布的澄清新聞。


    之前那則關於唐桉吸.毒的新聞裏,有不少人@寧川市公安局,但是當時他們沒有出來發聲明。


    唐桉前不久回寧川簽房子的合同時,特意跑了一趟公安局。


    雖然這件事熱度已經下來了,但是一旦阮棠公開戀情,必然又有人要拿這事做文章。


    他無所謂,可是如果連累到阮棠,那就不行。


    所以唐桉找公安局幫忙澄清當時的那個新聞,證明自己並未吸.毒。


    前兩天這事還上了熱搜。


    現在,網友們一看這新聞,便知道了這個微博的主人是誰,紛紛留言祝福。


    唐桉感覺到自己的口袋在震動。


    他摸出手機,點開微博。看到那條消息時,怔了半天。


    身旁的姑娘低頭玩著手機,臉上不知是被屋內的暖氣給熱的還是什麽,有一絲紅。


    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她臉上掛著笑,淺淺的,很迷人。


    半響,唐桉從手機相冊裏找出一張紅底照片,發上去。


    *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簡麗讓阮牧出去倒一下垃圾。


    阮牧跟譚芸兩人正抱著平板看恐怖片,他頭也沒抬,踢了踢阮棠的腳:“你去一下,我這正忙著呢。”


    阮棠:“……”


    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身旁有人站了起來。


    “我陪你去。”


    阮棠心中一暖,當著眾人的麵,撒嬌似的晃了晃唐桉的胳膊:“還是你好。”


    其他人:“……”


    外麵的雪幾乎快停了,樹葉上堆了薄薄的一層。


    小區裏寂靜無聲,每家每戶都燈火通明,就連路燈,也格外亮些。


    阮棠戴了一個毛絨絨的帽子,偶爾有一兩片雪花從眼前落下,不經意間落在她的鼻樑上,瞬間融化。


    扔完垃圾,兩人沒有很快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廣場。


    除夕夜,這裏熱鬧非凡。


    廣場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音樂噴泉,彩色的水柱伴隨著音樂聲噴湧而上,人群中有人在歡呼。


    “好漂亮。”阮棠仰著頭驚呼一聲。


    光芒在她臉上劃過,她眼裏倒映著頭頂的燈光。


    唐桉用手掌裹著她小小的手,抬頭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這些年,春節對於他就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平時怎麽過,這一天仍然怎麽過。


    後來,父親去世後,更是如此。


    今天在阮棠家,跟著她的家人一起吃年夜飯,那種溫暖的感覺他是頭一次感受到。


    想到這裏,唐桉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很用力地把她帶入自己懷裏。


    “謝謝你。”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快要被身旁的叫喊聲給遮住。


    但阮棠還是聽到了,也聽到他隨後的那句“我愛你”。


    彩色的噴泉噴向空中,然後呈拋物線向四周落下來,音樂聲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兩人眼裏有光芒在閃動。


    音樂再次響起的那一刻,阮棠踮起腳,湊上去吻住了他。


    “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要跟你廝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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