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深夜,那薑曉峰尿急,隻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一旁的被褥上,身上還蓋著一床新被子,被子繡著鴛鴦,繡工雖然稱不上了得,但是一針一線也是把那鴛鴦繡得七分神似。當下的薑曉峰也管不得什麽被子,褥子,摸著艙壁起身,隻覺得頭昏眼花,看著那三大壇空空如也得酒壇,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反正什麽時候睡著的也記不起來。


    摸索著起床的薑曉峰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尿壺,定神一想,這師姐也沒在,在這大江上麵,何不直接去甲板上一瀉千裏。想到就摸索著出了艙門。走出這艙門,潔白的月光照在船麵上,也不顯得十分暗,薑曉峰甩了甩腦袋,在這月光下直接一瀉千裏還是有些害羞,便去找個角落,走著走著,便來到了客商所在的艙門邊。這個地方有背麵有船艙遮擋,正是觀瀑布之絕佳場所啊。薑曉峰心裏一樂,就解開褲帶,準備飛流直下三千尺。


    片刻後,薑曉峰長籲一口氣,準備提上褲子回家。突然聽得屋裏有動靜,似乎是兩個人在商量些什麽,這可把薑曉峰的好奇心給勾了出來,當下穿好褲子,貼在艙門邊,去聽裏麵談話。裏麵有兩人在談話,聲音不大,一個尖銳一點,一個聲音更厚實。


    “誒,你說我們這趟能賺多少銀子啊?”


    “少說這個數!”


    “這麽多啊?那我們兄弟不是發了,尊使舍得分我們這麽多嗎?”


    薑曉峰一聽是行商賺錢之事,便沒了多少興趣,正準備離去,裏麵又傳來一句:“放心啦,這事,他可不敢傳出去,還不得把我們嘴給管緊了,再說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次張經肯定死定了。以後發財的機會更多啦!”


    “哪個張經啊?”


    “就是那個啊,每次壞我們事的那個,被抓到京城那個。”


    “哦,他不是很大的官嗎?他怎麽了?”


    正準備離去的薑曉峰一聽到張經,立馬來了精神,酒醒了一半,繼續附耳傾聽。隻聽得那低沉聲音說道:“你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你怕個屁啊,這裏又沒人。”


    “萬一被船工聽到呢?”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們那位主,上得岸後,還留得他們性命啊?我說你怎麽最近膽子越來越小了啊!”


    “這不是尊使告誡我們要小心為上嗎?什麽小心駛得萬年船。”


    “淨是瞎扯,我看啊,早點分了銀子,去蘇州找幾個漂亮小妞才是有用的。”


    “誒,聽說蘇州的小妞生得水靈,拿了錢,我可舍不得走,得快活幾天再去幹下一票。聽說蘇州那邊小娘子世麵見得多,就不知道這銀子夠不夠花。”


    “放心,這回主顧大著呢!”


    “就樓上那位啞巴?”


    突然,薑曉峰聽得裏麵放低了聲音,但是還是隱隱約約聽到,那尖銳聲音說:“那位可不是什麽啞巴,他是東洋人!”


    “東洋人?”


    “你小聲點,這麽大聲,真要被人聽到了。”


    “都說了幾個船工不打緊。”


    “尊使要知道我們在這嚼舌根,還不得剮了你,到時候看你怎麽去找小娘子,那真是一絲不掛,小娘子說哎喲,官人你把衣服脫了就算了,怎麽連皮也脫了。”


    薑曉峰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發出一聲笑死,隨即知道情況不妙,閃進了隔壁的船艙。


    隻聽得那裏麵大喊一聲:“誰?”就聽得咚咚咚的腳步聲,顯然是之前談話的兩個人出來了,許是兩人出門後沒見到旁人,其中一人道:“你剛才也聽到聲響了?”


    另一人回道:“是啊,好像是人的笑聲,這就奇了怪了,出來就不見了!”


    等了半晌,外麵終於沒了動靜,薑曉峰試探著的出去看看,果然外麵兩人已經回艙了,薑曉峰這才躡手躡腳的走出來,心道:怎麽還有倭人?莫非他們是要把這兵器賣給倭寇?這可不行,得早點告訴三哥,這批武器是萬萬不能落到倭寇手裏。


    薑曉峰邊走邊想,經過那兩人船艙拐角處,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一聲驚醒。


    “誰?”


    薑曉峰循聲望去,卻不是張老三是誰。於是低聲道:“三哥,是我!”


    張老三一聽是薑曉峰,走過來問道:“你在這做什麽?”


    薑曉峰一把拉過張老三,小聲說道:“三哥,你小點聲,別驚擾到裏麵。”說完朝著裏麵指了指。


    張老三會意的點了點頭,隨著薑曉峰到了之前喝酒的船艙。


    薑曉峰將方才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老三,張老三聽罷,神色愈發凝重。


    “此事事關重大,我們需從長計議。”張老三沉吟道,“若這批兵器落入倭寇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薑曉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張老三略一思索,說道:“我們找人報官?讓沿途官船來查?”


    薑曉峰沉思片刻,搖頭道:“不妥,如果東洋人已經在船上,我們貿然行事隻會打草驚蛇,我們需謹慎行事。”


    “那不如等靠岸後,悄悄跟蹤他們,看他們究竟要把兵器運到何處。”張老三提議道。


    薑曉峰讚同地點頭,“此計可行。但我們需小心,莫要被他們發覺。對了,你們在蘇州可有自己人?”


    張老三問道:“我們排教號稱三萬排工,碼頭上當然有我們的人!”


    薑曉峰道:“如此甚好,第一,你需要想辦法聯係上當地的同伴,盡快弄一批一樣的箱子,箱子裏麵放一些差不多輕重的貨物,第二,我們需要小心謹慎,他們說到事成之後要將我們滅口!”


    張老三想了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偷梁換柱?”


    薑曉峰點了點頭。張老三沉思了片刻,說道:“確實是妙計,要弄一批這樣的箱子也不是難事,難的是我們要想辦法通知到下遊的兄弟。”


    薑曉峰問道:“船上可有去蘇州的信鴿?我記得你下午帶我逛的時候看到信鴿了啊,你還說可以發信給沿江各地!”


    張老三猛一拍腦袋,說道:“我把這事給忘了。信鴿歸彭秀才管,我現在就去叫醒他!”


    兩人匆匆去找那彭秀才,不一會兒,他拿著一隻信鴿回來了。張老三催促著彭秀才寫信,告知下遊的兄弟們計劃,並請求他們配合。張老三將信綁在信鴿腿上,放飛了它。


    接下來,他們要等待時機,實施偷梁換柱的計劃。薑曉峰和張老三密切關注著那些商人的行動,同時,他們也暗自祈禱計劃能夠順利進行,不讓那批危險的兵器落入倭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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