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帶著薑升走進大堂,薑升就被嚇了一跳,原來那大堂中間有一個被綁跪著,麵朝裏的大漢,那大漢一言不發,抬著頭,也不像是犯了什麽錯事。想來之前肯定是陸炳在此訓斥這人,因為我突然到訪才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所以這大漢便被一直綁在這裏不曾動彈。


    薑升疑惑地問道:“東湖,這人是?”


    陸炳淡然一笑,拉著薑升走入大堂朝著大門的太師椅把他按坐在左側,自己則坐在右側,然後吩咐道:“給薑大人先上茶。”


    薑升見那大漢現在正對著他跪著,好不自在,伸出雙手,一前一後,看向陸炳道:“東湖,你這... ...”


    陸炳似乎是看出了薑升的尷尬,笑道:“哦,不礙事,你受得起。”


    說完,看向那大漢,語氣開始嚴厲起來:“你說呢?”


    那大漢怒道:“我不知道他是誰!”


    陸炳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隻驚得一旁得薑升往後靠了靠,那陸炳見薑升受驚,趕忙擺著笑臉道:“不好意思,嚇到少卿了。”說完又收回臉上神色,對那大漢道:“你人緣還是挺好啊,當朝禮部尚書都來救你來了,你卻不知自救,幹的這叫什麽混賬事?”


    那大漢似乎不服陸炳,雖然被五花大綁,也絲毫不懼,說道:“我沒錯!張大人也沒錯,不需要人來救!”


    那陸炳指著大漢罵道:“你私自離開軍營,你知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你還敢說你沒錯,要不是我把你抓來我府上,你就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薑升這時指了指這漢子道:“這是俞大猷?”


    那漢子看了一眼薑升,說道:“我就是俞大猷,你是誰?是那薑小子的父親?”


    俞大猷上下打量著薑升,這文弱書生看起來甚是儒雅,但是和那薑曉峰的英氣勃勃卻不相同,不細看看不出,但是仔細瞧來那眉宇之間還是有幾分相似,說是父子也勉強能說得過去,可能薑曉峰麵容更接近他娘親。


    薑升道:“正是,我便是薑升。”


    俞大猷左右腦袋晃動,似乎是想掙脫這麻繩,扭了一會,說道:“末將被這繩子綁住,不能施禮了。”


    薑升正準備去扶那俞大猷,又瞥了一眼陸炳,隻見陸炳笑眯眯的看著他,下巴微動,好像示意他去做就是。


    薑升無奈站起身來,兩手一攤,對著陸炳說道:“東湖,你何必綁他呢?”


    陸炳笑道:“我不綁著他,他就要進宮,進了宮你覺得他還有命回來嗎?我哪裏是在綁他,我分明是在救他,少卿來此便是為此事而來吧,你說鬆綁,我就命人鬆綁!”


    薑升搖了搖頭,說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目的?”


    陸炳眼神閃過一絲狡詐之色,端起茶杯,擺弄了幾下茶葉,說道:“少卿兄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身為二品大員,你的行程去向,瞞得過我?”


    此言一出,薑升額上的汗珠開始滲出,這陸炳是誰啊,手裏錦衣衛遍布朝野,自打洪武年間錦衣衛誕生以來,滿朝上下談錦衣衛色變,後來雖說被那閹人所統的東廠、西廠搶了這錦衣衛的風頭,但是在眼前這人麾下,錦衣衛又重回巔峰,勢頭已經蓋過東廠,那錦衣衛們好歹也是堂堂男子,總是受閹人轄製心裏總是不痛快,在陸炳麾下也終於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話說這陸炳的生母範氏便是當今聖上的乳母,當時陸炳尚且年幼隻得隨母一起生活,便是聖上兒時的玩伴,之後因救駕之功執掌錦衣衛,聖上對陸炳的勝任甚至超過了東廠廠督,被那聖上稱為“黃伴”的黃錦。若說陸炳要查誰,那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到,便是這大明所有的情報,也全部掌握在手。


    薑升想到此處,心裏甚是害怕,反而是那陸炳看到他這情形,打斷道:“少卿兄,你我又不是旁人,我就是知道你從那徐階的府裏出來,也不會說與旁人,徐閣老和你說了什麽?是不是要你來找我救這俞大猷?”


    薑升聽得陸炳一語中的,隻得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說道:“既然東湖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了,我此來就是想知道這張經救不救得?”


    俞大猷一聽薑升是為救張大人而來,也是一喜,說道:“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小子不錯,老子也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俞大猷願意上堂作證,張大人並無貪餉之事。”


    陸炳本來準備答那薑升,看到俞大猷開口,厲聲訓斥道:“這裏有你什麽事,你給我跪好!你的事,等會說。”


    俞大猷也顧不得陸炳的怒斥,隻是滿心期待的看著薑升,他本身就是豁出性命想要去救那張大人。


    誰知陸炳看著薑升,指了指,又放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救不得,我也救不得,徐階更是救不得!”


    薑升正準備說話,陸炳張開手掌把手抬起來對著薑升,說道:“我知道少卿想說什麽,但是現在聖上已經把這件事交給嚴閣老去查辦,說什麽都太晚了。”


    俞大猷吼道:“張大人真沒貪餉啊!”


    陸炳也衝著俞大猷喊道:“我知道,正因為他沒有貪,所以救不了,如果真貪了,拿著他貪汙的餉銀賄賂給嚴世藩,說不定還能保得一條性命,最多是革職而已!你此行來京城就是徒勞,你不懂陛下,你更不懂嚴嵩!”


    說完,看向薑升說道:“你也不懂。”


    薑升說道:“閣老就如此厲害?”


    陸炳哼了一聲,道:“嚴嵩不厲害,厲害的是他兒子嚴世藩。”


    薑升突然想起了徐階的話,指了指俞大猷,問道:“張大人救不了,他怎麽辦?”


    陸炳斜眼看了一下俞大猷,說道:“你來京城還去了哪裏?”


    俞大猷回道:“我就去了薑尚書府上,然後就來找你了。”


    陸炳說道:“那便好辦,你現在滾回浙江,就當沒來過京城!”


    俞大猷不服道:“我走了,張大人怎麽辦?不行,我要去救張大人!”


    陸炳看著他,說道:“你現在去浙江,還能殺幾個倭寇,你和我一起在這京城耗著,不僅救不了你的上司,還要連累我和薑大人,我們要是失勢會怎樣,你自己好生想想!”


    薑升看了看俞大猷,施了一禮,道:“俞總兵舍身救主,薑某佩服,但請俞總兵放心,就回那浙江去吧!京城薑某定會竭盡全力斡旋。”


    俞大猷扭著頭看著地上,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對著陸炳說道:“末將領命!”


    陸炳臉上微微一笑,高聲道:“來人,給俞大人鬆綁!送他回浙江。”


    說完,便有兩名錦衣衛領命前來給俞大猷鬆綁,俞大猷剛掙脫繩索,便抖開兩名錦衣衛,拍了怕兩臂的塵土,恭恭敬敬地朝著陸炳和薑升行了個禮,用雄渾而低沉的聲音道:“二位大人,末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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