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樣服軟,咱們雲鶴書院的顏麵和氣節何存?即使用他換得父親回來,恐怕父親也會惱怒於我等令他麵上蒙羞!”白悠悠言辭堅定地接著道。


    彥仲想起自家山長清正耿直的脾氣,知道白悠悠說的一點兒都不差,於是暗歎一聲,退到一邊不再阻攔。


    白悠悠轉頭重新看向文啟先生,滿眼正色,厲聲道:“哪怕青鬆書院號稱天下第一書院,也沒有任由院中學子淩辱同窗的道理。我雲鶴書院並非有意搶奪學生,而是看不下去那些披著聖人門徒名號,卻行紈絝惡霸之事的蛀蟲!”


    青鬆書院那邊一直叫囂的最厲害的婁通,頓時像被針紮了屁股一樣,蹦起來叫道:“臭小子,你叫誰蛀蟲呢?”


    白悠悠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誰對號入座自然就是誰嘍!”


    婁通氣的一張胖臉紫脹,但是卻不敢隨意應聲,免得真的應上對號入座之嫌,隻能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白悠悠不再搭理他,而是把目光牢牢盯住了主事的文啟先生:“文啟先生,事情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青鬆書院有什麽手段,盡管放馬過來,總之蕭巡這個人,我們雲鶴書院今天是護定了!”


    蕭巡猛然抬頭看向白悠悠,眼中迸出璀璨的光亮。


    文啟先生氣得渾身發抖,冷笑道:“好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居然也敢這樣當麵頂撞老夫!既然你如此狂妄,老夫這就回去稟告生長,你們雲鶴書院就等著打官司吧!”


    雖然知道道義上雲鶴書院站裏,但是他們搶奪青鬆書院的學生就是硬傷,再加上山長跟縣太爺的關係非比尋常,稍微運作一下,雲鶴書院必輸無疑!


    文啟先生袍袖一拂轉身就走,雲鶴書院的學子們惶惶不安的議論聲讓他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沒想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少主,不必害怕,蕭巡並沒有在青鬆書院入籍,嚴格來說,根本算不上輕鬆書院的學生。”


    開口的居然是一直沉默的蕭巡。


    隻見他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白悠悠身側,身姿端正,挺拔如鬆如竹,身上仿佛掃去了一層陰翳,整個人都散發出了不一樣的光芒。


    這話一出,眾人都大吃一驚。


    文啟先生更是錯愕的轉過頭來,氣急敗壞的問道:“你說什麽?”


    蕭巡神色淡然,卻再清楚不過的一字一句道:“我說,我沒有在青鬆學院入籍,不是青鬆書院的學生,文啟先生想用我來暗算的雲鶴書院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這不可能!”文啟先生不敢置信大叫道。


    蕭巡似嘲諷似不屑的目光靜靜落到對麵婁通的身上。


    眾人不明所以,也跟著看了過去。


    婁通先是錯愕了一下,接著像想起了什麽,脖子一縮,胖臉頓時變得煞白。


    蕭巡微微冷笑了起來:“看來是想起來了。拜婁公子所賜,我在青鬆書院半載,苦求山長收我入學,卻被一再阻攔。我抱著一絲求學的希望苦苦掙紮等待,然而直到如今也隻不過掛了個雜役的身份,現在還沒被正式收做弟子呢!”


    文啟先生滿腔怒火一把薅過婁通的脖領子把他拉到身前,怒不可遏的問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婁通簡直要嚇尿了。


    他隻是看不慣蕭巡家世低微,偏偏生的極好,龍章鳳姿,把他們一幹正兒八經的官宦子弟都襯托成了土雞,心中嫉恨,所以便打了聲招呼讓招生的先生把蕭巡拒之門外。然後他跟一群紈絝便每天看著蕭巡想方設法想拜入青鬆書院而不得,以此來折辱蕭巡取樂。誰能想到今天這件事居然會捅出這麽大的婁子?


    婁通心裏苦,但是卻不敢撒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文啟先生毫不猶豫的抬起手重重給了他一個耳光。


    白悠悠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心中大喜,連忙趁熱打鐵揚聲道:“既然蕭巡並沒有在青鬆書院入籍,那本少主今天便替父親做主,將你收入雲鶴書院!你可願意?”


    蕭巡眼神一亮,躬身施禮:“蕭巡求之不得。”


    “好,拜師禮且容後補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雲鶴書院的學子了!”


    說罷,白悠悠轉頭似笑非笑的看向文啟先生,“現在文啟先生還想去衙門狀告我雲鶴書院搶奪學生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一樣,一拍巴掌笑道,“不對,現在我們雲鶴書院才是苦主,應該是我們前去狀告青鬆書院欺淩我院學子才是呀!”


    雲鶴書院的學子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紛紛應和:


    “是啊,是啊小師弟說的對!”


    “我們明天便去衙門擊鼓告狀吧,我來寫訟詞!”


    文啟先生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根本說不出話來。他臉色乍紅乍白,將一眾青鬆書院的學子都扔下,甩袖子就轉身走了。


    前來給青鬆書院撐場麵的教諭臉色也十分難看,然而最終也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跟在文啟先生的身後匆匆離去。


    青鬆書院的學子們麵麵相覷,連忙灰溜溜的像一群喪家之犬一樣跟上。


    在他們身後,雲鶴書院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青雲書院的眾人走得更快了,恨不得一步就離開這個讓他們顏麵盡失的地方。


    白悠悠輕舒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轉頭笑著大力拍拍蕭巡的肩膀:“年輕人,放心吧,你不會因為今天的選擇後悔的。有我白悠悠在,總有一天雲鶴書院會成為超越青鬆書院的存在!”


    看著麵前比自己矮上一頭,卻掂起腳來拍著肩膀叫自己年輕人的俊雅少年,蕭巡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輕聲應道:“嗯,我相信你。”


    “呯!”


    白悠悠仿佛聽到自己的腦海中煙花綻開的聲音,還伴著機械係統音:“滴!玩家受到百倍美顏暴擊,血槽已清空,請盡快補充!”


    她拚命令自己回過神來,掩飾一般的別過頭輕咳兩聲,率先向書院裏走去,一邊走一邊招呼大家:


    “青鬆書院不會善罷甘休,大家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接下一輪挑戰!”


    蒼天啊,難怪原主一眼就相中了美少年做童養婿,這盛世美顏的威力簡直可怕!還是趕緊溜了溜了,再留下去恐怕她也要淪陷啦!


    蕭巡的目光追隨著少年略有些活潑過頭的雀躍模樣,隻覺像有一輪小太陽一樣,將他荒蕪陰暗的心田照亮了一個角落。


    白悠悠的擔憂沒有錯,青鬆書院下午就請人送來了戰帖,要求與雲鶴書院公開比試,哪一方輸了,就主動讓出自家學院的地盤作為對方在童試中的後勤場地。


    “時間就約在三天後,地點是莫愁湖,筆試共分三場,雙方輪流出題,采取3局兩勝製。”白悠悠將帖子念完,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看向眾人,“大家覺得如何,敢不敢應戰?”


    雲鶴書院的眾學子們紛紛握拳高呼:


    “敢!有什麽不敢!”


    “早就想給青鬆書院一點顏色瞧瞧,咱們雲鶴書院才不是軟柿子!”


    白悠悠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雲鶴書院並不像原主記憶當中的那麽差勁,起碼誌氣還是很充足的嘛!


    然而接下來她的臉就被打的“啪啪”作響了。


    因為這幫學子除了誌氣,真的毫無任何其他優點了!


    經過一番摸底排查的白悠悠在書房裏揉著額頭咆哮,簡直要抓狂:


    “君子六藝,禮、樂這種高雅藝術比不過隔壁那幫貴族子弟可以說情有可原,但是禦、射這種體育課都比不過人家是要鬧哪樣啊啊啊啊?!”


    一直跟著白悠悠奔走,此刻正站在牆角的蕭巡也無語沉默,第一次考慮自己選擇雲鶴書院是不是個錯誤。


    彥仲大師兄麵帶愧色,見白悠悠當真氣得不輕,嚇得都不敢追究某些沒聽懂的怪異詞匯,連忙幹巴巴扯出了一個笑容,強行為師弟們挽尊:


    “咳,那什麽,這也不能怪咱們……咱們書院實在太窮了,隔壁青鬆書院上射禦課的時候都是請了正經羽林衛來做教頭,更不用說他們人手一匹高頭大馬,隨時都能練習。而咱們雲鶴書院隻有十餘匹驢子,平常還要給書院馱運日常物資,忙裏偷閑才能讓大家練一練,這兩門比不過青鬆書院也是正常,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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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悠悠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硬生生咽了回去,拿起手邊的一疊宣紙憤憤揮舞起來:


    “那書呢?書呢?作為一群書生,連這種最基本的課程都一塌糊塗是怎麽回事?瞧瞧他們以前的作業,字跡歪歪扭扭,錯字連篇,一看就是連文章都沒背下來!偶爾有幾個基礎還算紮實的,居然剛剛讀完四書,連五經都沒學完!青鬆書院出了名的才子輩出,輪到他們出題的時候肯定少不了詩詞歌賦甚至經意策論,你們要拿什麽跟人家比賽,啊?用三字經百家姓去對戰嗎?”


    一疊宣紙被抖的“嘩嘩”作響,一不小心就沒捏住,想被霜打了的秋葉一樣飄飄灑灑落了滿地,就像白悠悠那哇涼哇涼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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