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億人群的精神意誌集中在一起,別說是創造出夢境世界或者扭曲現實世界的物理規律,否定某些不太好的事件發生的基礎了,甚至完全足以纂改並非真實的神話傳說的記錄。


    換言之也就是如果不是涉及到禁忌級別的真正仙佛,僅僅隻是神話本源衍生出來資訊投影誕生的分流神話的話,那麽阿賴耶識是完全可以攙和進去並且有限度的修正部分資訊的,譬如說用神話強化神靈的職能的同時製約著神靈的舉動,畢竟一切都以保存人理為前提。


    這名為阿賴耶識的全人類意識集合體的存在,哪怕並沒有覺醒也沒有主觀行動性都好,但是的確存在。而且這就是為什麽人類能夠編織神話的原因,否則的話僅僅靠著毫無根據的空口白牙,就想要用編撰的神話傳說,來約束蒙昧時代就已經奔馳在遠古的大地之上的強橫生靈,未免有些過於想當然了——


    所謂的神話,本質上不就是人類為了防止神的神威過於強大而產生的儀式麽?


    至於神話的變遷與更迭的具體例子就更加多了,正如梅卡爾王和韋勒斯拉納那樣。前者也就是梅卡爾王本來麵目是迦南神話的英雄神,是腓尼基人這樣的閃米特語族所崇拜的神王,是眾神之王,偉大的戰士,屠龍的最強獵人——


    然而在基督文化中他還是暴食魔王,是七宗罪之一;彌爾頓的失樂園將他描繪成與上帝比肩的魔王;亦是鬼王別西卜;七十二柱魔神之首黑暗大皇帝巴爾。而且,據說其屠龍的傳說正是聖喬治的原型。


    至於韋勒斯拉納,則不但是東方的古波斯軍神,而且和古印度的雷帝因陀羅據說也有著相同的起源。諸如此類的亂七八糟的神話傳說,其實還有許多,遠遠不止這麽兩個例子,說實話隻要有心的話任誰都能夠查到一大堆出來。


    不過裴辰卻不是現在來應聘探究正史編纂委員會的那些特殊崗位,立誌要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而學習古今的神秘事物和神話的人才,這些東西隻是他有些許愕然的接收最古之「蛇」的概念補完的同時,順帶著獲取的部分常識認知而已。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這塊名為戈爾貢之石的黑曜石之章,竟然會對現在的自己還是能夠產生這麽大的吸引力了,難怪被稱為最古之「蛇」。恐怕從古至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蛇」之要素都被記錄於此,成為了極其可怕的蛇神的神格概念。


    隻是缺乏靈性與相對獨立的強大意識,這東西無法自我統合那些雜亂的「蛇」之概念的要素,去蕪存菁刪繁就簡,形成獨立的神格概念就是了。但是現在落到了裴辰的手中,這可就說不定了,至少他能夠徹底的將其中的奧秘提取出來揉煉到自身的力量核心當中去,補完古蛇的概念存在。


    ——蛇。


    咬著自己尾巴的、環狀的銜尾蛇的姿態浮現在他的意識之中,隱隱約約的,妖怪的心神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明悟。也許對於古時候的人類來說,大抵上已經沒有比蛇更加神異的動物了吧?!


    誕生的生命,成長,成熟,衰老,然後死亡。四季也是這樣,在春天生長,在夏天茂盛,在秋天結果,在冬天枯萎。所以就是「蛇」了,隻有經過了幾次蛻皮,不斷循環著冬眠以及甦醒的蛇,才是象徵死與復生的循環,季節的變換的生物。


    比起象徵豐收與慈愛的「牛」、「羊」、「豬」等,生命的恩惠以及災禍的死亡兩者都擁有的蛇,才是名副其實的代表著輪迴的神。


    對於古代人來說,像蛇那樣妖異、神秘的生物是非常稀少的。不斷地蛻皮,將外殼捨去。在冬天會進行長長的睡眠,在春天甦醒。就像從死亡中復活一樣。宛若輕易就跨越了冬與春之間的間隙的,真正的不死之神。


    「時光啊……」如此感嘆著,裴辰靜靜的觀察著心神之中浮現出來的無數的蛇的姿態。有些是輪廓模糊的影子,有些是栩栩如生的圖騰,從遠古的蛇類崇拜開始,隨著歲月時光的變遷蛇類的身姿也在不斷的變化著。神性並沒有被削弱,反而越來越積累得龐大,但是也越來越隱晦。


    慢慢地,一些就連裴辰都覺得眼熟的模糊輪廓閃過之後,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隻是遠古的蛇神信仰已經從飛空的羽蛇神,過渡到了有翼之蛇的演變,於是蛇類崇拜也隨之逐漸的過渡到了龍的時代。沒錯,所謂的龍,不就是有翼之蛇麽?!


    然而裴辰在意的並非是這樣的事情,他隻是驚訝於自身的力量竟然似乎再一次的獲得了重新分配的機會,還有的就是各種權能竟然和蛇的圖騰如此的契合。之前他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吞喝了蚩尤妖血,所以與這方世界的兵主蚩尤的神格概念發生了聯繫。


    再加上勾陳天帝也司掌人間兵革之事,與戰神兵主一類的神職發生領域重疊,所以後來的事情他也順著這樣的思路去理解。但是現在看來並不僅僅隻有勾陳侵蝕同化八主的權能,與太一有著幾乎合二為一的趨勢,便是他自己的蛇神概念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隻有經過了幾次蛻皮,不斷循環著冬眠以及甦醒的蛇,本身就象徵著輪迴往生的神異現象,近乎完美的契合了裴辰本身摸索出來的光陰之道以及後來從八主諸神之中的時主身上奪來的力量,徹底的熔煉在了一起。


    災禍的死亡,也就是掌握死亡的神,屬於自然與冥界。而且古代人所想像的冥界,基本上都是黑暗地底的存在,於是地主以及陰主的力量都被「蛇」的本質所支配同化,甚至遠遠超越了雅典娜所代表的黑夜的權能與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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