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被王棉看得,心裏有些發毛。


    她下意識的挪開了身子,與王棉隔開了距離。


    “阿棉,你這是怎麽了?”


    王姮忍不住問道:“你這眼神,怎麽怪怪的?”


    既有興味的探究,還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興奮。


    阿棉受什麽刺激了?


    她,為何興奮?


    她們在聊陸玨以及陸家、楊家的八卦啊,跟阿棉有什麽關係?


    與自己無關,卻還能這般興奮,王姮表示不理解。


    “……沒!哈哈,沒啥!”


    王棉趕忙抹去因為狂嗑cp而流出來的口水,連連否認。


    嗑cp固然嗨皮,但小變態亦是不能招惹。


    那個陸玨,看著像個男主,可九娘未必就是他的官配啊。


    就像是之前的周既明,王棉也覺得他是科舉文的男主,她還試圖提前抱個大腿。


    結果——


    唉,炮灰就是炮灰。


    主角團,不是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王棉回歸現實,不再yy,繼續跟王姮八卦:


    “九娘,你剛才說,陸家——”


    王姮卻擺擺手,打斷了王棉的話:“剛才是我多想了!這、本就與我們不相幹,且年歲久遠,真相如何,早已不可查。”


    也沒有必要去探究。


    王姮就是聽著好閨蜜分享八卦,察覺到了問題,脫口說了出來。


    說完,她就後悔了。


    本不與自己相幹,又何必刨根問底、妄加猜測?


    “……也對!”


    王棉覺得陸玨像男主,可九娘與她卻未必就是主角。


    她們都隻是路人甲乙丙,還是不要攪合到主角團的是非之中。


    “九娘,我還聽說啊,那位陸郎君原本並不想來沂州。”


    運河之功,確實貴重,僅次於軍功,亦能青史留名。


    然則,陸玨是少年將軍啊,他對標的是冠軍侯,他想要做的是在戰場上殺敵立功,而不是枯守河道,坐等功勞。


    尤其是,還有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少年郎,力戰突厥,還深入西北王庭,活捉了僅次於突厥汗王的左賢王。


    瑜亮之歎,珠玉在側啊。


    陸玨更加渴望奔赴戰場,建立屬於他的不世之功。


    左右突厥一直都不安分,還有吐蕃、高昌、吐穀渾、高句麗等等番邦。


    隻要想,根本就不缺需要征討的外敵。


    可惜,聖人剛登基,朝堂還需要穩固,權貴、朝臣等需要安撫,不能輕易動兵。


    聖人又怕自己一手帶大的驕傲少年,一個控製不住,會擅自跑去邊城,索性就給他找了個差事,將他打發到了沂州。


    陸玨:……我要打仗,而不是修狗屁的河道!


    他是軍人,不是河工!


    更不是坐享其成的紈絝!


    帶著一肚子的氣,陸玨不得不來到了沂州。


    抵達沂州後,入駐河道行營,他卻沒有乖乖的辦差,而是帶著親衛們,四處溜達。


    在他想來,即便打不了敵寇,也可剿個匪的過過癮。


    有山的地方,會有山匪。


    沂河有水,那應該少不了水匪。


    雖然這些都是烏合之眾,根本無法與彪悍凶殘的外敵相提並論,但聊勝於無嘛。


    不說他麾下的親衛了,就是他自己,若是不活動活動,骨頭都要生鏽了呢。


    但,陸玨萬萬沒想到,偌大的沂州,居然連一個形成規模的匪窩都沒有!


    水匪?


    嗬嗬,經過楊睿、樓彧以及蕭無疾一次次的清剿,早已銷聲匿跡!


    陸玨在沂州的府城、各縣城轉了一圈,不說賊匪了,就連閑人、混混、遊俠兒都不見一個。


    那些成年男丁,要麽在地裏耕田,要麽去碼頭做工,實在空閑,都被打發去了河道。


    可以說,整個沂州,男丁們都十分忙碌。


    各司其職,各盡其用,關鍵是能夠靠著勞動而養家糊口。


    天朝的百姓,從古到今幾千年,隻要能夠活下去,就不會落草為寇、犯上作亂。


    沂州的繁華、官府的清明,徹底杜絕了匪患的滋生。


    沂州,無匪!


    陸玨抱憾之餘,也忍不住驚歎:此地的治安,竟真的這般好?


    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儼然就是“天下大同”的美好幻想啊。


    雖然沒能練兵,活動筋骨,陸玨也不會真的因為一己之私就希望有混亂、有匪患。


    想要活動,可以去打獵。


    打獵之餘,陸玨還會詳細了解——沂州之太平,何人之功?


    是那位沂州刺史,與自己同族的陸懷瑾?


    還是新晉的齊國公,齊地有名的小霸王樓彧?


    陸玨初來沂州,最先拜會的就是陸懷瑾。


    於公,陸懷瑾是刺史,是本地最高的父母官。


    陸玨作為河道總管,雖不受陸懷瑾的管轄,卻也要跟他打交道。


    征調民夫、調集糧草等問題,更需要陸懷瑾幫忙。


    陸玨驕傲、張揚,卻並不蠢。


    他不會自持身份貴重、深受聖寵,就在沂州耀武揚威。


    他可不是他那個枉死的“前任”,斷不會如樓讓般,貿然得罪一個本該成為助力的人物。


    縣官不如現管啊。


    他總不能因為些許小事,就動輒跑去找阿舅告狀吧。


    若他連區區一個河道總管都做不好,以後又如何讓阿舅放心的讓他去做行軍大總管?


    於私,陸懷瑾是陸家人,是他的族親,按照輩分,還是他的叔父。


    或許陸玨因為養在舅舅家,跟本家並不熟,但同姓同族,家族血脈是斬不斷的。


    陸玨再身份貴重,來到陸懷瑾麵前,也會客氣的尊稱一聲“阿叔”!


    陸玨對陸懷瑾表現謙卑,陸懷瑾自然也不會倚老賣老。


    陸玨是誰?


    晉城長公主的嫡長子,被聖人、皇後親手養大的外甥。


    老聖人開創新朝,封賞功臣的時候,陸玨就得了勳職。


    聖人登基後,更是親自賜了陸玨府邸,並準許他可無詔入宮。


    他,一個外男,進入皇宮,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隨意。


    晉城長公主不是隻有陸玨一個兒子,聖人也不止陸玨一個外甥,但在京城,陸玨就是獨一無二的,就是無比尊貴、體麵的。


    這般人物,哪怕到了地方,亦是官員、豪族們不敢得罪的“猛龍”。


    人家願意以禮相待,是人家懂規矩、夠謙遜,而非必須。


    若是有人因此就覺得陸玨好拿捏,繼而試圖欺負,其結果也是慘烈:


    自己一個人去死,都是幸運。


    一個弄不好,一死一戶籍,甚至是整本族譜!


    惹不起!


    真的惹不起啊!


    麵對陸玨這個謙卑的驕傲少年郎,陸懷瑾絲毫不敢托大。


    即便要做長輩,也隻有慈愛,沒有威嚴。


    就連跟在陸玨身邊的某寒門校尉,曾經的便宜侄女婿,陸懷瑾也十分客氣。


    甚至於,陸懷瑾察覺到那個莽漢想要與自家侄女兒複合,他都無比支持——隻要陸伽藍願意與宇文戰複婚,他就賠送侄女兒豐厚的嫁妝!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就目前來說,陸懷瑾把陸玨當成了小祖宗,竭盡所能的哄著、捧著、供著。


    陸玨在刺史府住了幾天,與陸懷瑾單獨交談了幾次,就發現,這人是個老狐狸。


    滑不留手,精於算計。


    聰明是聰明,卻談不上勇武、果決。


    似他這樣的官場老油子,是不可能有決心、有能力讓沂州再無匪患的。


    所以,真正讓沂州如此太平的人,應該就是另一個核心人物——樓彧!


    ……


    “玨貿然前來,叨擾之處,還請齊國公見諒!”


    陸玨聽聞了樓彧回歸的消息,便第一時間跑來拜會。


    見了麵,兩個少年郎都驚訝於對方的年輕、俊美。


    兩人都與皇家有著極深的牽絆。


    陸玨是聖人一手養大的,而樓彧則是太子親手調教出來的。


    兩人的身上,各自有著那對至尊父子的影子。


    陸玨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張揚犀利。


    樓彧則如同安放在劍匣裏的寶劍,掩藏鋒芒,內斂含蓄。


    明明陸玨更年長兩歲,可樓彧看起來更溫和、更穩重。


    陸玨就是恣意的少年郎,鮮活、張揚。


    樓彧則是君子如玉,端方、寬厚。


    陸玨客氣見禮,樓彧完美回應:“陸將軍客氣了,您蒞臨寒舍,彧榮幸之至。”


    陸玨還沒有正式入仕,他身上隻有老聖人賞賜的勳爵——上騎將軍。


    樓彧尊稱他一句“陸將軍”,倒也合規矩。


    頂多就是某個驕傲的少年郎,心裏略別扭:將軍?我算什麽將軍?


    沒有獨自領兵打仗,沒有建立戰功,哪裏配做將軍?


    當然,陸玨也不會心理陰暗的認為樓彧這是在嘲笑、擠兌自己!


    樓彧還不至於。


    應該也不屑!


    陸玨在樓彧身上,看到了大兄的影子。


    陸玨還知道,樓彧是大兄待在身邊言傳身教養大的人。


    大兄最是寬厚、仁愛。


    他養大的孩子,即便不是真君子,品行也不會太差。


    “在京城的時候,我就聽聞了齊國公的盛名,齊國公年少誌高,親率大軍,抵禦突厥。”


    “隨後,更是深入西北,直搗突厥王庭……”


    提到樓彧的戰績,陸玨真心佩服的同時,有著深深的羨慕。


    阿舅為何就不同意讓我領兵出征?


    突厥虎視眈眈,一次大敗,根本就不能徹底拜服。


    就該乘勝追擊,蕩平草原,即便不能消滅突厥,也要讓他們四分五裂,再無進犯大虞的可能!


    正是熱血年紀,從小在軍中長大的陸玨,最是慕強,對於已經戰勝過突厥的樓彧,他本能的讚歎、推崇、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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