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這種感覺。”


    靈氣像是長槍一樣,攻擊全部凝結於一點之上,雖然槍身如龍靈力綿長,但是完全收斂了攻擊性,穿過經脈和先前打通的血肉之處沒有帶來一絲一毫的痛苦。


    如果說之前像是被大錘子砸爛血肉般的痛苦,現在就是被鋼針紮了一下,雖然也疼,但是比起之前已是好了太多了。


    就這一次的進度,比得上之前好幾次。


    鍾鳴捂著肚子,半蜷縮在石板上,有師父在邊上,感覺安心很多。


    不知不覺中,對這位老道士的戒心已經消弭剩了最後一絲。


    自清溪鎮逃出來之後,鍾鳴一直在思索,自己的價值。


    高進屠鎮,是因為鎮民不覺得自己有價值,大多數人都是在貧困線上掙紮的窮人,而高進請他們吃龍肉,他們覺得自己太窮了,就算十個自己湊錢也不可能買得起龍肉啊,所以特別放心,高仙師肯定是真好人。


    而事實鍾鳴也清楚了,在金錢之外,對於這群修仙者來說,還有人的肉體、血脈、靈魂.....


    他一開始總是思索,這些自己身上這些隱藏的價值能不能請老道士仙人出手,畢竟他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樣放棄靈魂肉體換得高進的死亡,換命的買賣,很值。


    後來,他在思索,老道士會不會也和高進一樣,在圖謀他身上什麽東西,那時候總覺得不可能,也總覺得仙人的想法肯定和別人不一樣,肯定有自己這種凡人看不見的價值。


    前幾天啊,他確定了,自己真的隻是一個凡人,一個被龍肉侵蝕的凡人,在清溪鎮有一萬多個。


    現在,他再仔細的、認真的打量老道士,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為長遠計,並沒有將報完仇認定是人生的結束,就如他所說的。


    “你是天峰道士的徒弟。”


    鍾鳴的身子不停的顫抖,大腦習慣痛苦了,身體還沒有。


    老道士身上靈氣躍動,鍾鳴進入煉氣一層之後,真正的感受到了師父的靈氣有多麽的恐怖,仿佛自己邊上坐著一整座山。


    現在展露出的這點,不過是老道士的冰山一角。


    嗯,靈力主要放在了維持“胡子”上。


    “師父....”


    “嗯?徒兒,好好休息,時間是很珍貴的。”


    “師父,徒兒想問一問,您是什麽境界。”


    “我?”老道士下意識的撫起胡須,手剛搭上去就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反倒像是支架一樣架住“胡須”不掉下來。


    “修仙嘛,先是煉氣九層境界,這個階段就是積攢煉化靈氣,不斷的衝刷經脈運行周天循環,時機成熟之後便可踏入築基境,此後金丹境,元嬰境,化神境界,皆分為前期、中期、後期和大圓滿,至於化神之上,據說那有祖師親自接引升仙嘞。”


    老道士沒有正麵回答鍾鳴的問題,反而講解了些基礎知識。


    “那師傅您.....”


    “在自家夠用,在出門就不夠。”


    很難得見到老道士有些不太開心,鍾鳴識趣的沒有多問。


    “徒兒啊,你才剛剛起步,不要好高騖遠,與其糾結境界一事,不如將道號先確定下來。”


    道號一事,冥冥之中有命加身,最好是符合自己修行流派的,能獲得一些玄而又玄的增益。


    山澤野修不算,有師承的一般是師傅根據輩分、所修行的道訣、為人性格之類取的。


    問題是.....鍾鳴對《煉體訣》這個名字表示完全不信。


    “讓別人知曉你真名在某些敵人術法下也會危及你的生命,行走江湖,一般使用假名或者道號,有些膽子大的敢保留自己的姓,比如你能叫:鍾玄子,或者鍾靈真人。”


    老道士隨即麵露不屑,“這種道號太大,你一初出茅廬的小子,天賦寥寥,擔不住的。”


    “還有一種人,會明明白白的將自己修行的路數當做道號,像你就能起個:四海真君、伏龍道長,不過那都是真正的大能,對自己有極端的自信,這些道號對自己修行有極大裨益,但也能吸引來大量的敵人,修同一大道或者大道相衝的都有。”


    “最後一種比較適合你,是那種似是而非的或者有隱藏意思的道號,我認識一個叫瀚海真君,是不是一聽就是水法通天的大修士?其實瀚海還有大沙漠的意思,這位可是土法的大能。”


    鍾鳴:“那我就叫煉體真君呐?”


    你就說有沒有關係吧,是不是似是而非。


    老道士一臉無語的看著他。


    小照在邊上鼓起了掌,“鍾鳴果然是有慧根的,道長眼光真不錯。”


    天峰道長單手扶額,頓覺壓力山大,不知該說些什麽。


    突然間,屋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劍鳴,殺氣陣陣,直撲道長。


    “鍾鳴,我去去就來。”老道士甚至沒來得及走門,一翻窗就衝了出去。


    有詩雲:


    但見長風穿雲浪,三清殿內起劍光。


    古來問道多餘處,跪與泥塑話心鄉。


    老道士匆匆忙忙衝進三清大殿,兩個袖子甩的呼呼作響。


    “姑奶奶誒,使不得使不得,這主殿可拆不得啊。”


    白姑娘抱著神劍,一襲長裙無風自動,劍光淩厲滌蕩而過,桌椅飛罩頓時化作齏粉。劍風愈演愈烈,大有將整座主殿轟成灰燼的架勢。


    道號,比想象的更加重要,幾乎能影響未來走向的大道。


    白姑娘對這個道號不滿意,就這樣。


    “誒誒誒,咱出去談,出去談好吧,沒定下來呢,不著急。”


    老道士冷汗直冒,剛剛才借來的錢,可別徒弟沒用著,先用來修大殿了。


    天地一晃,兩人已站在屋頂之上。


    老道士被擺了一道,狼狽不堪,剛剛弄的假胡子徹底沒了,道冠掉了也沒在意,頂著個大光頭站在屋簷一角。


    “白姑娘誒,再怎麽說也是三清大殿,道教的老祖宗,也不能這樣誒。”


    白姑娘並未張嘴,卻有她的聲音飄來,當是劍鳴如歌,動人心弦。


    “我不求道,吾生為殺戮,無可不斬者。若是三清內訌,我也不信那誅仙劍不出鞘,從未有過劍砍不得天尊的道理。”


    老道士一聽是渾身拔涼拔涼的,不敢繼續這個話題了,再說下去,指不定有什麽天打雷劈的言論出來,她不怕我怕啊。


    “白姑娘,我知道你對鍾鳴道號有意見,這不還沒定下呢嗎?咱再商量商量。”


    “天峰道徒,你我各一半。”


    沒等老道士回話,頓時天地崩碎,如冰封大湖上丟下了一塊石頭,寸寸開裂,驟然破碎。


    她嫣然一笑,說了一個字:“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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