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天空飄來一片烏雲。


    烈日被遮擋了一半,原本橙黃色的陽光變得慘白,地麵的事物也仿佛一瞬間失色。


    悶熱與壓抑充斥著這片天地。


    林旭亡命般奔向遠處的橋梁。


    四五米高的堤壩他眼也不眨一下就跳了下去。


    這一刻,前方的一切都成了阻礙。


    他恨不得自己能飛起來。


    明明看著沒多遠,卻還是花了好幾分鍾才來到橋下的河岸邊。


    他將身上的百納袋和手機往地上一丟,整個人就跳入了河水裏。


    由於這兩天上遊暴雨,河水很渾濁,全是泥沙,水流也很湍急。


    遠處很多人在看到他跳進河裏的時候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公子……”


    素女知道很危險,想要勸說,剛開口卻又止住了。


    她知道勸說也沒用,隻能盡自己所能,探查出水裏張薇的位置,通過靈力告訴林旭。


    “再往前六丈,往左邊兩丈……”


    河太寬了,水也太深了,雖然知道張薇在水裏的位置,卻很難接近過去營救。


    而且張薇在落水的時候就暈了過去,整個人淹在水裏,不停被水流裹挾著衝向下遊。


    現在這麽久過去,她早已經沒了氣息。


    林旭順著素女的指引,一口氣潛了很遠,卻還是被水流衝得偏移了方向。


    手腳酸脹,全身像是被千軍萬馬衝擊,胸口的肺裏如同火燒一般疼痛。


    他回到水麵緩了口氣,再次下潛。


    一連試了好幾次,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自己也差點被卷入水下回不來,口鼻裏全是泥沙。


    “公子……”


    素女一臉心疼,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剛才有好幾次,都是她用靈力在幫林旭抵擋河水。


    然而人力再強,也無法與山河自然抗衡。


    “北溟潛陽運真精,大道神霄萬法尊……”


    再次回到水麵之後,林旭凝神灌注,掐訣念咒。


    “玄海幽茫,真武北蒼,悍行萬丈……急急如北方真武大帝律令勅!”


    話音一落,他整個人精神一振。一道巨大的虛影從天而降,融入了他的體內。


    素女還沒反應過來,靈體就被一股神聖而霸道的氣息震懾,遠遠彈開。


    還好她這段時間吸收了玉髓中海量的靈氣,已經可以短暫的遠離水晶這個承載體。


    她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看向河裏。


    剛才公子好像使用了某種神降的秘法,光是感受到那股氣息就讓她瑟瑟發抖。


    “噗……”


    水麵又衝出來一個東西。


    原來是一直躲在林旭胸口休眠的睚眥,它竟然也被那股力道從林旭的身上彈了下來。


    睚眥出水之後似乎很不服氣,搖頭晃腦甩掉身上沾染的河水,氣鼓鼓的瞪著水麵下方。


    素女感覺它的樣子有點憨憨的,但不敢取笑它。


    此時在她眼中,林旭的身體變得模糊,仿佛被一道赤金色的光芒包裹,正在水中朝著下遊張薇的位置快速遊過去。


    這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很多,洶湧的河水也絲毫動搖不了他的身形。


    很快就抱住張薇,如同子彈一般衝出水麵。


    “在這邊……”


    素女趕緊飄過去給他指引方向,卻不敢靠得太近,怕再次被他身上的那道光暈彈開。


    林旭沒有說話,帶著張薇快速遊到岸邊,將她放在地上,開始緊急施救。


    他身上的神聖氣息也瞬間消散,看來是術法自從解除了。


    到現在素女也才發現,林旭全身的皮膚竟然出現了一塊塊龜裂的痕跡,裂痕中滲出鮮血。


    他的雙眼、雙耳、鼻子、嘴巴也都在向外湧出血液,樣子來很是嚇人。


    看來之前那個神降的術法對他的傷害很大。


    不過現在的林旭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他正在全力搶救張薇。


    清理口腔呼吸道、排水、胸腹按壓、人工呼吸……


    目光一次次被血水染紅,他擦了血又繼續施救。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鍾,他的身上幾乎被鮮血浸透,成了個血人。


    “吼……”


    睚眥見他不顧自己的身體,怒吼一聲鑽進了他胸口處。


    也不知道它用了什麽方法,林旭身上的皮膚裂痕還有眼耳鼻等終於止住了流血。


    “為什麽……”


    見張薇還沒醒來,林旭開始絕望了,眼中的血水變成了淚水。


    “魂……”


    他口中喃喃,突然醒悟,趕緊在袋子裏翻找出一張黃符。


    “天清地明,神鬼通靈。十方遊魂,聽我號令……”


    掐訣念咒,準備給張薇招魂。


    然而試了好幾次,卻還是失敗了。


    “不應該啊……”


    林旭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就算是人死了,也不可能連魂魄都招不回來吧?


    之前那邱家老太爺,被串仙逼出了主魂,死了好幾天了都能將魂召回來。


    張薇才落水不到半小時,怎麽連魂都沒了?


    按照林旭的計劃,就算她暫時死了,隻要能召回她的魂魄,他都能夠用還魂術救活她。


    可是魂沒回來。


    “水裏有什麽東西拘了她的魂?”


    林旭眉頭一皺,將目光轉向旁邊洶湧的河流。


    “沒有。”


    素女能夠探查到周圍幾百米範圍的所有事物,也包括魂魄,可她什麽都沒有發現。


    “那是將她推下河的人,奪走了她的魂魄?”


    林旭抬頭,朝著橋上望去,身上冒出濃烈的殺意。


    之前他在遠處就看到張薇落水時,就隱約看到了橋上吳仁義那熟悉的身影。


    “這個暫時借用一下。”


    林旭摸出兜裏那塊被素女吸收了一大半靈氣的玉髓,小心翼翼放進了張薇的嘴裏。


    借用靈氣可以暫時保持身體不腐壞。


    素女當然不會介意,反正等張薇複活之後玉髓裏剩下的靈氣還是她的。


    “咦,是張五郎?”


    遠處幽幽飄來一道人影,素女愣了一下才認出來,竟然是張五郎。


    “道爺……是小的沒保護好這位姑娘。”


    張五郎哭喪著臉飄到林旭身邊。


    “你還有臉回來?你是怎麽……”


    林旭扭頭瞪著他,本來還想斥責他幾句,可在看到他的樣子後又停了下來。


    現在的張五郎靈體幾乎透明,身上的衣衫包括手腳都破爛不堪,就像當時那位山鬼花錢裏的器靈老頭一樣,已經到了即將消散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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