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嗚咽通過電話傳過來,聽在賀汐耳朵裏,就像是一個破舊的風箱在嗬嘍嗬嘍,似乎,這人也沒有那麽糟糕。至少,還是關心原主的。


    賀汐吸了吸鼻子,反過來安撫一下這個男人:「爸,我沒事,我在家。」


    「你稍微等等,我這就找你媽,我們一起過去找你!」


    賀汐剛一開門,就被抱住了。


    「兒子,小汐,我的小汐終於回來了,」一個穿淺白色毛衣的女人雙眼通紅,臉上掛著淚痕,應該是原主的媽媽。


    她伸手摸了摸賀汐的臉,又再次把他擁入懷裏:「小汐,擔心死媽媽了!」


    「先進去說吧。」剛才電話裏的那個男人緩緩開了口,手裏還提著一堆東西,他看著賀汐,眼神裏藏著的憐惜和不忍叫人無法忽略。


    原主的父母都有些侷促,以至於抱著賀汐哭完之後,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尷尬地站在原地。


    「爸媽,你們坐。」賀汐嘆了口氣:「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趁著賀汐去廚房的時候,薑眉才緩緩地開口:「賀軍,不管我們之前怎麽樣,以後……就當是為了小汐。」


    賀軍開口道了一個好。


    互相猜疑,雙出軌,再到感情破裂,經歷失敗的婚姻,直到離婚,重組新的家庭,彼此都希望和對方永遠地撇開關係,和新的配偶幸福地生活下去。


    捎帶著,也就不願意看到賀汐,仿佛他身上一直承載了那一段難堪的過去。


    可這些都是他們兩個的事情,再怎麽不想見到對方,也不能把錯遷就到孩子身上。


    因為賀汐的一直懂事省心,都沒怎麽讓他們為難,即使是偶爾一兩句想他們了,也會被搪塞過去,他們給了賀汐很多錢,足夠他物質生活無憂地長大,也從不過問他的成績,不想給他壓力,但是卻沒有給他最基本的陪伴。


    在收到班主任電話的那一刻,他們還以為是孩子皮,去和什麽人玩兒去了,完全沒放在心上。可是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消息,發過去的生活費和零用錢都被顯示無人領取退回的時候,他們才慌了,開始瘋狂地尋找賀汐,可是電話打不通,微信沒人回,想要找同學打聽,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了解兒子還有什麽朋友。


    賀軍和薑眉這時候才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他們發了瘋似的找賀汐的各種消息,甚至還去警局立了案,但整整半年,都杳無音信。


    如果賀汐真的遭遇了什麽不測,他們會後悔一輩子。


    他們沒給賀汐退學,而是在學校請了長假,那邊家裏也讓人打掃著,就是盼望著有朝一日,賀汐能回來。


    所幸,現在,他們的兒子回來了。


    「小汐,你到底去哪兒了?」薑眉到現在還有些哽咽,她盯著眼前這個瘦弱的男孩子,心疼不已。


    「我去外麵走了走。」賀汐說:「我隻是想著如果我走了你們一定會找我。我沒想跑很久的,可是我把手機落在家裏了。」


    「對不起,」賀汐低著頭擺弄衣角:「我隻是想讓你們看看我,陪陪我。」


    「我都好久沒有和你們一起吃過一頓飯了。」


    也許,這也是原主想說的話吧。


    薑眉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怕再不喜歡賀軍,也不能把這些錯歸結到賀汐身上。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孩子為了一句在常人眼裏再簡單不過的陪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小汐對不起,是媽媽忽略你了,是我們忽略你了!」薑眉整個人抱住了賀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賀軍也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淚,自己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下午賀汐沒去上課,薑眉在家裏給他做了菜,一家三口頭一次聚在了一起。


    縱然不是自己的父母,但賀汐還是不免有些感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和原主的原生家庭,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自己對這些,執念沒有原主那麽深。


    賀軍和薑眉看著低頭乖乖扒飯的賀汐,隻覺得虧欠,一股腦兒地往他碗裏夾菜,直到賀汐麵前堆起一座小山,根本放都放不下了,才停了手。


    「小汐,爸媽以後每個星期都來陪你好不好?」


    賀汐本來想嗆他們一句,但還是忍住了,輕輕點了點頭。而且,原主一直追求的不就是這個,也算是幫他完成了吧。


    晚上,他攤開原主的日記本,認真地看了又看,最終提起筆在後麵的一頁寫了一段話。


    [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今天,你爸爸媽媽來看你了,他們還給你做了菜,答應每個星期都來陪你。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很高興吧,再也不用故意去引起他們注意了。]


    [賀汐,不管有沒有人愛你,你都要好好的,自己愛自己。]


    原主能看到嗎?估計是不能的,但賀汐這麽做,也隻是給自己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現在,也就希望自己那個混蛋老爸,對他能好一點。


    解決了父母這邊,就剩下同學們那邊了。


    現在賀汐無比慶幸父母還是智商在線的,沒把事情鬧太大,況且由於原主的人緣,學校裏也沒多少人關注他,他也就隻跟秦越和夏星野解釋解釋就好了。


    當天晚上,賀汐就拉了一個群聊。


    賀:[那個,跟你們倆說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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